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么秘密？”
不知为何，一股奇异的战栗感竟出现在半精灵的灵魂深处，她的耳朵微微颤动，下意识地前倾身体，握紧了拉提斯的双手。
以她对拉提斯的了解，即使是再大的事情，在他口中都只是洒洒水，只要是和家里的女孩们不相关的事，就算魔网崩塌，他估计也只是毫不在意地吐槽一番就过去了。
当然，如果让拉提斯本人知道了，他肯定会郑重地修正，说断网对现代人来说真的很恐怖。
不过对于阿忒莉芙丝来说，她瞬间就猜想到拉提斯或许要说什么或许全世界都不知道的秘密了。
“等、等等！大哥！”
眼见拉提斯已经张嘴准备解释，半精灵急忙一头撞在了拉提斯身上，随后慌忙抽出紧握着的双手，抵住他的嘴，紧张地说道：
“你要说的这件事，是、是我能听的吗？如果不能听的话，不说也没关系的！”
她连连摇头，在拉提斯惊讶的目光中飞快地解释道：
“虽然昨晚我想让你知道，我对我们的期许就是完完全全地互相信任和互相托付，但并不一定要你勉强自己，说出你所知道的所有事情的！
“总之……总之，我知道像大哥这样强大的男人，拥有的知识肯定比我多得多，我希望你拥有我，却不想你因为我而冒一些额外的风险！”
看着半精灵焦急的神情，拉提斯愣了片刻，随后无奈地一笑，将她柔软的小手从自己嘴上挪开。
像这样天底下最可爱的女孩，怎能让他不为之而动容……
“放心吧，这是经过我深思熟虑的。”
他摸了摸下巴，沉吟片刻，说道：
“以前我曾经和你提起过，我有一种占卜事件的魔法，可以从魔法中瞥见未来的某种可能，你还记得吗？那时候你还说占卜魔法可能会有很大的代价，叫我不要再用了，说你可以努力保护大家……”
“我记得！”阿忒莉芙丝微微睁大眼睛，连忙问道：
“大哥，你还在用那个魔法？是不是又看到什么危机了？”
“不，应该说我从现实中看到了危机的苗头，正打算用那个能力去解决。”
拉提斯看着半精灵迷茫的神情，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想了想，解释道：
“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说，那并不是一种魔法，而是一种特殊的能力，我将它称为「模拟」。”
“「模拟」？”
阿忒莉芙丝眉头微微皱起，不解地问道：
“我听说过有些幻景法术可以创造一些模拟空间或者模拟画面，但这好像和占卜未来的关系不大。”
拉提斯摇了摇头，说道：
“和那种也不太一样，阿忒，在你的理解中，占卜魔法是什么样的？”
听到这样的问题，阿忒莉芙丝瞬间陷入了沉思，过了几秒钟，她才不确定地说道：
“在传统的法术派系中，有一个叫做预言学派的派系，其中的法术诸如「侦测善恶」、「侦测魔法」、「侦测毒性和疾病」和我身上自带的「鉴定术」，应该就是广义上的占卜魔法。
“预言学派大多数和魔法知识相关，因此在扩充了自己的知识面后，预言学派的魔法成功率也会随之上升……嗯，但是我想狭义上的占卜魔法是特指对未来某段时间进行预示的魔法。”
她将手肘撑在膝盖上，捏着下巴沉思道：
“如果是预示类的魔法的话，我们赫洛德城就曾经有过自然中获得预示的「自然之语」，几乎能很准确地占卜出未来半年的自然气象变化，直到人类法师的数量在魔网的助力下一飞冲天，这个种族法术才逐渐消失。
“没办法，在人类王国还没划定秩序的年代，那些法师实在是太过随心所欲，以至于曾经出现过一天四季的气象奇观，真不敢想象在这种天气下应该怎么居住……”
“而涉及到人类社会的占卜，赫洛德城就鲜有相关的研究了，听说曾经有一种叫做「魔战士」的职业，自身与魔素深刻地结合起来，在魔素那触及世界本质的性质下，他们能形成比敌人还更快知道敌人的意图的战斗本能，十分强大。
