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殃及池鱼 作品

第58章 抓人!(求月票)

晚,九点。

安丘县,看守所内。

一号讯问室和二号讯问室的灯都亮着,预示着两名嫌疑人正在被审讯。

罗锐带着林晨迈进迈进一号讯问室,安丘县刑警大队长当然要陪同,毕竟这是他的辖区。

庞金东穿着白大褂,脸色苍白,额头不断地冒着汗。

见到有人进来,他立即抬起头来,喊道:“你们凭什么抓我?我犯了什么罪?”

“什么罪?”罗锐坐在椅子里,透着铁栅栏,死死地盯着他:“这就要让你告诉我们了!”

“姓名,年龄,职业和籍贯说一遍。”林晨按照规矩问道,声音清冷,面无表情。

“不是……”庞金东在椅子里挣扎:“你们到底是县公安局的,还是省公安厅的?”

“有区别吗?”

庞金东回答不上来,心里七上八下的。

“再问你一遍,姓名、年龄、职业和籍贯。”林晨重复道:“我奉劝你,老实配合我们警方调查,你要是拒不配合,那就是无名无姓的黑户人员,看守所可以长期关押你!”

庞金东咽下一口唾沫,嘴皮颤抖道:“我叫庞金东,今年52岁,个体户,我在县城开了一家诊所,我是安丘县人。”

“你知不知道你犯了什么事儿?”

“啊?”

庞金东显然没和警方打过交道,被这问话噎了一下,但他的眼神慌乱,而且不敢正视审讯人员的眼睛,不用说,这是心虚的表现。

罗锐身体前倾,拿着一摞厚厚的文件在他跟前一晃。“庞金东,你的所有事情我们都已经调查清楚了,更不用说,你老婆还在隔壁讯问室,你最好不要抱有侥幸心理。”

“我……”庞金东两股战战,嘴里哆嗦,他低下头,就是不敢回答。

罗锐从刑警大队长手里接过一份文件,翻开两页后,紧盯着他。

“庞金东,据我们所查,你24岁就开始行医,以前当过驻村医生,2000年的时候,你在县城开了一家诊所,一直营业到现在。

就那么一间小诊所,你这十一年赚的钱可对不上啊,你在县城有两套房,还在临江市给你儿子和女儿各买了一套房,这不说,你儿子开的豪车也是你出钱买的。

你这些不明收入,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庞金东额头的汗水一滴一滴的落在审讯桌上,牙齿也在打颤。

“我们宣讲一下我们的政策,抗拒从严,坦白从宽,你要是不说,那就是罪加一等!我提醒你,熊猫血,人体器*官……”

听见这几个词,庞金东突然抬起头来,颤巍巍的开口道:“我要见我儿子,我要见我儿子……”

不仅是他,就连安丘县的刑警大队长,以及在观察室查看审讯情况的一干县局领导,都吓的脸色煞白!

这什么情况?人体器*官?

周局长急忙从椅子站起身,向身边的秘书喊话:“快打电话给市局问情况,不,我自己去打,这罗阎王又查出捅天的案子来了!”

一时间,观察室里一阵鸡飞狗跳,联系县里的,联系市局的,电话打个不停。

审讯室内。

罗锐眯着眼:“见你儿子?你儿子也参与了?”

“不!”庞金东使劲摆头:“我要说遗言,我要立遗嘱。”

“那不着急,先把事情讲清楚,我们会安排你和家属见面。”罗锐知道他要撂了。

果然,庞金东从最开始的慌乱、害怕,情绪逐渐稳定下来。

他开口道:“是,我这些年做的事情太过伤天害理,我……我知道自己死后肯定会下地狱,这些年,我都是胆战心惊的活着,生怕哪天你们警察会来抓我。”

“先别说这些,说具体的一点的。”

“好!”庞金东叹了一口气,想了想,而后道:“早些年,我还在当驻村医生的时候,就参与过非法买卖雪液,当时大家都穷,没有来钱的路子,而且这种事情在那个年代很常见,也没有人举报揭发。

后来赚了一笔钱之后,我就去县城开了诊所,当然,私下也在干这个,有专门的人购买这些雪,我打听过,他们拿到这些雪后,有的拿去地下医疗用,有的拿去做医美,还有那些生物公司,也需要大量的人体雪液。”

罗锐点点头,问道:“深蓝生物科技公司,有没有从你手里收购这些雪液?”

庞金东摇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们拿到这些雪液后,又转卖去哪里。”

“这些人都有谁?”

