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九十二章 将计就计
一连四五日，姜绾每日早早出工坊进城去，到了傍晚才回。
荒地里的了望台已经开始动工，她从未去监工，只是每日从城中回来之后，把木匠的媳妇接到院子里来问话。
曹账房很沉得住气，他放进工坊里来的人姜绾都让木匠的妻子暗中留意着，并未有可疑举动。
至于机括坊，曹账房找来的人陈映真没瞧上给拒了，姜绾为着不打草惊蛇也没干涉，没几日那人竟就出现在搭建了望台的工队里，只不过除了每日跟着匠人们干活，他也没做什么其他的事情。
姜绾夜里听着木匠媳妇汇报的时候，沉吟不语。
她已经给足曹账房行事的空间，对面迟迟不动手不知在等什么。
“东家，我们负责的那座了望台已经建好第一层了，您说要三层，再有个七八日我们就能完工，可今日曹先生的人来寻我们，说——”
木匠媳妇吞吐道，打破了姜绾的沉思。
“他说什么？”
“那人说我们这速度快了些，怕是建起的台子不坚固，日后塌了没处讲理去，要我们停工待他们检查检查，没问题了再往上搭。”
妇人脸上显出愤懑，“东家，我们老侯家的手艺，绝不差的，我们夫妇更不会做那坑人害人遭雷劈的事，您……您明日能不能瞧瞧去，我们搭的台子没问题。”
“您找城里的木工老师傅去瞧也成，我们不怕查。”
姜绾听妇人说罢原文，皱眉道：“你丈夫呢？这事他怎不亲自来说？”
妇人答道：“我让我当家的和孩儿们一道守着台子呢，我们夜里也睡在台子地下，怕他们给我们做手脚。”
“他也只会老实干活儿，来这儿不会说话，别顶撞了东家您。”
姜绾看向妇人，从她别开的眼睛里看出些旁的来，问道：“他在工地上还跟人起冲突了？”
妇人慌忙道：“只一次，真就只一次，对面先挑衅的我们，我那当家的忍不住推了他们一把，后来我拦住了，没伤人……”
姜绾原以为曹账房的人丁点没动，这么看还是有些动静的，只是动静不大，木匠一家又忍气吞声咽了，才没显露出来。
“行了，回去你告诉你家当家的，不用忍，该闹就闹起来，工钱我会照付。”
“若是出了事，我会去瞧你们，旁的你们就不用管了。”
木匠媳妇离开后，孟迟送了清补的汤进来，姜绾瞧了一眼没胃口，她有些想念督军府里的甜冰酪，推开了。
“夜里喝这个睡不着，你喝了吧。”
孟迟把汤挪开，又换了一小碟冰酥上来，他早就去督军府问过了，姜绾那日去府里什么吃得多，什么没碰过，她喜欢的他怎会不知。
“冰的虽合你意，但总不能多吃，就吃这么一点儿，然后喝些暖汤，怎样？”
姜绾见着冰酥，果然食指大动，为着这点冰凉，清补的汤就清补的汤吧。
她端起被推远的汤碗，先大口干了，再剩下冰酥慢慢地吃着抚恤自己。
孟迟看了哭笑不得，“怎的这汤像喝药一般，又不苦，我特地减了些黄芪，多置了红枣，鸡肉也是最新鲜的，炖了半日呢。”
他方才也听着了木匠媳妇说的话，说回正事，“就等曹账房的人闹将起来，过去收尾？”
姜绾捧着冰酥的碟子不舍得一下吃完，摇头道：“收尾不一定能收得成，他很小心，我借这个机会过去瞧瞧，不想叫他疑心罢了。”
“就要打仗了，我总觉着他要坐不住了。”
“好，那明日若是闹起来，让阿尧陪你去，明日我得进城一趟，府衙那边有新的进展，我亲自过去看看。”
自上回姜绾不喜吴世钧和知府成日来工坊拜谒，他就命他们不许来了，有消息就亲自去一趟府衙，不叫人来打扰她。
“是陈云皓的消息。”
孟迟补了一句，姜绾没想到这人还能有后续，道：“他的事不是都说干净了吗？有新的进展是哪方面？”
“有人闯入府衙大牢想要他死。”
孟迟说罢，有不想姜绾太过操心此事，道：“明日去看了再说，邵州的府衙不是那么好闯的，那人已被拿下，不怕问不出来。”
隔日，姜绾留在工坊，姜尧因孟迟嘱咐也特地留在院中守着，不到午时工坊外头果然闹将起来，却是小玥上气不接下气地跑来告诉姜绾的。
“阿姐！阿姐你快去瞧瞧吧！”
“今日我同文元哥哥牵了麻团去荒地翻草皮子，好好儿的他们就打起来了！”
姜尧一手停住冲进来的小玥，“话都说不清楚，谁和谁打起来了，文元和麻团呢？”
小玥嫌哥哥碍事，拂开他顶着自己脑门的手，跑去姜绾身边，“阿姐，是搭了望台子的人他们打起来了！”
“文元哥哥和麻团在看着呢，你快去——”
小玥拉着姜绾的手往外就跑，姜尧急得跟了出去，“小玥！别拉着阿姐，慢些走。”
姜尧担心地来扶姜绾，姜绾摆手表示不要紧，“走快些，去看看。”
“阿尧，你去看看曹先生在不在工坊里，我和小玥去荒地。”
“不成，姐夫让我跟着你，小玥你去。”
小玥撇了撇嘴，不敢不听，边跑边回头喊，“阿姐，我草药筐子还在荒地里呢，别忘了帮我捡回来！”
姜尧摇摇头，对妹妹颇为无奈，什么时候了，就知道惦记她那筐子。
姜绾却笑道：“好了，别怪她，你不懂她筐子里都是些什么，丢了的确麻烦。”
二人赶到荒地，两伙人的确就差干起来了，木匠带着八个徒弟围住了自己的了望台子，不许曹账房的人上前，麻团和孟文元两边拉架，只不过，孟文元站在木匠前头举着药锄向外，麻团对着曹账房的人连声凶吠，要把人都往后逼退。
姜尧一个趔趄差点没栽倒，“这两个是不怕事情闹大，有这么劝的么！”
他尚不知荒地里这两拨人之间的名堂，还以为都是工坊里给姜绾干活的人，姜绾将他拉住，“阿尧，一会儿你跟着我不要随意说话，帮我护着些木匠媳妇。”
姜绾摩拳擦掌，兴致勃勃地往前上，这架打得好。
好久没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