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州,庆阳县。本文搜:我的书城 免费阅读
中秋佳节,秦牧领着韩紫苓、王诗涵和孟南汐三女,在周边村镇走访。
走访的目的,一是提前了解今年秋收的情况,二是检验秦州女子医师学院的成果。
今年灵州大旱,秦州情况也不是很好。
虽未出现旱灾,但秦州府和咸阳府上呈的奏折中多次提到百姓为了争水大打出手。
若不是进入七月下旬,接连下了雨,民间的冲突事件只会更多。
农田旁的树林下,劳作的百姓正在歇息。
秦牧指着两名蹒跚学步的孩童,问道:“孩子生下来之后,生养有困难吗?”
一名妇人连忙道:“得益于大王降下天恩,家中有薄可种,家中男人时常借着闲暇时间去做劳力,补贴家用。”
另外一名妇人说道:“三位王妃亦是时常遣人送来布匹、粮食、草药等物资。”
秦牧点着头。
这一次来到庆阳县,他才知道三女时不时的就给生育孩子的家庭发放物资。
三女都是不折不扣的富婆。
韩紫苓是紫云商行的东家,王诗涵和孟南汐分别是王氏、孟家的掌上明珠。
从去年十月份开始,三女共同出资十万贯组建善堂,每月采购大量布匹、粮食和草药,以及日用品等物资,送给庆阳县中生育孩子的家庭。
今年二月份开始,善堂的资助范围开始扩大。
秦州四郡共计七个县,凡是生育孩子的家庭,都能够领取补助。
为了感激三女,很多贫苦百姓也给三女立了长生牌。
听三女讲述,争取在两年时间里,将资助范围扩大到秦蜀灵三州所有县。
秦牧起身,笑着看向三女。
“你们做的这些事,百姓会铭记在心。”
三女喜笑颜开。
起初,她们只是听从秦牧建议管理秦州女子医师学院。
可随着与百姓接触增多,三女感慨于百姓生育孩子不易,便决定贡献些许绵薄之力。
这一次在庆阳县周边走访,秦牧终于明白为何婴儿夭折率会降至一成以下。
一是秦州女子医师学院的研究取得了进展和成效;二是庆阳县地处咸阳周边,并无太多贫困家庭;三是三女舍得花钱。
秦牧不会否认秦州女子医师学院的成果,但是魏廷云、杨伯祥等人的想法可能要破灭了。
秦州府和咸阳府上呈人口数据以及婴儿夭折率时,魏廷云、杨伯祥等人为首的官员兴奋不已,认为只要推行女子医师学院编撰的《育儿手册》,秦州的人口就将迎来大爆发。
但是,秦牧始终保持着冷静。
他来自后世,太了解古代婴儿夭折率居高不下的原因所在。
别说贫苦人家,就连达官贵族家中,若是稍有不慎,婴儿也很容易夭折。
秦州女子医师学府编撰的《育儿手册》,对富人家或许有成效,但是对贫苦人家效果不大。
无他,没钱。
精心呵护婴儿,是需要花钱的。
秦牧皱眉沉思。
如今秦州不缺钱,甚至可以说有很多钱花不出去。
都督府衙是否也可以筹建一个善堂。
这个善堂的职能更贴近于现代的红十字会。
秦牧思索一番后,忽然听到王诗涵和孟南汐的惊呼声。
“瑾萱姐姐……”
秦牧回过神,便看到韩紫苓正在哕吐。
他连忙走过去,扶住韩紫苓,问道:“瑾萱,你没事吧?”
韩紫苓微微摇头:“不知为何,突然间觉得恶心难受。”
孟南汐不由得伸出手给韩紫苓把脉。
而后,孟南汐张着小嘴,激动道:“大王,瑾萱姐姐有喜了!”