庞金东回忆道:“早些年,收购的那几个人都死了,从2001年开始,我只和一个卖家接触。”

“说名字,不管是死了,还是活着,都把名字讲出来,特别是你经常接触的那个买家,姓甚名谁,什么职业,多大年龄,全部交代清楚!”

庞金东点点头,说出了几个名字后,又道:“我经常打交道的那个人,叫侯康,年龄三十几岁吧,他在收容所上班。”

一听到这个名字,站在一旁的刑警大队长就蠢蠢欲动了。

罗锐向他点点头,而后,大队长立即跑出了讯问室。

“继续说。”罗锐道:“除了侯康,还有谁?”

“没了。”庞金东摇头。

“你确定?就单单非法买卖人体雪液,你也赚不到这么多钱吧?”

他深吸了一口气,咽下一口唾沫后,不再吱声。

罗锐冷笑一声:“都到了这地步,你还想隐瞒?”

庞金东抬起头来,看向他:“警官,像我这样的,要判几年?”

几年?想的还挺好……罗锐摇摇头,回答说:“你交代的人越多,你的罪过就越小,明白吧?你要是想自己把这罪名都担了,也可以,那就别想再重见天日了。”

“我说,我招!”

庞金东咬了咬牙:“这个侯康除了收购我手上的雪液之外,他还隔三差五,让我帮忙找血主,每年都有好几例,只要找到符合条件的,我就能拿到几万块钱。”

闻言,罗锐的心沉到了谷底:“从什么开始的?”

“02年,我就为他找过。”

“你一共为他找了多少例?”

庞金东见审讯警官的脸色越来越不对,他小心翼翼地回答道:“一共……从02年开始,一共有七例,警官,不是每次都能找到的。”

“名字!”罗锐握紧拳头,一记重锤砸在桌面上:“这些人都是谁?他们叫什么名字?”

庞金东吓得一哆嗦,他哆嗦着嘴:“我……我记不住他们的名字,不过我有一个账本,放在诊所的柜子里,上面都记着这些人的名字。”

罗锐努力压下心底的怒火,深呼吸了好几次。

这时,林晨从文件里取出一张照片,交给栅栏里的值班警员。

“你看看,这其中有没有这个人。”

值班警员通过栅栏的窗口接过照片后,拿到庞金东的眼前。

庞金东看了一眼后,点点头:“我记得他。”

林晨脸色铁青,一字一句的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张贵田。”

“你为什么记得这么清楚?”

庞金东舔了舔嘴唇:“前年年底,侯康找到我,说是他想要rh阴性血,这种血型很罕见,我行医几十年,也从来没遇到过。

而且他出的价钱很高,而且我猜,他肯定不只是通过我寻找这种血型。谁知道,前年年底就真让我遇到了,张贵田身体流淌的就是这种罕见的血型。”

“张贵田知不知道自己的血型?”

庞金东摇头:“我没告诉他。”

“你最后一次见到他是什么时候?”

“去年八月份,好像是八月二十几号。”

罗锐开口道:“既然那个叫侯康的人,前年年底就叫你找这种血型,你也找到了,为什么没有立即告诉他?”

庞金东低下头,回答说:“因为我想多赚一些钱,所以没马上给他讲。去年七月份的时候,他又找上我,而且把价钱提高了两倍,我这才把这件事情告诉他。”

罗锐狠狠地盯着他:“庞金东,你知不知道这个侯康让你找这些血型,他的目的是什么?”

“我……”庞金东闭上了眼:“我不敢想。”

“你就从来没想过?”罗锐已经站起身。

“我真的不敢想,我真的不愿意去想……”

罗锐仰天叹息一声,打开审讯的门,叫进来几个民警:“把他看好,如果他还要撂,就继续审,一直审,直到他全都吐出来!”

几个民警被罗锐的气势吓的一哆嗦,连连点头。

林晨也跟着出来,罗锐立即吩咐道:“你别跟着我,你就待在这里,联系省厅、市局,把我们查到的情况告诉他们。”

“好,我明白了。”林晨答应一声。

罗锐走出审讯室,看见走廊上挤满了人,安丘县局的几个领导站都站不住了,脸色苍白的吓人。

周局哆嗦着道:“罗……罗处,我们怎么配合你?”

罗锐点点头:“先派人把庞金东的诊所和家里都仔细给勘察一遍,这个人有记账的习惯,他的账本一定要找到,上面有那七个人的名字,这些人可能……

不管怎么说,活要见人……要是他们死了,就得让人偿命!”

周局咽下一口唾沫,一手扶着墙,一边斩钉切铁的道:“您放心,我马上就叫人去办,不,我亲自去!”

