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皇子姜辰从梁皇寝宫走出那一刻,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苦涩。他步履缓慢,脸上虽挂着平静的神情,内心却波涛汹涌,仿佛胸中暗藏着一把无形的利刃在不断地撕扯。微风拂面,他仿佛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声在空旷的宫墙回荡,带着几分无奈和焦虑。宫道两旁的青石板被雨水打湿后反射出淡淡的光晕,眼前的景物模糊不清,却又令他心生无限惆怅。
他本想按照自己的打算,亲自出征北境,将那北羌之患彻底铲除。然而,令他感到诧异的是,无论是梁皇那沉稳而深沉的目光,还是大臣们低声议论时透露出的谨慎,都让他觉得朝中似乎不愿意让他离开京城。那种感觉就像是故意把他留在了后方,仿佛有什么更深的打算在背后悄然展开。姜辰低头沉思,心中闪过一丝疑问:为何他们总是不肯让他出征?难道……是另有所图?
就在那瞬间,他脑海中猛然闪过一个念头,令他既惊喜又心生不安:莫非朝中正密谋立他为太子?这念头如同一颗投进平静湖水中的石子,激起了层层涟漪。回想起此前在寝宫中听到的细语,他仿佛已经窥见了一角真相。那声音中隐隐透露出的赞许与期待,让他心中顿时燃起了前所未有的豪情,但同时也夹杂着深深的担忧与疑虑。
果然,他的猜测并非无的放矢。就在他转身离开寝宫的那段曲折走廊里,偶然间听到了宫中传来的低语。原来,梁皇与何丞相、上将军钟文斌正聚在一起密议着未来的皇位继承大事。梁皇神情凝重,语气中带着一丝疲惫,却又不失帝王的威严,缓缓问道:“诸位,你们看各个皇子之长短如何?”何丞相略带沉思地说道:“五皇子聪慧好问文,六皇子擅长制衡人心,九皇子性情急躁,十二皇子只懂拔刀弄枪,而这位十六皇子,计较事理尤为周全。”他的语气中不仅有对事实的客观评价,更夹杂着对姜辰处事风格的肯定。
梁皇闻言,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了旁边的上将军钟文斌。钟文斌虽性格豪放,却直言不讳:“陛下,老臣我虽不善文辞,但老臣亲眼所见,西域的丰功伟业正是靠这位十六皇子所建,兵锋所指,几乎无不胜。虽说十二皇子在北羌镇守边关,连失两城之忧也未能彻底解决问题,但老臣深信,十六皇子那句‘不费一兵一卒便能拿下北羌’绝非虚言。”他的话语中满是豪气与自信,声音低沉而有力,如同铿锵战鼓,激起了在场大臣们心中的阵阵涟漪。
接着,梁皇沉吟道:“倘若真要立你为太子,你们二人意下如何?”何丞相立即答道:“无论陛下立谁为太子,臣等必将竭尽全力,辅佐左右。”上将军钟文斌则严肃道:“此事全凭陛下明断,其他人不敢妄加揣测。”在这一刻,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紧张而微妙的气氛,仿佛下一刻就会有改变天下大势的决定落下。
梁皇微微叹了口气,神色中闪过一丝忧虑:“惟一疑点,便是你身世问题。虽说血脉相融,但德妃娘娘那番话语,似有深意,不可全信。”听到这话后,在一旁为梁皇调汤的太医史白夏不由得手一颤,仿佛心中也浮起了隐隐的不安,但旋即便重新稳住手中的药盅,继续忙碌起来。梁皇忙于政务,根本没有注意到史白夏那短暂的迟疑,但何丞相的眼神却在这一瞬间捕捉到了那一抹异常,他默默记下,心中暗自盘算着这可能对未来局势产生怎样的影响。
与此同时,在寝宫外那幽静的回廊上,十六皇子姜辰正独自走在回京的路上。微凉的夜风吹拂着他的青衫,带来阵阵花草与尘土的气息,他的耳边仿佛还回响着寝宫中那些斟酌的话语。就在这时,他突然注意到远处似乎有两个身影正向他靠近。那一刻,他心中微微一动,意识到似乎是六皇子姜复和九皇子姜瑜在暗中等待着什么。
两人步履轻盈,面带笑意地走上前来,似乎故作闲聊,实则眼神中透出一丝探查的意味。六皇子姜复首先开口,语气中掺杂着几分关切又似乎带着点揶揄:“辰儿,今日如何?路上风冷,莫非身体欠安?”九皇子姜瑜也附和道:“是啊,是啊,莫非你心中有些不快?”他们语气虽客气,但那话里行间似乎夹杂着暗藏的试探与揣摩。
十六皇子早已心中明白二人的用意,他微微一笑,眼角闪过一丝狡黠。面对这般看似关切的问候,他反而故意将自己在寝宫中听闻的对话经过夸大其词的描述,大大渲染了何丞相与梁皇对他能力与治国之道的考量。他缓缓说道:“昨日于寝宫内,听得何丞相赞叹道:‘十六皇子处理政事,思虑周全,颇胜他人。’更有梁皇亲自考问我如何平衡朝局、治理天下,仿佛都在期待我的回答……”他的声音虽然平静,却透露出一种自信与从容,语气中不时夹杂着几分挑衅的意味,让人听后不得不侧目。
姜辰的话说得夸张而生动,每一个细节都刻意渲染得跌宕起伏,他那张淡然的面孔背后,隐藏的是一颗跳动加速、激情澎湃的心。听者无不暗自点头,然而站在一旁的六皇子姜复和九皇子姜瑜脸色却瞬间变得阴沉。两人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失落与愤懑,仿佛被姜辰的言辞刺中了要害,心中那股隐秘的嫉妒与不满也在瞬间蔓延开来。
“你可真是会说话……”六皇子姜复低声道,语气中隐含着难以言明的酸涩与忌恨。而九皇子姜瑜则眯着眼睛,冷冷地看着他,仿佛在暗中计较着什么。姜辰见状,心中暗自冷笑,意味深长地摆了摆手,似乎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然后便转身迈步离去,留下一路回响的脚步声在空旷的长廊中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