公元前356年，已经颁布了垦草令，刚被嬴渠梁任命为左庶长，正准备大刀阔斧搞改革的卫鞅懵了。
有些傻眼的看着头顶光幕定格的字迹愣了半天，才慢慢反应过来。
然后，他就怒了。
本能的抬手指着头顶光幕就准备开骂怎么会有这么脑抽的制度，却在开口瞬间突然僵住。
而后，他脸上的表情变得凝重。
这一刻，他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本质跟自己那个犯罪连坐制很像。
固然，自己这么规定是为了遏制秦国内部混乱不堪的法制，好约束民力为己所用。
但对于秦国子民而言，这条一人犯错，株连十族的法律太过荒诞。
大臣结派，秦民互斗这是秦国自立国起，为了保持尚武之风特意放开的国风习俗，凡事只认拳头就是老秦人用了几百年的生活习俗，自己一上来就颁布这种犯罪者株连的法令，跟神迹中仙人质问自己的那个问题有什么区别？
对于那些犯了律法的人来说，这很公平，但对于那些安分守己的秦人来说却没什么区别。
只是，不这么干，怎么震慑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来扭转人心为国所用呢……
“……孽畜，卫君乃当世奇才，有大功于国，你居然敢学那宋明的赵构朱祁镇？
孤怎么会有你这种不明是非，不知忠良的混账逆子！
别跑！
给孤站住！
孤要杀了你！杀了你！”
“父王，儿臣冤枉，儿臣冤枉啊，那都是未来的儿臣干的，不是现在的儿臣啊！”
“竖子，还敢狡辩，给孤站住！”
“左右何在，给孤拦住他！”
“……”
“看什么，莫非汝等想反不成？！”
“君上息怒，我等这就动手！”
“世子殿下，得罪了！”
“哎哎哎你们干什么，别过来，别——哎呀！”
哗啦啦——砰！
噗通！
“竖子，这次孤看你往哪儿跑……”
“父，父王，别，不要，卫君救我！卫君救我——！”
就在这时，一旁传来了丁零当啷的吵闹声，正琢磨接下来怎么办的卫鞅一愣，扭头一看，当看到自家那位好君上正提着大刀砍他的好大儿后，脸皮一抽，赶忙上前将被桌榻拌倒在地的少年嬴驷护在了身后。
“君上且慢，君上且慢！”
“卫君你让开，如此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留之何用？不若就让孤杀之，以免此子日后祸害我大秦！”
“君上！”
眼见眼前人动了真格，卫鞅急了，狠狠拽住眼前人的袖袍让其无法抬刀后，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君上是要陷鞅于不忠不义之境吗？”
他面前，正因为得知日后帮助自己真的重现祖辈辉煌的能人会被自己儿子害死而脸色铁青，临机决断下，决定提着刀来一场大义灭亲，以此来挽留卫鞅这个大才的秦孝公嬴渠梁懵了。
有些傻眼的看着眼前这个死死拽着自己袖子涕泪横流的身影，体内那因为预感到眼前人可能会因为神迹的曝光而离开秦国，导致自己再也无法像未来的自己那般光宗耀祖，从而暴怒失控的情绪开始慢慢回归。
“卫君这是何意？”
他面前，死命拽着他胳膊的卫鞅连连苦笑，“不知君上有没有想过，倘若今日长公子因未来还未发生之事死于陛下手中，对臣而言，就是不忠啊。”
“不，不忠？”
嬴渠梁一愣，周围因为这一突发变故而惊的呆住的秦国重臣们更是一僵，就连躲在卫鞅身后满脸惊慌的嬴驷也是一呆。
你跟本世子说什么忠不忠啊！
本世子跟你够的上忠不忠吗？
“君上试想，长公子乃是我秦国未来的君主，若今日因未来臣的私事而死于君上之手，这对未来的鞅而言，是不是对长公子的不忠？”
“……”
“此外，我秦国可以没有我卫鞅，但不能没有长公子，否则未来秦国必乱。
而在这大争之世，秦国若因王权缺失再度陷入内乱，必会被人趁虚而入，到那时，若秦国国灭，这对鞅而言，就是对君上的不义！
因为自君上将国事系数委托于臣这个外人的那一刻起，臣在心里就将君上视为父兄至亲，将秦国视为鞅的母国。
倘若他日我秦国因今日之事灭亡，鞅有何颜面于地下与君上相见？
又有何颜面面对那些因为鞅严苛酷法而枉死的大秦子民？
故而，公子不能轻辱，更不能轻动！
若君上今日执意要赐死公子，就请君上将卫鞅一同赐死！
鞅已经因为鞅的严苛背上了不仁不智之名，断不会再背上不忠不义之讳。”
说着，卫鞅松开了他手里的袖袍，低头趴在了嬴渠梁脚下。
然后，嬴渠梁沉默了。
定定的看着他面前五体投地的身影，良久，才红着眼将手里提着的战刀扔在脚下，并在弯腰将卫鞅扶起后，指着不远处看着卫鞅发呆的少年嬴驷破口大骂。
“役夫竖子，看看你干的好事！”
“来人，给孤将这个有眼无珠的逆子拖下去，从今日起，给孤滚回宫闱研经习读，若来日再如未来那般不分是非，不忠不孝，孤必杀汝！”
“喏！”
“父，父王，儿臣知道错了……”
一个寒颤，看着卫鞅发呆的嬴驷从失神中回神，对着破口大骂的嬴渠梁施了一礼后，起身随着身边护卫离开了大殿。
一旁，现在还是全乎人的嬴渠梁胞弟‘嬴虔’默默的看着这一幕，神情复杂。
…
【……我知道你可能是想用强有力的规则秩序来约束秦国内部混乱低效的国风民情，但规则秩序这种东西不是你这么玩的。
要想法治清明，建立一套功过必追一视同仁的规则这是必需的，但不能矫枉过正。
后世有这么一个词，法理。
什么是法理？
‘法不容情’，但该‘理从于情‘。
什么意思？
简单来说，就是‘法’是约束人的规矩，不能讲情面，犯法者不论身份，一概按照条例办。
但‘法’的建立，以及犯法之人后要惩罚的规则也标准，要有‘理’有据，不能随意设立，更不能随意惩罚。
说人话，就是一切约束人类行为的律法都要有一定的情理认知依据来作为支撑。
没有情理认知依据的律法是不被人认同的奇刑怪法，真要颁布出来，那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就像我之前那个问题。
就因为别人家的儿子在外读书，你就把人全家都给杀了，还把隔壁人家也连累了。
这是哪门子道理？
从古至今有比这更扯淡的律法吗？
简直没道理啊。
讲真，也就是当时嬴渠梁手里有刀，而且本人能打，抗住了你这种自断筋骨式的折腾。
要是把嬴渠梁换做宋高宗赵构。
呵呵。
你觉得你会是个什么下场？】
诸天帝王：“……”
刚刚册封完岳飞，好不容易将连哭带喊表忠心的岳飞送走的宋高宗赵构：“……”
特么朕招你惹你了，怎么又拿朕说事？
狗作者净不干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