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风自知失言,只得含糊道:“此事只有公孙师伯最是清楚,但他老人家行踪不定,这阴阳二玄旗之事不如暂且不提。”徐长老冷哼了一声,算是勉强答应了。屠正道:“咱们还是先说正事。”转身看着燕于飞三人,续道:“你三人可曾目无尊长,勾结邪门歪道?还不如实道来。”
燕于飞两眼打量着王不卓,随口问道:“王师叔,你和那龙真人可有交情?怎地一口一个前辈,叫的如此顺嘴。听闻此人并非善类,太上长老也曾出手惩戒过他。”王不卓心头一惊,眼见众长老都盯着自己,急忙叫道:“我不过是随口敷衍他几句,又岂能当真?”他话音刚落,便听见伊冉冉笑道:“我和师兄、师姐也不过是随口敷衍了那些邪门歪道几句,那定然更不能当真!”
王不卓脸色铁青,看了眼白冲天,又瞧了眼苟一剑和徐炎二人,随口含糊道:“你等有没有目无尊长,勾结邪门歪道,又不是本道说的。此中是非曲直,还请屠师兄自个拿捏。”屠正神色自若,心里却暗道:“好个不要脸面的东西,竟想祸水东流,祸害本座!”当下冲着白冲天道:“白师兄,此事可是你亲眼所见?”白冲天脸色一沉,怒道:“当日黄鸣、麻九幽、血无影、朱雀圣使都在,若是你屠师弟,可有把握逃命?”
屠正摇了摇头,道:“在下没这能耐,想必白师兄也未必能全身而退。”白冲天冷笑道:“那你就问问他们三人,又是如何全身而退的?”屠正自顾自的说道:“此言甚是!”冲着燕于飞、白如玉、伊冉冉三人喝道:“你等又如何自圆其说?”
燕于飞应声道:“那是白师伯没看清楚。他老人家是进了客栈,可一瞧见那四个邪门歪道,便急着御剑而去了。”伊冉冉笑道:“弟子也记得清清楚楚,他老人家还说:‘莫怪老夫不顾同门之情,咱们还是各安天命。’白师伯,你可不能厚着脸皮,睁眼说瞎话。”这话前半句确是真的,后半句可就是瞎话了,但出自伊冉冉之口,倒也不是有假。
“你……”
白冲天一脸狰狞,狠狠瞪了伊冉冉一眼,这会竟是哑口无言。他自然不会认账,但若是矢口否认,显然难逃睁眼说瞎话之嫌。
伊冉冉突然后退,嘴里喊道:“白师伯,瞧你一脸狰狞,莫非还想杀人灭口?”霎时间,众长老都盯住了白冲天,一个个均是满脸阴沉。白冲天倒是真有此心,可众目睽睽之下,哪里真敢动手,愣了半晌,只得含糊道:“本座不过是吓唬吓唬这小丫头,哪里真会欺负后辈弟子?”他这话言不由衷,别说是万剑宗的众长老了,就连他自己都觉得说不过去,眼见难以自圆其说,赶紧续道:“此次首阳山之行甚是凶险,就连无忧师兄都有去无回。燕师侄,我且问你,无忧师兄是如何殒命的?你们三个又是如何逃过万风灵的毒手的?”
白冲天年老成精,眼见自己理屈,赶紧再生事端,这会说起了无忧道人殒命之事。果不其然,众长老都盯住了燕于飞三人,脸上阴晴不定。白如玉和伊冉冉对视了一眼,均想:“此事除了自己三人,只有万风灵最是清楚,但她定然不会多说半句。”心念及此,二人自是心定了不少。燕于飞神色自若,心知白冲天绝难得知实情,当下冷笑道:“兴许是那万风灵不屑欺负后辈弟子。白师伯,你多半是想不明白的。”
“本座又岂会不明白?”
白冲天心头恼怒,随口分辩道。他这话一出口,突然又觉得怪怪的,便在此时,忽听伊冉冉追问道:“既然如此,白师伯又何故欺负我等后辈弟子?”
“你,你……”
白冲天气得语无伦次,抬手指着伊冉冉,脸上的青筋清晰可见,显然是恼羞成怒,心生杀机。伊冉冉却是不慌不忙,嘴里说道:“诸位师叔师伯救我!”
“白师弟住手!”
