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本尊 作品

第399章 是我

第399章是我

在那寂静得能听见心跳回声的深夜里,一声歇斯底里的惨叫声,从吴奇的咽喉深处疯狂蹦出。它在狭窄的楼道内疯狂回荡,像一头被困住的猛兽,四处乱撞,久久都不肯散去。

那尖锐的声音,似乎要穿透这层冰冷的墙壁,刺进每一个人的梦境之中。

吴奇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成一团烂泥似的身体,软绵绵地贴在地面上。

可此时,那如潮水般汹涌的疼痛,像一把把锋利的匕首,狠狠地扎进他的每一寸神经。

在这剧痛的刺激下,他的身体竟剧烈地抖动起来。

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扭动着,紧贴地面的那侧身体肌肤,透过单薄的衣物,跟粗糙的地面不断摩擦着。

每一次的蹭动,都像是砂纸在打磨着他的皮肤,传来阵阵火辣辣的痛感。然而,这点皮肤的伤痛,在他失去双眼的剧痛面前,根本就不值一提。

时间如同在这一刻凝固,那惨叫声在楼道内持续回荡,可直到这声音渐渐消失,14楼楼道走廊上那些紧闭的房门,依旧没有一扇为此开启。

仿佛尖利,高亢的惨叫,不过是深沉黑夜中一缕再寂静不过的清风。掠过之后,袅然无痕,连一丝多余的动静都没有。

吴奇整个人静静地躺在地上,像一具被遗弃的尸体。

他的身体一动不动,脸色苍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只有微微起伏的胸膛,证明他还有一丝生机残留。他的双眼空洞地望着上方,那原本明亮的眼眸,如今只剩下空荡的两个黑洞,对着上方的声控灯,再感受不到任何的光亮。

他彻底昏迷了过去。

人的身体产生疼痛时,会刺激大脑的神经,使得神经变得高度活跃,变得更加的清醒。

一旦疼痛超过一个阈值,达到一个人对痛楚的耐受上限,那么大脑就会启动保护机制,从而昏迷。

吴奇现在就是这种情况。

当他昏迷之后,对于外界的一切,再无任何感知,整个人处于不设防的状态中。

事实上就算吴奇不昏迷,还保持清醒,结果于现在而言其实没有分别。

失去双眼后,眼前一片黑暗。

剧烈的疼痛,让他没办法思考。

连身体,都背叛了他,不受驱使,一点抬起手臂的力气都没有。

“踏,踏,踏。”轻轻的脚步声,由远到近,最后停在吴奇的身边。

灯光投射出的高大阴影,覆盖住了吴奇的身体。

低头凝视吴奇,来人脸上流露出不知道是遗憾,还是失望的表情,嘟囔了一声:“可惜…”

他弯下腰,伸出一只伤痕累累的手臂,手臂上布满了一道道狰狞的伤疤,皮肤与肌肉撕裂的伤口下,依稀可见白色的骨头。

那只手如同铁钳一般,紧紧地扣住吴奇的脚踝,然后开始拖动他的身体。

吴奇的身体在粗糙的地面上摩擦着,发出沙沙的声响,每拖动一下,他的身体就会在地面上留下一道淡淡的血痕。

血痕跟随来人的脚步,一直延伸到走廊的黑暗深处。

“不!你不是苏山!”公寓外,注视眼中出现的那张熟悉的脸,安裳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做出判断。

她没有因为出现的是苏山,就放松警惕,停下后撤的脚步。

中间那段缓冲的距离,随着向后退去,被越拉越长,安裳的心中的安全感并未随之上升。

只因安裳看来,他非但不是苏山,连人都不是!

四周围光线昏暗,并不妨碍安裳看清楚此刻“苏山”的样貌。

虽然他有着跟苏山一模一样的一张脸,可这张脸苍白到没有一丝血色,跟一张白纸一般。

脸上的五官,更是有一种极不协调之感,无比的僵硬。

身上所穿的衣服,还是她白天见到时所穿的那一身。但衣服的色彩,却跟常年累月浆洗后掉了色一般,完全失去了原有的艳丽。

不知怎的,此刻站在那里的苏山,给安裳一种感觉,就像…

就像她小时候,农村亲戚家有老人过世时,厅堂旁边放着的纸糊的纸人一样。虽然像是人,刻意朝人的方向去进行制作,名字里面还有个人字,却给人带来种十分怪异的感受。

对于安裳的言语,苏山没有进行回应,艰难的移动脖子,微仰起头,目光越过安裳,投向了公寓大楼黑暗的某处。

无神呆滞的眼睛,定定的看着,漆黑的瞳孔中,突然多出了一丝深沉至极的怨毒。

“这是…”安裳捕捉到了苏山眼神的变化,心中有一股探究的强烈冲动生出,想要回过头去找到视线的落点。

可她的理智,很好的压制住了这股冲动,继续盯着苏山的一举一动,没有贸然的回过头去。

故意制造出的安全距离,其实并不安全。

即死游戏中,有太多的诡异,可以瞬间跨越这段距离。

还能留在原地,不是来源于无知无畏的勇气,而是那张遗照给她的底气。

底牌不是无穷无尽,能不用,还是尽量少用。安裳不希望自己会死在回头,这么一个寻常的动作上头。

至少暂时,这个“苏山”,除了外貌上的异样,以及现在眼中生出的变化外,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威胁。

要不就是他本就没有威胁,要不就是“看”本身不会引发任何的袭击,要不然,就是从始至终,他的目标根本不是她。

基于现今的种种条件,安裳的大脑飞快运转,总结出了三条信息。

她不知道其中的哪一条是对是错,能够保证自身不受攻击的情况下,她不会贸然去验证。

苏山就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轻轻的抬起一只脚。

简单的一个动作,换来安裳全身肌肉紧绷。

脚刚刚抬起,似是要往前踏出奔向谁的一步,下一刻又落在了地面上,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

苏山的眼中多出了一丝茫然,收回远眺的目光,看向了不远处的安裳,开口道:“安裳?你这是?”

“你是苏山?”安裳没有回答,只是反问道。

“对,是我。”苏山点点头。

安裳默默看着苏山,重点关注他的眼睛,在看到先前出现的怨毒消失后,她才呼出了一口气,轻声道:“是你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