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阿远……我做了太多的龌龊事,我无颜面对你……”
“还记得你曾经说过,我是你见过的最美丽最善良的女子,可我不是,我不善良,我甚至为了达成目的不惜勾引你……”
杨心柔低着头,眼泪一滴一滴地往下掉。
她甚至都不敢想象,那样温情的场景,只是为了引他上钩,得知真相的他,该有多难过。
司修远怔怔地看着杨心柔,好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脑海里不断地闪过两个人都一起时的画面,那样温馨美好,他甚至做好了与她厮守终身的准备。
而他现在都听到了什么?
假的,一切都是假的,心柔不曾爱过他,说要嫁给他是假的,说心里只有他也是假的。
甚至连那天晚上想要献身于他也不过是为了给他下毒。
他重重地垂着头,沮丧极了。
“心柔,你可知道,你是我第一个爱的人……”
第一次爱一个人,就如此的失败。
杨心柔不忍心看他沮丧的模样,咬着唇说不出安慰的话来。
只听他哽咽地说道:“都怪我,怪我第一次爱一个人,尚且不懂得该如何好好的爱她,若是我早点发觉你的不对,或许就不会走到今天了,你就不会做错这么多事情了,是我的错,我竟没发现你的痛苦……”
他说着说着就像个孩子一样哭了起来,他实在是心疼她。
眼神是不会骗人的,心柔从前的善良都是真的,只是后来变了。
他要是早点发现,说不定还可以把她从邪路上拉回来。
都怪他没能及时发现。
杨心柔看着他,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
怎么会有人待她至此?
自懂事起,她就深深地懂得不能做错事情,一旦做错了事情,那是会被惩罚的,是要挨打的。
可她这样对他,做错了这样多的事情,他怎么不怪她?
他宁愿把所有的错往自己身上揽,都不愿意责怪她半句。
要是最开始爱上的人是司修远就好了……
杨心柔痛苦地闭了下眼睛,只决然地转身面向云瑶。
“云瑶,我知道你要我身上的煞眼,它就在这里,你拿去吧……”
拿?
这要怎么拿?
“小瑶瑶,不要……”
司修远连忙冲着云瑶摇头,直觉告诉他,这拿煞眼是要死人的!
“云瑶,请你……定住阿远……”
杨心柔狠下心来。
其实,就算是杨心柔不这么要求,云瑶也是会这样做的。
“小瑶瑶……不……”
一张符箓轻轻地落下,司修远瞬间动弹不得,也说不了话,听不到声音也看不见。
“他……”
杨心柔犹豫着。
云瑶知道她想问什么,“他现在看不见也听不到。”
意思就是一会儿无论发生了什么,她这个二哥都是不知情的。
不是她狠心,而是煞眼真的在杨心柔身上的话,杨心柔的结局只有一个。
早在最开始她就认为煞眼不可能在杨心柔身上,但是后来发生的事情改变了她的想法。
一直以为皇后把杨心柔当做是泽王妃的最佳人选,所以觉得煞眼不可能在杨心柔身上,然而,江承泽对杨心柔做的种种事情,皇后都没有表态也没有阻止,杨心柔已然成了一颗弃子。
她这才怀疑到杨心柔身上去。
上次说出煞眼一事只是在验证自己的猜测。
现下答案已经揭晓了。
云瑶抬手,冰冷的指尖触在杨心柔的额头上。
灵力汹涌,与杨心柔体内的煞气纠缠在一起。
杨心柔冷得浑身发抖。
云瑶有些不忍,“煞眼确实是在你身上。”
杨心柔听到这话,却是笑了出来,笑得眼泪都掉了。
“皇后娘娘一直说我才是泽王妃的最佳人选,一直许诺于我会让我成为泽王妃,殊不知我早已经成为了皇后的弃子,她要用我来对付你,对付七爷,只为了能够让泽王爷坐上那把龙椅。”
“我到底不过是权力的垫脚石,我以为的真心相待,也不过是一个笑话,是一个圈套罢了……”
杨心柔抬手,擦去了脸上的眼泪。
忽然风吹起,一片冰凉的雪花落在了她的脸上。
冰凉的触感传来,侵袭心灵。
云瑶望着忽然下起来的雪,心里亦凄凄然。
“云瑶,你知道吗?在外人眼里看来,我姿色姣好,又有才华,懂得琴棋书画,自是京城中女子争相模仿的人,看起来风光无比,实际上,我娘亲早已过世,抚养我长大成人的是二房姨娘,父亲和姨娘把我当太子妃的人选来培养,对我甚是严格。”
“从小到大,我的一言一行都受制约,就连开心的时候都不能够大声笑出来,否则就是有失礼仪,我不能有自己喜欢的事情,要不是喜欢的男人是泽王爷,否则我也不能有喜欢的男人。”
“父亲姨娘对我多加教导,你们一定以为我父亲姨娘很爱我,可是,这段时间我才看得清楚,当一个人失了势,所有的一切便都清楚了,父亲和姨娘已然将我视为弃子,同样的教导,已经沦落到妹妹身上。”
“我从来就不是不可或缺的,于王爷如此,于家人如此……我原先也这么以为,可是直到阿远的出现……”
杨心柔眼泪滑落,滴落在雪花上,泪的滚烫刹那间融化了雪花。
她用比雪还冷的手擦掉了泪,问云瑶:“那煞眼在我身上,你要怎么处理?”
云瑶望着漫天飘飘扬扬的雪,这些雪,似乎在为杨心柔鸣冤一样。
一个原本像白雪一样纯粹的人,遇到了只为权势的人,便被玷污了,雪白一样的人生,从此有了擦不去的污点。
她为杨心柔不值。
但活人入煞,只能煞随人死。
“煞眼在你体内,唯有杀了你方可毁了煞眼。”
杨心柔闻言,扯出一抹苦笑。
“怪不得你说身上有煞眼的人活不了呢,原是如此。”
云瑶没说话,雪落在她微蹙的眉头,凉了眉心。
若是能有办法救杨心柔,她还能说得出安慰的话,然而没有。
对于一个自己要亲手杀死的人,去说安慰的话,未免太虚假残忍。
她说不出。
杨心柔却像是早已看开了一样。
她本就追求善,追求纯粹。
当这一切都被毁了的时候,活着的意义也就没有了。
“我的一生已毁,若是你有法子救我,我也只是多苟活一些时日,倒不如了结了我来得痛快,只是……”
云瑶看着杨心柔转过身去,看着她无比温柔同情的眸光看向二哥。
接着,杨心柔毅然转身,在云瑶面前重重地跪了下来。
“云瑶,我只求你一件事,让阿远忘了我吧?让他忘了一切的一切,永远不要想起我这个人,就当我是这一场雪,天暖时便会消融,了无痕迹。”
“我只求你这一件事,让阿远忘掉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