天剑真人眼见整个大殿内乱糟糟的,当即大喝了一声。白冲天只得咬牙切齿,眼见徐焰、苟一剑二人都是怒发冲冠,不由得心生惧意,又见天玄道人、天拙道人、李撼山等脸色凝重,急忙喊道:“诸位切莫听这小丫头胡说八道。本座若是要动手,他们三个又岂能回得了八荒山?”
“放屁!”
徐长老破口大骂,眼见四下无人吭声,当即指着白冲天的鼻子,吼道:“你这没皮没脸的东西,若不是他们三人有阴阳二玄旗在手,你又岂能满嘴瞎话,心口不一?”
“你……”
白冲天气急败坏,又见王不卓和楚天风二人默不作声,心头立时“咯噔”一下,当即冲着天剑真人稽首道:“宗主,在下又岂是无耻之徒?”他自知理屈,这口气不由软了下来,先前还是一口一个本座,这会已然是自称“在下”了。
天剑真人似笑非笑,四下扫视了一眼,沉声道:“白师弟,你且莫急!此中的是非曲直,日后自会清楚。”白冲天道:“宗主所言甚是!”说话间盘膝而坐,竟然不再吭声。屠正眼见如此,正待退下,忽见白如冰一脸不悦,不由喝斥道:“你又是何人?怎敢擅闯八极大殿!”
白如冰已然在大殿内待了半天,眼见白冲天如此不要脸面,心头自是怒气冲冲。这会见屠正怒目圆睁,当即冷冰冰的说道:“执法长老,你怎地执法不公?明知有人抛下后辈弟子独自逃命,却不管不顾,任由这无耻之徒端坐一旁。”
屠正不由自主瞥了白冲天一眼,又望了眼天剑真人,心头暗暗叫苦,眼见白如冰如此胆大,只得含糊道:“此事容本座再琢磨琢磨!”他原本口气不善,陡然间却换了副嘴脸,转身退了回去,显然不愿再多管闲事。
霎时间,整个八极大殿内鸦雀无声,众长老不由面面相觑,一个个均是若有所思。天剑真人等了半响,眼瞅着无人再挺身而出,不由瞪了天阳道人一眼,道:“诸位师兄、师弟,若是没有其他紧要之事,不如……”
“宗主!”
天阳道人突然上前了几步,冲着天剑真人拱了拱手,道:“启禀宗主,此次首阳山之行甚是惨烈,侥幸活着回来的弟子没有几个,能进入天书洞的弟子更是屈指可数。”说话间看了眼燕于飞,嘴里又道:“不如趁着大伙都在,让进入天书洞的弟子说个清楚,那《极道天书》究竟有何玄妙。”
“天阳师弟所言甚是!”
只见天衡道人挺身而出,冲着众人作了个揖,两眼却一直盯着燕于飞、白如玉和伊冉冉三人,其意不言自明。便在此时,忽听冷灵秀道:“言师姐,听闻你剑心峰也有一个弟子进入了天书洞,怎地不见她前来说个清楚?”言无心一脸冷漠,随口道:“我那徒儿确是进入了天书洞,却未及逗留片刻,转眼间便和你雪剑峰的弟子一起出了山洞,又岂能瞧见天书?”
一听此言,天衡道人连连点头,嘴里叹息道:“如此匆忙,想来是没那机缘。”
“不错!”
天阳道人紧跟着说道,当即看向了燕于飞,道:“燕师侄,听闻你在天书洞内逗留了许久,想必不会一无所获。”燕于飞暗暗发笑,心中已然敞亮,眼见天衡、天悟、天阳等人眼神闪烁不定,当即笑道:“倘若天书洞内真有天书,天阳师叔又何必急着赶回来,不如和天道宗道友商量商量,让你老人家也进去瞧瞧。”
“你……”
天阳道人脸色一沉,嘴里结结巴巴,伸手指着燕于飞,气得全身颤抖。突然间,只听见伊冉冉轻声道:“师兄,若是天阳师叔进了天书洞,也是一无所获,那岂不是颜面尽失?”未等燕于飞应声,便又道:“多亏了天道宗的道人心善,只让我等后辈弟子进入天书洞,好歹保全了诸位师叔师伯的脸面。”
“休要胡言乱语!”
