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来吴漾 作品

第431章 不听话,我就绑了你

萧爽沉了一瞬,忽然转身走到桌前,提起狼毫,蘸了墨,刷刷几笔,写下一张纸条。他字迹凌厉,笔锋带着一股逼人的锐气,像是要将这沾着血气的夜撕开一道缝。

写完,他折好纸条,塞进一旁放着的竹筒里,动作利落,没有丝毫犹豫。夜风扑面而来,带着冷冽的潮气,将屋里那股子压抑的死气吹散了几分。

“侯管事。”萧爽转过身来,语气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劲头,“麻烦您,跟我走一趟。”

侯琛连忙擦了把眼泪,站起来跟了出去,轻声问道:“这位爷,您叫我有何事?”

“给我一个鸽子,我要给平阳府逍遥堂送个信,那里有人能救于堂主。要最快的鸽子!”

“请随我来!”

两人脚下如生了风,极快奔走,没几步便出了后院。

鸽棚在茶行后院偏角,常年有人看护,里头关着十几只雪羽信鸽,是江湖上最快的送信法子。

侯琛一路疾行,推开鸽棚门,熟门熟路拎起一只灰羽鸽,动作娴熟地将萧爽给的竹筒系在鸽腿上。

“这鸽子没问题吧?”萧爽低声问。

侯琛头也不抬,冷声回应道:“放心,从未有差。”

萧爽伸手,接过鸽子看了看,之后将其高高抛起。鸽翅一展,破空而去,夜色里化作一道白影,没入无尽苍穹。

“你记住,”萧爽目光幽冷,盯着那只信鸽远去的方向,声音像冰冷刀锋,“于堂主的伤,不要让过多人知晓。若是有人问,只说受伤,别说中毒。另外,这个刘神医,暂时就让他在这里住几日吧。”

侯琛咬牙点头,虽然心里隐隐觉得他有点管得宽,但此刻也只想着于三娘能活下来,管不了那么多了。

“我还有些事,你先回去守着,堂主要是醒了,叫人通知我。”萧爽没好气地丢下一句,转身又往前院走,身影冷峻,像一把随时能出鞘的快刀。

侯琛望着那背影,攥了攥拳,也跟着快步走了回去。

夜色更深,残月如钩,鸽影渐行渐远。

整个京城,都在这一夜,悄然酝酿着风雨。

平阳府,逍遥堂。

夜已深,堂外疏星几颗,淡淡银辉透过窗棂,洒在榻前,映得屋内一片静谧温暖。炉中檀香袅袅,药香氤氲,驱散了夜色的凉意。

榻上,于六九靠着厚厚的锦被,面色虽还微微苍白,但眼神已恢复了往日的机灵与狡黠。他正一边咬着一小块蜜渍桂圆,一边咧着嘴冲着旁边的人傻乐。

叶知卜坐在榻边,一身青衫半敞,袖口挽起,露出一截修长手腕,手里正仔细替于六九把脉,眉眼间满是难得的欣慰与轻松。那副吊儿郎当惯了的模样,此刻却带了几分兄长般的耐心与温柔。

“行了行了,脉象稳了,这条小命算是捡回来了。”叶知卜嘴角微翘,像是在故意逗他,“亏你命硬,换别人早就埋土里头去了。”

于六九嘿嘿一笑,咳嗽了一声,仰头看着屋顶:“我说嘛,我命不该绝,还得留着喝叶神医的喜酒呢。”

叶知卜闻言,忍不住伸手敲了他脑袋一下,假装怒道:“成天净琢磨没正形的事!这次你要不是命硬,我都替你收拾后事了。”

“那不还是仗着叶神医您医术高超嘛!”于六九嬉皮笑脸,心里却是真有几分感激。

昏迷那几日,他在梦里翻来覆去,总觉得有人在他耳边说着话,轻轻拍着他的胸口,拉着他的手,像是怎么都不肯放他走。醒来第一眼看到叶知卜,他险些没激动得哭出来。

叶知卜看他眼底那点软意,心头也泛起几分暖意,轻叹了口气,收了手:“好好养着,别胡思乱想。这几日你千万不要下床。要是不听话,我就把你绑起来。”

“啥?”于六九听了叶知卜的话哭笑不得,“我总要起来走两步的嘛,日日躺着,就成了废人了。”

叶知卜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低了几分:“你中了毒,还伤得不轻。要是敢不听话,随便折腾自己,我不仅会绑了你,还会告诉你娘。”

于六九一听,急得眼圈都红了,连忙盖好自己身上的被子,慢慢躺好:“叶神医,你只要不找我娘,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叶知卜一把按住他:“这才是好孩子。”

于六九龇牙笑了笑,听到门口有脚步声传来,他歪头看到了书墨,笑道:“别愣着,进来。”

书墨轻轻一笑,低声道:“少爷,我找叶神医。”

于六九一听,眉头一挑,眼珠一转,龇着牙笑得更厉害了:“哟,你这声音轻得跟猫儿似的,吓我一跳。找叶神医啊?找他做甚?你是不是也爱慕上了我们伟大的叶神医?”

书墨被他这句调侃说得脸微微一热,却也不恼,轻轻摇头,嘴角噙着一丝温和的笑意,走上前一步,拱手道:“少爷取笑了,刚收到京城急报,说是茶行那边有弟兄们接连中毒,堂主让叶神医尽快过去帮瞧病。”

叶知卜一听,神色微敛,立刻起身,将药箱提了起来:“既然于堂主唤我,想必是要紧的。六九这边已经无大碍了,我让知秋过来,你们到时候帮着她点,监督他好好吃药就行。”

说着,他走到于六九床前,弯腰拍了拍他的肩:“你给我好好歇着,别乱来。要是敢不听话,等你娘回来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于六九故作可怜,眨着眼道:“我要是乖乖躺着,叶神医到时候可得帮我说说好话啊。”

叶知卜翻了个白眼:“没问题,我和你娘说,让她多给你炖碗清粥。”

于六九一听,脸立刻苦了下去:“亏我还当你是救命恩人,你居然这样对我……”

书墨在旁边忍俊不禁,叶知卜却不再理他,背上药箱,随书墨匆匆出了门。

走到院子里,叶知卜抬头望了望天,夜色依旧沉重,远处天边泛着一丝微微的青灰。风吹过松柏,沙沙作响,像是无数人在耳边低语。

他心里微微发紧,低声对书墨说了一句:“究竟何事,你直说吧。”

“不瞒您,受伤的是堂主。”书墨见瞒不下去,只好如实相告。

听罢,叶知卜加快脚步,随书墨往马厩方向奔去。夜色中,两道人影一前一后,迅速消失在逍遥堂的院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