“不过过于依赖本能进行行动也会导致一些不妙的结果，就比如记载中曾经有一位魔战士因为过早地进行闪避动作，导致他不小心把自己的屁股撞向了敌人的剑柄……咳咳，总之就是非常惨烈。
“这是一种有关于人类的预示，但很明显它并没有那么和人类社会相关，或者说，其实就连传奇法术之中，也鲜有能对其他人的行为进行预测的法术……”
半精灵眨了眨眼，正要为拉提斯进行总结，忽
然表情一愣，举起手指说道：
“等等！我突然想起来，小时候在家里的书库看到过，在很古早的时候，似乎传说巫神是会预言占卜的。”
“诶？巫神？”
未曾设想过的答案让拉提斯顿时一愣，他挠了挠头，瞬间从听老师讲课的状态中脱离，好奇地说道：
“阿忒阿忒，细说。”
“我也记得不是很清楚了……”
半精灵脸上露出苦思冥想的表情，她下意识地将手抬至耳边，一边用手指缠绕起自己的银发一边说道：
“自从魔法女神带来了魔网以后，有关死灵类的记载就已经逐渐消失在历史的尘埃里了，也就是赫洛德城对生命与死亡的文化偏好才留下了只言片语的介绍。
“传闻中，巫神是巫师的高位称呼，而巫师之路是集炼金术士、死灵法师和巫妖三条路径为一体的复杂道路。这三者中，炼金术士以勘探世界本质的知识来炼制被世界赋予力量的炼金道具，死灵法师通过对亡灵的深入研究探寻生死的真实，而巫妖则在漫长的岁月中寻找灵魂的真相。
“炼金术士是其中最具有代表性的职业，所以才迅速地在雅特兰蒂克大陆上消失了踪迹……先不提这个，大哥你应该发现了，巫师三位一体的道路，说到底都是有关于某种本质的探索和研究。”
拉提斯沉思片刻，缓缓皱起了眉，问道：
“所以呢？”
“所以传闻巫师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对未来进行预言占卜。”
阿忒莉芙丝的脸上露出凝重的表情，不过想到这条道路已经在这个世界上断绝了，她也暗自松了口气，继续说道：
“和我们使用的法术不太一样，巫师精于对世界本质的研究，所以他们的占卜是一种类似于穷举法的推断，在广度和深度方面都远胜一般的预示类法术。”
“原来如此。”
拉提斯听罢，感觉就像从一个漫长而神奇的年代中穿梭而过了一般，略带震撼地长长呼出了一口气，感叹道：
“看来这世界上还真的是有许多堪比系统的强大能力啊，是我见识得少了。”
“系统？”半精灵好奇地歪了歪脑袋。
“那是一个很遥远的世界中广为流传的都市传说了，等以后有机会，再慢慢和你说。”
拉提斯哈哈一笑，重新靠回椅背上，用大拇指来回地抚摸着半精灵的手背，自信而淡然地说道：
“我的「模拟占卜」，比这个世界上存在的所有占卜能力，都要强上一万倍……还不止。”
……
……
“今天的风儿，似乎有点喧嚣。”
在略显冰冷的晚风中，雅休提娅盘坐在自己山洞的顶端，挠着脑袋看向了东南方向。
她隐隐感觉有什么与死灵相关的东西在那个方向突然醒过来了一瞬间，随即又陷入了沉寂。
对自己的天赋无比自信的雅休提娅从不会怀疑自己的直觉，她当即便猜想是有什么与巫师相关的东西现世了。
不过很可惜，她虽然在少年时期机缘巧合之下踏上了炼金术士的道路，但并没有获得太多先辈的传承，她身上的所有技术几乎都是自己研究而来的，所以也不会传说中的巫师预言仪式。
但这些也都无所谓，雅休提娅从来都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什么难题，直接正面刚就完事了。
她现在主要还是在思考有关拉提斯的事情。
那位奥莉安娜阁下的计划，阿忒莉芙丝和拉提斯也在私下里告诉了她与小鸟，在计划中，赫洛德法师领自身不需要进行什么变动，只需要等拉提斯建立法师塔，再成为他的大后方就完事了。
只是雅休提娅不这么认为。
她感觉自己身为一个不会死的巫妖，就这样宅在大后方实在是有点太浪费了，她应该去当拉提斯·提坦尼亚的无敌打手，顺便在每次干完脏活累活之后索要几次教培当报酬……
嗯，最后一句话可以无视。
“无聊啊！我要看到血流成河！”