霎时间,天悟道人挺身而出,狠狠瞪了伊冉冉一眼,喝斥道:“退下!八极大殿内岂容你乱嚼舌头。”伊冉冉惊叫了一声,轻声道:“弟子不敢,你也别欺负后辈弟子。”她的声音虽轻不可闻,但众长老一个个修为深厚,又岂能听不清楚?天悟道人脸色铁青,有心再喝斥几句,但见伊冉冉神色自若,没有半分惧意,心头不禁犹豫不决,暗道:“这小丫头如此胆大,定然是有人暗中指使。”心念及此,不由四下张望。果不其然,眼见徐长老和苟一剑二人似笑非笑,心头不由“咯噔”一下。
“好个刁蛮的丫头!冷师妹,你可要好生约束一番,以免她日后目无尊长,勾结邪门歪道。”
天悟道人不过是想挽回几分颜面,不等冷灵秀应声,便匆忙退了回去,盘膝而坐,闭目不语。如此一来,冷灵秀只得轻声道:“冉冉,还不退下!”
“是,师父!”
伊冉冉嘴里应承着,脚下却未挪动半步,这会竟然阳奉阴违,全然不顾师命。冷灵秀神色自若,似乎没有瞧见一般,放纵着门下弟子不管不顾。天衡道人愁眉苦脸,眼见天剑真人面沉似水,心头不由一惊,急忙说道:“燕师侄,那山洞内莫非果真没有《极道天书》的影子?”燕于飞四下看了一眼,跟着冲着天剑真人稽首道:“宗主,天道宗手中的《极道天书》何等精贵,又岂是轻易能瞧见的?纵然是天道宗的弟子,恐怕也是只闻其名,没有几个得见真容。”
“不错!天道宗的道人皆是吝啬之辈,又岂能痛痛快快的拿出天书?”徐长老大声嚷嚷道,眼见不少长老已然点头,当即又道:“我这徒儿承蒙太上长老厚爱,自然心性、悟性俱佳,什么狗屁天书,还真没瞧在眼里。”
苟一剑冷哼了一声,怒道:“徐胖子,休要自个给自个涨脸。就你这心急火燎的心性,不误人子弟,那便是谢天谢地了。”燕于飞不由一愣,他原本以为师父和苟一剑有些交情,可一听这话,心中顿时多了几分疑惑。白如玉和伊冉冉对视了一眼,齐齐看向了白如冰,盼着当师姐的能略知一二。但白如冰只是摇了摇头,两眼不由自主看向了冷灵秀,显然并不清楚徐长老和苟一剑有何过节。
只见徐长老怒气冲冲,嘴里讥笑道:“纵然是太上长老私下传法,那还不是老夫的徒儿?你这矮子,休要眼红老夫的弟子。”
苟一剑本就脾气火爆,况且心里头还真是眼红别人弟子,这会被说中了心思,当即怒吼道:“不过是些愚钝的弟子,本座懒得瞧上半眼。我怒剑峰纵然没有一个弟子,也比收些无耻之徒强多了。”
两个金丹修士当众口出污言秽语,这倒是难得一见。燕于飞这会一脸为难,一边是师父,一边是心直口快的师伯,一时之间哪里敢冒然出声。便在此时,只见天玄道人连连摇头,嘴里叹了口气,道:“苟师弟,徐师弟,你二人都是宗门长老,一个个活了数百岁,这会当着后辈弟子的面,这般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徐长老嘴里哼了一声,道:“冲着天玄师兄的情面,今日饶了那矮子。”苟一剑也毫不示弱,怒道:“你这死胖子,我也冲着天玄师兄的情面,不与你一般计较。”
二人这一闭嘴,整个大殿内又是寂静无声,众长老皆是一声不吭,一个个都看向了天剑真人,似乎只等他拿个主意。天剑真人怔怔出神,一会看向左右的诸位长老,一会又打量着眼前这四个后辈弟子,等了半晌,这才说道:“既然都问清楚了,此事就休要再提。”两眼瞥了白冲天一眼,沉声道:“白师弟,你这几日甚是操劳,赶紧回去休息数日。若是没什么要紧的大事,不妨清闲清闲,其他诸峰的闲事,自有各自的峰主做主。”
白冲天纵然心头恼怒,却也不敢轻易得罪了天剑真人,当下说道:“是,在下这就告辞了!”冲着其他的长老拱了拱手,头也不回的御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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