韩紫苓和王诗涵先是一愣,而后两女脸上几乎同时露出笑容。
只是很快,韩紫苓便担忧的看向秦牧。
秦牧拍了拍韩紫苓细腻的小手:“此乃喜事,何故愁眉苦脸。”
韩紫苓眉眼顿时绽放开来。
韩巧儿一大早就带着黑虎出去撒欢。
回来时,听说韩紫苓有喜了,欢呼雀跃。
“大王,小姐很早就开始缝制襁褓、涎衣和虎头鞋,已经做了好几套呢。”
秦牧笑了笑。
他还真的不知道这些。
这几年,秦牧心思基本都在开疆拓土之上。
迎娶韩紫苓之时,他便说过,当前不考虑要孩子。
韩紫苓也尊重和认可秦牧的想法。
如今有喜,算是圆了韩紫苓的一个梦。
秦牧留下三女和韩巧儿在房间中讨论《育儿手册》,他则是来到院子外。
侍从快步走过来,递上几封折子。
“大王,这是府衙和监察司赵主簿上呈的折子。”
“放这吧。”
秦牧先是拿起赵游的折子,翻看之后,面无表情。
赵三扛不住黑冰台审讯手段,全部交代之后,拒北关的调查基本上就进入尾声。
涉嫌走私粮食军械的官吏,基本上已被逮捕或锁定。
目前仅剩几名涉事商贾没有被抓住。
唯一让秦牧心生怒意的是涉事官吏数量超乎想象。
益州、河西郡、关远郡以及商业司、户司、吏司,从地方到中枢,涉事官吏不低于四十人。
地文星疾步来到秦牧身前。
“大王,黑冰台在丁观府中找到了六封书信。”
不多时,秦牧眉头皱起。
他仔细翻阅了六封书信,书信中有价值的信息非常少。
唯一知晓的便是与丁观书信往来之人的代号叫“二爷”。
“虎子,去把炭笔取过来。”
徐虎赶忙小跑着提过来一个布袋。
秦牧拿着炭笔,开始提取六封书信上的关键信息。
一炷香后,秦牧将一张纸条递给地文星。
“安排人手去这三个地方探查一番。”
“诺。”
地文星收起纸条后,说道:“大王,刚收到消息,丁观府内一名仆役提到,丁观遇刺前一天,有一人登门拜访。
此人与丁观交谈之后,带着头罩从后门离开。黑冰台根据奴役提供的时间,询问了街边沿途的住户,找到了此人的住所,只是已经人去楼空。”
秦牧说道:“既然如此,看能否沿着这一线索继续追查。另外,你转告杨伯祥,重点察查汉中郡的豪族,尤其是何家。”
“微臣领命。”
当年益州五个豪族企图起义,何家便是犹豫不决。
若不是当时处理的足够果断,一旦让五个豪族成气候,何家必定会倒向起义的五个豪族。
秦牧从内心便怀疑何家。
……
关远郡,拒北关。
审讯室。
魏胜忐忑不安的坐在椅子上。
赵游疲惫不堪的走进来,开门见山道:“魏胜,你可想要坦白?”
魏胜连忙道:“赵主簿,本官愿意交代,只是知晓的不多。”
赵游继而问道:“你可知晓邓羽?”
魏胜颔首道:“认识,邓羽乃是一中间人。前年年底,在一次酒宴之上,丁主簿将邓羽介绍给本官。
而后,经常是由邓羽联系下官,言明何时需要走私货物出关。年初时,便换成吴四与下官联系。”
赵游点着头:“听闻你与邓羽往来最为密切,你可曾发现他身上有何不同之处?譬如口音,以及一些习性,亦或者可曾提及一些比较隐秘的事?”
魏胜沉思片刻后,大声道:“赵主簿,邓羽是汉中郡人。酒宴之上,喝醉之后,邓羽曾多次提及汉中郡的风土人情。”
赵游当即将这一有价值的线索记录在案。
紧接着,赵游又询问了几个问题,魏胜皆是一一回答。
“魏胜,若是你能够提供更多有价值的线索,本官会为你向大王求情。”
说完,赵游转身意欲离去。
就在这时,魏胜叫住了赵游。
“赵主簿,还请留下,下官有一重要线索。”
赵游饶有兴趣的看着魏胜。
从林坤口中得知,吴四想要刺杀魏胜,只是魏胜一直躲在衙门中不出门,导致吴四无从下手。
既然吴四相对魏胜下死手,那就证明魏胜知晓不为人知的秘密。
魏胜咬着牙说道:“在一次交谈中,邓羽提及他的主子姓何。”
赵游快步走到魏胜跟前,凝声道:“汉中郡何家?”