而后,罗锐走出看守所,快步地迈下台阶。

院子里停着十几台警车,车顶都闪烁着红蓝警灯,但警笛都没拉响,显得非常庄严、肃穆。

每台警车旁边都站着穿制服、或是穿着便衣的刑警。

见到罗锐出来,早已等待多时的一群人立即迎上前。

安丘县的刑警大队长名叫党飞,他立即开口道:“罗处,人已经准备好了,咱们随时都可以进行抓捕。”

罗锐向他点点头,而后看向康柏林、郑川和梅娟。

这三个人也是刚赶过来,而且康柏林还带上了不少市局的刑警和特警。

看守所的大院里全都是警察,阿祖来了,都得举手投降。

几个人欲言又止,都有很多话要讲,罗锐抬手道:“上车再说!”

康柏林知道罗锐的习惯,一旦有大动作,那绝对是鸡飞狗跳,少不了流血牺牲。

上次在临江市调查九岭煤矿的大案子时,两名警员牺牲,而且万明霞万局也递交了辞职报告。

所以,康柏林不仅调遣了市局特警,而且从枪械库还领了不少防弹背心、防刺服等作战工具。

这不,眼前这台白色的现场指挥车也被他叫来了。

罗锐见到这车,微微有些讶异。

康柏林赶紧解释道:“今儿晚上抓的可不止一个人。”

郑川连忙点头:“海西省厅那边已经把‘老鸟’的肖像素描传过来了。”

梅娟立即从平板电脑上调取一张照片,拿给罗锐。

他定睛一看,瞳孔一缩:“这人……”

康柏林点头:“就是你让我监视的这个人,他叫郭平。”

“这人现在在哪里?”

“收容所旁边有一栋楼,我的人从昨天下午,一直盯着这个人。”

罗锐蹙眉道:“他带走的那孩子?”

“孩子没事儿,这女孩叫王芳芳,确实患有严重的疟疾,她和她的母亲都在医院待着,我派了四个人,二十四小时轮换看守,不会有问题。”

康柏林又道:“除此之外,那个得了阑尾炎的孩子也在医院里,你放心,我都安排好了。”

罗锐点点头,看向站在警车边的刑警和特警,大声喊道:“动身,出发!”

随即,全部人员上车,一辆辆警车陆陆续续的开出院子。

指挥车里。

罗锐刚坐下,郑川就忧心忡忡地道:“罗处,咱们今天晚上这么大的动作,会不会打草惊蛇?要是拿不到金鸿和其深蓝集团的犯罪证据,他们狗急跳墙,我们可能功亏一篑。”

但这会儿,箭在弦上,已经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了。

罗锐眯着眼,一字一句的讲道:“没有什么打草惊蛇的说法,好不容易抓到一条线索,不抓人,等查到证据再动手,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再说,我们要的就是引蛇出洞,我不吓破他们的胆,他们怎么跳出洞来?”

康柏林若有所思的看向郑川,那眼神仿佛再说,你没和罗阎王打过交道,你不了解他侦查行动的风格,你看看我,按照他说的去做就行,不仅如此,我还能提前预判他的动作。

康柏林有些得意的咳嗽两声,然后打开了步话机。

安丘县刑警大队长党飞坐在后面的警车,市局和县局两队人马需要互相交流。

康柏林开口道:“喂,党队?”

“康支队,您请说。”

“行,那就按照我们之前说的方法抓人,你们去控制住侯康,我们市局去抓这个姓郭的。”

“行,如果你们需要帮助,我们县局可以提供行动支持。”

“去你的,我带来的人可不是吃干饭的,好了,闲话少说,抓到人之后,咱们看守所汇合。”

“没问题!”

——————————————————

凌晨一点。

郭平躺在床上,转辗反侧,怎么都睡不着。

安丘县这套房子已经空置了很长一段时间,这还是他十几年前买的,当时能住上这个房子,没少被人羡慕。

但谁知道,时至今日,这套房子他已经看不上眼了。

最近这些年,他在市里先后买了三套房,还有一台豪车。

除此之外,他用小舅子身份办的银行卡,里面有上百万的存款。

这些都是辛苦钱,都是他赚来的。

自己的本职工作肯定是弄不来这些钱,开玩笑,上班能致富?那不是开玩笑吗?

郭平叹息一声,打开台灯,从床柜上拿起手机。

犹豫了一会儿,他还是拨通了金安军的电话号码。

号码刚打出去,对面就接起了电话。

“喂?这会儿你打电话来,有事儿?”

