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品着美酒的江慎听到湘妃的话，眸色深了一下。
但他没有阻止。
平阳帝不知道江承泽婚宴上都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得承泽毕竟是个王爷，婚宴必定热闹非凡。
听听喜事，沾沾喜气，这倒也是好的。
于是吃力地点了下头。
湘妃温柔一笑，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要说出口的是让人喜悦的事情。
然而……
“皇上，今日泽王爷的的婚宴，先是杨大人的女儿杨心柔穿着大红嫁衣出现，这让人一看就知道是爱着泽王爷的痴情人哪，最后，这事也只能不了了之。”
她省略了云瑶的事没说，反正平阳帝在这里也不知道。
听她说完这些，平阳帝的脸色就暗了下来。
他想要听的是能让他欢喜的事情，不是这种晦气的事！
湘妃似乎看不懂他的想法，继续说道：“还有更有趣的呢，皇上，婚宴上跑来了一个男人，口口声声说云凤雪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亲生骨肉……”
“甚至，他还说云凤雪的屁股上有三颗痣，胸前还有一块胎记呢，皇上，你说有趣不有趣？那男人说得好像是自己亲眼所见一样。”
“也难怪泽王爷会愤怒至极，当众就扯了云凤雪身上的嫁衣，还狠狠地打了云凤雪，那男人听说是趁乱逃跑了，到现在都没有抓到人，皇上，你说那男人说的话是不是真的呀？”
湘妃故意装作什么都不懂的样子，眸子无辜又天真。
平阳帝的脸早已经气成了猪肝色。
“混……混……”
“婚什么？皇上，妾身说的就是婚宴上的事呢。”
湘妃柔柔一笑，喂了平阳帝一勺子凉了的水。
平阳帝没心情喝水，本不想喝，但勺子递到了嘴唇，只能被迫喝下水。
这一喝，就冷得他打颤。
“冷……”
“呀，水凉了吗？妾身该死，妾身光顾着和皇上说泽王爷的事了，都忘了水会凉，看来这种事情妾身还是做不惯，皇上还是让婉妃来做吧，毕竟……”
湘妃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毕竟婉妃最擅长给皇上喂药了，这药一勺子一勺子地喂，就把皇上喂成了这个样子，要不然还是说婉妃厉害呢。”
湘妃说完，慢悠悠地站了起来，把碗往桌子上一放，冲平阳帝凉凉地笑了一下。
戏看完了，要说的话也都说了。
她可没有功夫留在这儿伺候这个狗皇帝。
身居高位，平阳帝脑子怎么会简单？
他一下就听出了湘妃话里的不对！
什么叫是婉妃一勺子一勺子喂药把他喂成这个样子的？
难道是婉妃给他下毒了吗！
“湘妃……湘妃……湘妃！”
他想把湘妃喊回来问清楚，但一连喊了三声，湘妃都置之不理，头也不回地就走了出去。
湘妃走了，留下的被子又重又沉的。
他被压得喘气都觉得累。
“拿……给朕……把被子拿走……”
江慎抿了一口刚热好的酒，目光冷幽幽地盯着平阳帝，完全没有要照做的意思。
不仅如此，他不发话，这里的宫女侍卫太监个个都不敢上前。
气得平阳帝又想破口大骂，“放……放……”
才骂了一个字，就感觉自己喘不上气了，只能大口大口的喘气。
江慎微微转着手心里的酒杯，唇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冷笑。
可怜吗？
平阳帝当然是可怜的。
但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不值得同情。
左右留着一口气就是，至于难不难受，他可就没那么善良。
江慎别开了脸，从他的角度，可以看到窗外依旧飘
着雪。
下雪了，一下子就冷了许多。
不知道阿瑶乖不乖？
他送给她的狐裘有没有好好穿着？
有没有好好地吃饭？
江慎又喝了一口酒，黑眸冷了两分，睨向平阳帝。
“我要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平阳帝正气在头上，听到这句话恨不得跳起来狠狠地给江慎一拳。
都什么时候了！
他这个父亲难道还没有那个东西重要吗！
但他有心无力，拳头都捏不紧，只能干瞪眼。
江慎从平阳帝的眼里看出了厌恶和憎恨。
这样的眼神，他看了许多年，也不差这几天。
“早在当年你看着娘亲断气而不施以援手的时候，你就该知道我们之间没有父子情分可言，所以，你大可不必奢求我能像个儿子一样在你面前尽孝。”
“我守在这儿，挡下五拨想要刺杀你的人，打翻两碗想毒死你的药，处死两个别有用心的太医，就已经是仁至义尽。”
这也是他这几天以来，第一次对平阳帝说这么多话。
平日里，他都懒得理会。
“我最多再等两日，若是还拿不到那东西，我就把我所有的人撤出宫。”
平阳帝；脸色大变，从愤怒一下子变成震惊，甚至还有一点恐惧。
江慎要是从宫里撤兵，后果可想而知。
最终，平阳帝沉着脸没说话。
那东西是唯一可以牵制江慎的存在，但有时效。
雪，又大了许多。
云瑶马不停蹄地赶回司家的时候。
司家的屋顶院子里都是雪白雪白的一片。
司长鹤率先下了马车，想扶云瑶下马车。
但是云瑶太心急了，直接跳了下去，就冲进了院子里。
飘飘扬扬地雪落了她一身。
司老夫人此刻正坐在厅里，一个妇人正给老夫人倒茶。
司老夫人看着妇人一脸心疼。
“月月啊，你回来了就好了，不用服侍娘。”
“要的，月月这些年来，欠娘亲的实在是太多……”
那妇人……
云瑶一下就认出了那妇人正是她前段时间想去追但是没有追上的妇人。
这、这是她的娘亲吗？
“小瑶瑶，你还愣着干什么呢？这就是姑姑，就是你的娘亲。”
司老夫人听到声音，脸色一喜，连忙向她招手。
“小瑶瑶回来了？快，过来，月月回来了，你娘亲回来了……”
妇人听到这话，背对着云瑶的身子一僵。
似是极度震惊，好一会儿才缓缓转过身来。
云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不是她不开心不想念娘亲。
而是，而是上次幻境一事，已经让她怀疑真正的娘亲会不会真的有一天出现在她面前。
当她看到妇人的脸的时候，再一次被震撼。
娘亲的脸和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样，比想象中的衰老了些，但五官隐约能看到她的影子。
妇人看到云瑶，瞬间就红了眼眶，不敢相信地打量着云瑶，激动到嘴唇不住颤抖。
好几次都要哭出来，又强行忍了回去。
想温柔地对云瑶笑一笑，喊一声瑶瑶。
才刚努力笑了一下，眼泪就涌了出来。
“瑶瑶……娘的瑶瑶……”
妇人像过去抱云瑶，云瑶却是退后了几步。
“不……你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