魏胜摇头:“下官不知。下官曾经追问过,邓羽表示只是酒后失言。由于当时下官与邓羽等人合作的很融洽,便没有继续追问。”
赵游盯着魏胜,片刻后,赵游微微笑道:“魏胜,这个线索的价值很高。本官会信守承诺,为你求情。至于能够减轻多少罪责,本官无法保证。”
魏胜轻呼出一口气:“多谢赵主簿。”
赵游走出审讯室,柳宁迎面走来。
“赵主簿,是否有收获?”
赵游笑道:“收获巨大。”
柳宁面露喜色。
他们抵达拒北关已经两天了,两天的时间,他们接连审讯了十三名官吏,以及七名商贾,一名秦军校尉。
从好几人的口中得知,魏胜虽只是一名令史,在整个走私关系网中,地位却不低。
因此,赵游故意晾了魏胜两天时间。
期间,还特地让黑冰台出手,采用残暴手段审讯,从而将魏胜震慑住。
来到一旁的廨房中,赵游看向正在整理卷宗的陈仲达,问道:“明宇,整理好了吗?”
“禀赵主簿,已经整理好了。”
陈仲达将一份折子递给赵游,后者快速扫了一眼后,大喜道:“背后之人,终于要浮出水面了。”
随后,陈仲达将折子递给柳宁。
陈仲达站着一侧,咬牙切齿道:“十有八九是汉中郡何家。”
目前审讯的所有嫌犯中,赵三提供的线索最多,吕德和魏胜提供的线索价值最高。
七名商贾有三人提到,他们接触的走私商队中,时常有汉中口音的护卫。
并且在西域行商时,商队护卫鼻孔朝天,喝了点马尿,就开始吹嘘,曾提及放眼整个汉中,他们主子的家族说一不二。
在汉中郡,唯有何家敢自诩说一不二。
魏胜提供的线索,亦从侧面证实了这一点。
柳宁说道:“赵主簿,需尽快将这份折子上呈给大王。”
赵游颔首,并说道:“公孙主事正在赶来关远郡的路上,我等接下来便是整理案件卷宗。王令要求我等在秋收结束之前,将此案了结。”
陈仲达立即问道:“赵主簿,大王是否提及处罚力度?”
赵游凝声道:“涉事较深者,斩首抄家;较轻者,处罚力度由公孙主事和于主事上报府衙裁定。”
陈仲达脸色稍缓。
在他看来,所有涉事人员都应斩首抄家,不分轻重。
只是如今他进入官场已有三年,知晓法度不能与个人情绪混为一谈。
……
益州,蜀都。
码头上,一艘货船缓缓停靠。
船舱中,一名老汉对着一名妇人说道:“妹子,到了蜀都,你的冤屈便能得到伸张。”
妇人低头哭泣:“多谢大兄一路相护。”
“嗯,你先去,我稍微就来。”
妇人抹着眼泪走下货船,走入茫茫人群之中。
殊不知,一艘小船也在此刻停靠在码头上。
从小船上下来三人,朝着妇人离去的方向追去。
蜀都城门口,一排营帐耸立。
妇人远远的看着营帐,枯黄的脸上终于流露出笑意。
她不识字,但是离开村子前,张士子提醒过。
只要到了蜀都,看到城外悬挂着黑底红字的大旗,便是检举举报处。
妇人看了眼随风飘扬的大旗,脚步不由得加快。
距离营帐只有二十来步时,妇人忽然被人从身后撞到。
妇人顿时摔在地上,鼻青脸肿,鲜血从口中和鼻子中流出。
妇人本就体弱,被这么一摔,已经晕头转向。
紧接着,一个宛若魔鬼般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张氏,你跑的可真快。”
这一刻,张氏顾不上疼痛,朝着营帐爬去。
追来的三人岂能让张氏如愿。
两人上前将张氏拖住,另一人则是大声喊道:“贱妇,背着我跟村口老汉苟且,贱妇!”
这么一骂,围观的百姓眼中的同情之色消散的无影无踪。
见两人对张氏拳打脚踢,反而拍手叫好。
张氏挣扎着向前,鲜血淋漓。
突然间,一名老汉窜去,朝着殴打张氏的两人扑过去。
“妹子,妹子!”
“一对奸夫淫妇。”另外一人喊得更加大声,“给我打,打死这对奸夫淫妇。”
老汉挡在张氏身前,仍由两名汉子拳打脚踢。
这时,一声怒吼传来。
“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