“军哥,供体的事儿,你在办了吗?”

“废话。你找我,就问我这个?”

郭平抿了抿嘴:“我心神不宁,我觉着你还是收手算了。”

“滚你妈的!我不用你叫我怎么做事!”金安军在电话里骂了一句,而后把电话给挂了。

郭平听着“嘟嘟”的声音,望着手机屏幕,想着要不给金邵斌打个电话,要说金家二公子,最为稳重的还是金邵斌,这小子有些城府,而且也警惕。

金安军现在冒着杀头的风险,脚踩钢丝,万一真的被警察给发现了,那不仅是自己,许多人都得完蛋。

郭平叹了一口气,关掉台灯后,他还是睡不着。

他又想起了昨天遇见的金寒娜。

第一次见她的时候,这个女孩才五岁,要不是自己,她能活到现在?

她是郭平的第一单生意,也让他从小县城一路走到市里,赚了不少钱。

总归而言,她也得感谢自己,可她对自己态度却是很厌恶。

这么一想,郭平的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一个女孩的身影。

这女孩蓬头垢面,住在铁路沿线的帐篷里,她才六岁,脸蛋脏兮兮的,穿着褐色的、破旧的男士夹克。

她穿的衣服、吃的食物都是捡来的,她和一些流浪汉沿着铁路乞讨,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而且这些流浪汉中有不少像她这样的孩子,但只有她的眼神最为明亮。

这孩子如果还活着,应该也有金寒娜这般大了吧?

想到这里,郭平的心越跳越快,虽然没做噩梦,脑子是清醒的,但后背还是渗出了不少冷汗。

“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郭平急忙拿起脖子上挂着的菩萨像,这是他前些年从庙里重金求来的,为的就是求一个安稳。

“南无喝啰怛那哆啰夜耶。南无阿唎耶。婆卢羯帝烁钵啰耶。菩提萨埵婆耶。摩诃萨埵婆耶……”

郭平嘴里不断复诵着经文,想要求得心里安宁。

但恰恰相反,他越是念叨,心里就越烦躁,而且窗外的夜风也在呼呼作响,像是那些个幽魂在外面晃荡。

那一张张脸,立即浮现在郭平的脑海里,让他吓得一个激灵,他立即跳下床,按开了天花板的灯。

光亮洒满了卧室,他这才长舒出一口气。

“不行,还得去寺庙捐些钱,这钱不能省……”

郭平光着脚,在卧室的地板来回踱步,嘴里不停地念叨。

他喘着粗气,从床头柜再次拿起手机,又拨通了一个号码。

铃声一直在响,没人接听。

他正犹豫着挂电话时,对面终于接起了电话。

“喂?哥,什么事儿?”

郭平叹息一声,开口道:“那个,猴子,咱们明天去一趟寺庙,在庙里住上几天。”

“又去?上次吃那些那些斋饭,都把我吃吐了。”

“你懂个屁啊,我告诉你,咱们做的什么事,你心里不清楚?不去拜拜神,你晚上睡得着觉?”

“哥,你要是不打电话吵到我,我能一觉睡到天亮。”

“滚犊子,听我的,明天一早把车开到我家楼下,对了,多买一些香蜡纸钱,庙里买的挺贵。”

“行,行,我知道了。”

郭平听见电话那头打了一个哈欠。

“那没什么事儿……”

对方并没有把话说完,而是突然止住了话头。

“怎么?又睡着了?干了那么多坏事,你还能睡得着?心真他妈大!”郭平一下子把电话按掉,把手机扔到床上。

而在电话那头,外号“猴子”的侯康,已经被死死地按在了床上。

他的嘴被一只手紧紧捂住,后背也被两个刑警死死地压着。

他不断地向落在枕头上的手机呼喊:“哥,警……警察,跑,跑啊……”

但他喊的太迟了,他眼睁睁地看着手机屏幕暗下来,电话那头已经挂掉电话。

“老实点,别动!”

“叫什么名字?!”

“问你话呢,叫什么名字?”

侯康双手被剪在背后,一只大手拽起他的脑袋:“侯康,知道为什么抓你吗?”

“呸!”

一口唾沫吐在党飞的脸上,他抹了抹脸,狠狠地道:“嚣张!你特么很嚣张啊!”

党飞一巴掌扇在他的后脑勺:“带走!”

两个刑警立即把侯康提起来,把他往屋外拽。

与此同时,另一边。

郭平站在卧室里,耳朵突然听见一声轻微的响动。

这声音是从客厅传来的,他心里一紧,小心翼翼地把卧室的门打开……

求下月票,跪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