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慎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身后。
司鸿蹇眉心一拧，七爷对他来说就是一尊不好对付的大佛，司家现在在大江，得罪了他，司家也不会好过。
所谓强龙难压地头蛇，更何况江慎不是地头蛇，是百姓心中真龙天子的存在。
他只得客客气气的解释：“七爷，瑶瑶和殿下的婚事，乃是祖父早些年就已经和南离皇上约定的，司家不能当言而无信的人。”
“那你可有问过阿瑶的意见？”江慎逼问。
在他这里，云瑶永远都摆在第一位，无论做什么事情，只要是有关于阿瑶的，就必须要有阿瑶点头，强迫是一种无耻的行为。
司鸿蹇底气不足，但还是说道：“瑶瑶那边我会解释清楚的，总有一天瑶瑶会理解我的决定。”
江慎挑眉，“你决定？”
仿佛听见了他所不能理解的事，黑眸陡然一沉。
“阿瑶的幸福，如何是你能决定的？阿瑶要嫁给谁才会幸福，阿瑶说了算，任何人都没有权力替阿瑶做决定，哪怕你是阿瑶的大哥。”
司鸿蹇抿着唇，显然有些不悦。
七爷的看法，他并不认同。
七爷跟其他人一样，根本就不懂他的打算，根本就不懂他的苦心。
司裴月见气氛降下来，连忙上前两步以轻笑打破尴尬气氛。
“七爷，你这话就说得严重了。”
她对上江慎的黑眸，笑意写在脸上。
“七爷，你不妨从另一个角度看问题，瑶瑶从小就在山上长大，缺乏亲人的陪伴，她的童年从小就是不完整的，我未能在过去十几年陪伴在她的身旁，亦觉得心中有愧。”
“如今瑶瑶长大了，即将要嫁人了，作为一个母亲，我承认我的心思很自私，我希望瑶瑶能够陪伴在我的身旁，能够给我一个弥补过去这么多年未能给瑶瑶一个母亲该给的疼爱的机会，七爷，你确实很优秀，但，你在大江，与南离相隔千里，我不希望我与瑶瑶再次相隔千里。”
司裴月说的很认真，话里话外都是对女儿的偏爱。
没有一个母亲不是自私地希望女儿嫁人离娘家越近越好。
她也不例外。
到底是云瑶的娘亲，江慎并未冷脸以对。
对方以情说理，那他就以理说情。
“夫人，话虽是如此，但，父母想要给孩子的，不一定是孩子想要的，你不想要阿瑶远嫁，可阿瑶也不想要嫁给傅墨珩，你若是强迫阿瑶嫁给一个她不爱的人，这不叫弥补，这叫伤害。”
“阿瑶过去那么多年都在山上长大，相比别的孩子，确实不幸福，正因如此，阿瑶如今更应该自己把握幸福，阿瑶想要的就是最适合阿瑶的，如若阿瑶亲口说她想要嫁的人是傅墨珩，我无二话，但，阿瑶想嫁的人是我。”
“所以，不好意思，我半步不让。”
哪怕跟他谈判的这个人是司裴月。
半步不让？
好一个半步不让。
司裴月脸上的笑容凝了下来，还以为有她的身份在，江慎多少会听进去一些，没想到压根就没听进去。
半句都没听进去。
她沉了一口气，从另一个角度出发。
“七爷，你在大江深得百姓爱戴，天下黎民百姓都对你抱有至高无上的期望，你身份尊贵，并非是从小在山上长大的瑶瑶能匹配的，你应该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女人与她共结连理。”
“瑶瑶她……配不上你。”
一句“瑶瑶她……配不上你”，就让江慎原本舒展的眉头瞬间拧紧。
他甚至回想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夫人，你是什么意思？”
司裴月两手交叠在身前，挺了挺胸膛，再次强调，“七爷，尽管我是瑶瑶的母亲，但我依然认为瑶瑶配不上你，你的身份实在是太过尊贵，瑶瑶从小就没有好的修养，担当不起你的妻子的角色。”
“我认为你未来的妻子，应该是名门望族，从小就接受各种诗书礼仪教导的小姐，一言一行皆合乎规矩，如此才能等大雅之堂，而阿瑶，生性活泼，尖牙利齿，脾气暴躁，实在是难以同你共登大雅之堂。”
“七爷，还请你另择良人，我这个当母亲的，就擅自为瑶瑶做主一次，瑶瑶只能嫁给傅墨珩，而不是七爷你。”
话说得足够直白，一点都不委婉含蓄。
江慎越听，黑眸越是黑沉得可怕，如同黑雾肆虐。
这些话，他很难相信是出自一个母亲之口。
这个人，还是阿瑶的母亲。
“夫人。”他嗓音跟着冷了几个度，“我很怀疑
，你当真是阿瑶的母亲？”
“或者，你当真是司裴月？”
他黑眸冰冷，像冰刺一样尖锐，带着势不可挡的探究，直直地盯着司裴月黑白泾渭分明的眼眸。
司裴月不由得后退了半步。
这种眼神太过于有压迫感。
以至于她的手都在不自觉的发颤，甚至不敢去看那一双眼睛。
“七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答应瑶瑶嫁给你，你就要来挑拨我们母女之间的感情？”
江慎丝毫没被带偏节奏，“挑拨？我不过是问出心中所疑惑之事。”
司裴月咽了下口水，喉咙有点干涩。
一时间，她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这时，一道娇小的身影晃出门口，冲着司裴月无助生涩地喊了一声：“娘……”
这是云瑶这段时间以来第一次主动开口喊司裴月。
司裴月先是一怔。
而后反应过来，顿时受宠若惊。
连忙走过去，不断点着头，拉着云瑶的手应道：“娘在这，娘在这……”
云瑶还是不习惯和司裴月有这样亲密的接触，有点别扭的抽回了手。
“三哥施了针，现下祖母暂时清醒过来了，祖母说她想要见你。”
“诶，好好……娘马上进去。”
司裴月顾不上江慎，连忙走进了里屋。
傅墨珩见云瑶和江慎站在一起，只觉得碍眼，“哼”了一声。
拂袖对司鸿蹇道：“别忘了本殿下刚才说过的事。”
说完就拂袖而去。
司鸿蹇脸色尴尬，面对云瑶询问的眼神，眼神闪躲应道：“我先进去看看祖母。”
院子里只剩下云瑶和江慎。
江慎还在望着里屋若有所思。
云瑶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什么也没看到。
“七爷，你在看什么？”
江慎回过脸，声音淡淡的。
“阿瑶，你确定那是真正的司裴月吗？”
“或者说你确定那是你真正的娘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