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瑶，你怎么会这样问？”
司裴月蹙着眉头，露出受伤的神情。
触及云瑶那双似水通透的眸子，避开了那道仿佛能看穿她心灵的视线。
云瑶淡淡地收回眸光，“我听到了你对傅墨珩和江慎说的话，我不想嫁给傅墨珩，为何你却说我要是不嫁就以死相逼？若你真是我娘亲，怎会逼我嫁给一个我不爱他他也不爱我的男人？”
司裴月怔了一下，僵笑了下道：“瑶瑶，娘这也是为了你好，七爷人是不错，只是他是大江国人，与南离远隔千里，娘好不容易和你团聚，实在是不想再和你相隔千里，殿下人不如七爷细腻，但有司家在，他定然不会薄待你，你大可放心。”
云瑶只垂眸看着祖母，明明眼前的人是她娘亲，为何她却觉得祖母对她的爱比对娘亲还要纯粹？
说什么是为了她好，实际上从未在乎过她的想法。
若是祖母，祖母定然会慈爱地看着她笑笑，然后对她说：“瑶瑶喜欢就好，瑶瑶开心比什么都重要。”
见她不说话，司裴月叹了口气，眼眶湿了。
“你祖母怕是不行了，娘是真的害怕，害怕你会步娘的后尘啊！一家人在一起好好的不好吗？成亲嫁给哪个男人不是一样的？反正时间长了也不一定忠诚，倒不如离娘近一点，男人真要负了你，我还可以为你撑腰做主。”
“七爷不会负了我。”
“你怎么知道他不会？”司裴月一下子急了，“都说天底下的男人都一个样，你不要太傻了！”
“好了，不要再说了，你出去吧，我想好好的陪陪祖母。”
“你……”司裴月还想说些什么，最后只能愤愤的指了指云瑶，“听不进去劝，你就等着吃亏吧！”
嫁给七爷，下场就只能是一个字：惨！
她愤愤的走了出去，本想回院子，又看到了不远处的司修远，想了下什么，忽然一笑，朝着他就走过去。
“阿远，你不进去看看你祖母吗？”
司修远怔怔地望着天边的圆月，月亮很圆很亮，月色很美。
他的心脏，很疼。
记忆里总朦朦胧胧的出现一个人的身影，好像也是在这样的月色下，月亮也是这么圆，这么亮，那个人抱了他。
只是，那个人朦朦胧胧的，怎么也想不起那张脸。
他甚至怀疑这是梦，只不过梦太真实，恍惚了。
“阿远？”
司裴月又喊了一声。
司修远这才缓缓的回过头，道：“姑姑，我进去看一下祖母。”
“好。”司裴月点点头。
司修远有些没精打采地往里走，看着他走了几步，司裴月又想起了什么似的。
“诶！阿远！”
“姑姑，还有什么事吗？”
司裴月走近了他，小声地说道：“倒也没什么事，就是想告诉你，姑姑知道你喜欢花，今早看到有一盆月季被木板盖住了，花都快枯萎了，姑姑帮你浇了水，摆在了窗台上。”
月季花？
司修远神情又恍惚了三分。
他的院子好像是有过月季花，但是这几天，明明都没有看到。
好好的月季，怎么会被木板挡住了呢？
他想问清楚，司裴月已经走远了。
只好作罢。
翌日。
破晓。
公鸡发出了第一声啼叫。
昂日星官，乃是纯阳之物，一声啼叫，万邪尽退。
就是在这样的时辰，司老夫人咽了气。
眼睛睁得大大的，脸颊深深地凹陷进去，嘴巴大张，似是咽气之前呼吸不过来。
走得并不安稳。
云瑶几次想要帮司老夫人合上眼睛，都以失败告终。
最后，还是她慎重地告诉司老夫人她会好好照顾自己，让司老夫人放心的去，司老夫人这才合上了眼睛。
云瑶哭得两眼肿胀不已，几度要哭岔气。
最疼爱自己的祖母，还是永远地离开了自己。
江慎站在她的身旁，心疼她哭红哭肿了的双眼，让她靠在肩膀上的同时，悄悄消去了她眼睛的红肿，好让她好受一点。
司家人无一不掩面而泣。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又结束得太快。
所有人都没有心理准备。
一日之间，司家上上下下都挂上了白布，正厅也布置成了灵堂。
司老夫人亡了的消息像是一阵风，一下子就刮向了京城。
许多想要巴结司家的人纷纷前来吊唁，绝大部分都被司家拒之门外。
他们只想让司老夫人走得安稳一点，免受纷纷扰扰。
一些熟识的人向来吊唁，司家还是放了进来。
他们也不想要司老夫人走得冷冷清清的。
“瑶瑶，我知道失去亲人这种感觉有多痛苦，你想哭就哭出来吧，不要憋在心里，没事的。”
魏青棠紧紧地抱着云瑶，像云瑶以前安慰她那样安慰云瑶。
“祖母就是担心你这么要强的性子，总有一天要吃苦头……瑶瑶啊，不要太好强，祖母会心疼……”
云瑶一下子想到了祖母说的这些话，顿时泣不成声。
她哪里要强？她明明就是一个很脆弱的人啊！
祖母走了，她只觉得心都要被撕裂了。
祖母，瑶瑶真的不要强，祖母你还是回来吧，你回来护着瑶瑶……
有祖母在，她才敢要强，因为不想让祖母担心。
可是现在祖母不在了……
云瑶哭得不行，整个人肩膀一抽一抽的，沉在魏青棠的肩膀上，哭得像个孩子。
她还是不敢相信祖母就这样离开她了。
她能算尽天机，唯独算不清至亲至爱之人的命数。
要是知道祖母会这么快离开她，她一定要好好的陪着祖母，不叫祖母日夜担心。
可现在已经太迟了。
“阿瑶。”
江慎走近了些，大手轻轻地覆在她眼睛上，轻声道：“祖母这辈子福泽深厚，做了许多的好事，我能算到她来世会有享不尽的福气，不必难过，若有缘，下一世你还会遇见祖母。”
云瑶抽抽搭搭的，眼睫毛都被眼泪浸湿了。
抬着满是泪水的眼睛问：“江慎，你说的都是真的吗？我下一世还能遇见祖母吗？”
江慎漆黑的眸子定定地望着她，眸色坚定，“真的，我不骗你。”
云瑶眨了下湿漉漉的眼睛，点点头。
她相信江慎，江慎从不骗她。
下一世，她一定可以遇见祖母的！
“司老夫人忽然病逝，本殿下前来吊唁，来迟了，大家莫怪。”
一道不讨喜的声音在影壁后面响起，傅墨珩出现在众人面前。
说是来吊唁，傅墨珩却是穿着一身水蓝色衣裳，手中拿着一把收起来扇子，看起来颇为休闲。
他走了几步，来到灵堂前，观看了一下司老夫人的遗容。
慢悠悠道：“司老夫人走得实在突然，不过生老病死，乃是世间规律，你们大家都不必难过，逝人已矣，生人尚要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