雅休提娅长叹一声，仰躺在了山顶，看向氤氲着魔力云雾的天空。
自从变成巫妖之后，搓装备久坐不会腰痛了，力气也大了，一口气扛一百公斤东西都不会喘气了。
问题是，她的感官阈值变得高了一些，现在再回去和当时的知更鸟丢骰子，她就算把酒馆的酒都喝光也不会醉了。
应该不会……了吧。
总之，她已经打算好了，当拉提斯在外面建立法师塔之后，她就跑过去当他的打手，毕竟一个神秘法师，没有点暗中的势力怎么行，太容易被人小看了……况且她把
命匣交给拉提斯的意思本就是认他为主，去当他的保镖也是名正言顺。
届时，雅休提娅再偷偷摸摸对拉提斯这样这样那样那样，等以后那半精灵再见到她时，也得弯腰称她一声大姐头、godmother！
一想到那样的未来，她顿时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然后一个侧翻，就从山顶上掉了下去。
砰！
“欢迎来到黑泽炼金工坊！”
Q版的黑熊瞬间张牙舞爪地从门口弹出，见是自己的主人，又恹恹地爬回了机关里。
雅休提娅毫不在意地一骨碌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看了眼不远处的法师塔，忽然感觉自己的惊天智慧动了起来，顿时心生一计。
“对了！大哥要是建法师塔的话，肯定就是离内城几十公里的地方了，那样的话，我说不定可以现在就去给他物色地盘！倘若能找到一个坟地，那简直是天然的庇护所……”
她情不自禁为自己这天才般的想法而骄傲了起来，说干就干，她立即拍了拍手，从山洞里找了一套半精灵同款兜帽，随手一披就朝着法师领出口走去。
……
……
“竟然……还有这种能力……”
阿忒莉芙丝满脸震撼地看着拉提斯，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对，虽然很难和你描述时空流到底是什么样的，但你应该能稍微理解。”
拉提斯点了点头，安抚地拍了拍半精灵的脑袋，微笑着继续说道：
“总之，你先前就曾从我的「模拟」中感知到过一些零碎的片段，这也是因为你的魔素亲和、或者其他我和你之间的神秘联系，所以才让你出现了那样如真如幻的梦境。”
“原来如此。”
阿忒莉芙丝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沉思了许久，突然眉头一紧，低声喃喃道：
“时空流，似乎在哪里听到过……”
“嗯？”拉提斯有些惊讶地问道，“阿忒，你听说过这个概念？”
“是在哪里呢……”
半精灵忽然睁大了眼睛，有关精灵的传说故事迅速在脑海里过了一遍，顿时惊叫道：
“无光之海！是无光之海！”
拉提斯愣了愣，随即想起在先前的模拟中，模拟文本中确实将「无光之海」当作了「时空流」的别称，当时他并没有太在意，因为这个名字并不算太特别，而现在一想，这好像正是精灵族传说中会放逐灵魂的地方！
而从效果上来看，精灵们所说的「无光之海」，似乎和「时光流」完全能对上！
他有些凝重地和阿忒莉芙丝对视了一会儿，沉吟了一会儿，摇了摇头说道：
“这些事情还是等未来接触到你的母族再说好了……现在的话，我需要你配合我做一个实验。”
“诶？什么实验？”半精灵眨了眨眼，也不追问，就笑着点头说道：
“可以的哦！”
“……你这小精灵！”拉提斯笑了笑，摸着下巴解释道：
“我需要在接下来的「模拟」中查探诺拉德王国这几股势力的真相，并且，我需要从你身上实验，你到底会在什么时候感知到这个「模拟」的历程。”
“咦？”
阿忒莉芙丝乖巧地坐直了身体，正色问道：
“拉提斯老师，请指导我。”
“总之……虽然是模拟中的经历，但是可能要让你辛苦那么几十年了。”
拉提斯轻叹一声，用力地揉了揉半精灵迷茫的脸蛋，低声叫道：
“模拟器，启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