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秦京茹一路之上,脑海中反复回响着许大茂先前说过的那些话,如同嗡嗡作响的蜂鸣,挥之不去,搅得她心烦意乱。不多时,便来到了熟悉的中院。她在院门口伫立片刻,深吸一口气,像是要把所有的犹疑与忐忑都一并咽下,旋即嘴角上扬,挤出一抹看似轻松的笑容,抬脚迈进了贾家的门。
一夜时光悄然流逝,相安无事。待次日清晨,阳光倾洒,秦京茹悠悠出了门,在外头随意溜达了一圈。走着走着,她停下脚步,手伸进衣兜,将昨夜许大茂交付于她的粮票小心翼翼地掏了出来。这粮票刚一现身,贾张氏那眼睛瞬间亮得好似夜里的烛火,三步并作两步凑上前,满脸堆笑,伸手便急忙接过粮票,嘴里还不迭地念叨着:“嘿,京茹呐,你这找的对象可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哇,瞧瞧,这么多粮票,说借就借,可真是大方得很呐!”话说完,贾张氏抬眼瞅了瞅秦京茹,眼珠滴溜溜一转,接着又道:“这些粮票啊,咱先攒着,等月底你姐姐关了饷,手头宽裕了,咱们就去买粮食。这段时日呢,京茹啊,你也多担待担待,咱大家伙儿都勒紧裤腰带,稍微少吃点,熬过这阵儿就好了。”秦京茹听闻,脸上笑意愈发明显,嘴上应和着:“行,张姨,都听您的。”可心里头呢,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拨弄了一下,对许大茂昨夜所言,信了个七八分。她暗自琢磨,就贾张氏这说话的腔调、字里行间暗藏的意思,可不就是变着法儿地想让她再往外掏点钱嘛。
时光宛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热闹非凡的正月十五在一片烟火喧嚣中悄然落幕。眨眼间,便来到了正月十七这天。一大早,晨曦才刚在天边泛起鱼肚白,刘海中与阎阜贵就被街道办的人给叫了过去。这一去,好似掉进了冰窟窿,半晌之后,两人皆是阴沉着脸,脚步沉重地回到了院子里,活脱脱像两只斗败了的公鸡。
进了阎家那略显局促的客厅,两人闷声不响,一屁股分别在桌子两侧落座,各自从兜里摸出烟,点上火,吧嗒吧嗒地抽起来,一时间,屋内烟雾缭绕,静得连根针掉落的声音都能听见。过了好一会儿,刘海中率先打破沉默,抬眼看向阎阜贵,开口问道:“老阎,这事你咋想呐?”阎阜贵闻言,把手里快燃到尽头的烟屁股狠狠掐灭在烟灰缸里,长叹了一口气,说道:“还能咋想,街道办咋安排,咱就咋照办呗。”说着,眉头皱成个“川”字,满脸懊恼之色,“哎,真是没想到啊,咱这院子里,平日里看着都和和气气的,谁能料到竟出了易中海和荣老太太这俩特务呐,尤其是那老易,还有荣老太太,可真是深藏不露啊!”刘海中盯着阎阜贵,神色凝重,继续道:“前段时间,一大妈被带走的时候,我这心里就‘咯噔’一下,有了种不祥的预感,总觉着要出大事。结果好家伙,没想到事儿居然严重到这份儿上了。”阎阜贵抬眼迎上刘海中的目光,无奈地摇着头说:“现在说啥都晚喽,咱这文明四合院的称号,指定是保不住了,得被拿下喽。”话说完,又是一声长叹,“哎,虽说那些个奖励啥的也不算多,可蚊子腿再小也是肉啊,没了总归是怪可惜的。”刘海中见他这般唉声叹气,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行了,老阎,咱也别在这儿干发愁了,还是赶紧去下通知吧,今晚街道办刘主任不是要来开会嘛。”阎阜贵听了,点了点头,扯着嗓子喊来自己的两个儿子,仔仔细细交代了一番后,又重新坐回椅子上,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开口说道:“老刘,你说这易中海是特务,那你琢磨琢磨,贾家的人跟这事儿有没有牵连呐?”刘海中又点着一根烟,猛吸了一口,缓缓吐出个烟圈,笑道:“贾家跟这事儿有没有关系,我还真不太清楚,不过有一件事儿,我心里可跟明镜似的。”阎阜贵一脸疑惑,追问道:“啥事儿啊?”刘海中看着阎阜贵,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嘿嘿一笑:“老易这一被拿下,一大爷的位置可就空出来了,这不就是咱俩的机会来了嘛。”阎阜贵一听,眼睛骤亮,一拍大腿,笑道:“哎呀,我咋就没想到呢!”笑完,眯缝着那双小眼,沉思片刻,接着道:“老刘,依我看呐,咱这院子本就不大,平日里事儿也不算太多,有两位管事大爷,那是绰绰有余了。”刘海中瞥了阎阜贵一眼,笑着应和道:“老阎,你这话可说到点子上了,的确是这么个理儿。”阎阜贵嘴角上扬,笑意更浓,又道:“还有个好事儿呢,你想啊,老刘,你家三个儿子,我这儿也有三个,眼瞅着这几个小子都到了该成家立业的年纪了。”说着,他朝门外张望了一下,压低声音道:“房子啊!这可是个大问题。”刘海中一听,心领神会,两人相视一笑,刘海中打趣道:“那我就还在后院待着,你呢,就把中院这地儿拿下,这样往后办事啥的,也方便点儿。”阎阜贵忙不迭地点头,继续道:“老刘,我觉着这事儿得趁早办,夜长梦多啊,要是消息走漏了,保不齐还有其他人惦记着这两套房子呢。”刘海中面露为难之色,挠了挠头,犹豫道:“老阎,你说咱现在就去找街道办,这合适吗?”阎阜贵大手一挥,满不在乎地说:“啥合适不合适的,俗话说得好,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机会可都是自个儿争取来的,哪能等着天上掉馅饼呐。”刘海中沉思片刻,把手里的烟屁股掐灭,咬咬牙,站
起身来说道:“成,老阎,咱现在就去。”
两人一路商量着对策,不一会儿就到了街道办大门口。阎阜贵抬头望着那扇门,神色略显紧张,却又强装镇定地说:“老刘,成不成可就看这一哆嗦了,咱可得加把劲儿啊。”刘海中看着那大门,咽了咽口水,忐忑不安地问:“老阎,你说这刘主任能答应咱的要求不?”阎阜贵拍了拍胸脯,自信满满地笑道:“老刘,你可别忘了,这些年咱为这院子可没少忙活,那文明四合院的称号,不都是咱一点点挣来的嘛。咱有理有据,怕啥,我说,你就放一百个心,听我的准没错。”刘海中咬着牙,狠狠地点了点头,说道:“没错,走,老阎。”
两人迈进刘主任的办公室,满脸堆笑,把来意一五一十地说了个清楚。刘主任坐在办公桌后,双手交叉放在胸前,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俩,调侃道:“我说刘海中、阎阜贵两位同志啊,你俩这如意算盘,打得可真是噼里啪啦响呐。”阎阜贵一听,赶忙上前一步,满脸谄媚地说道:“刘主任呐,您是有所不知啊,这些年,我俩为这院子那可真是操碎了心,跑断了腿呐。您瞧瞧,我俩这家里头,孩子都大了,我家老大现在还挤在那小得可怜的偏房里,憋屈得很呐;老刘家的老大,更是因为没房子,一直住在老丈人家,这都抬不起头来。眼瞅着下面俩小的也都快到了成家的年纪,刘主任呐,我俩这日子可真是难过得很呐,您就行行好,帮帮我们吧。”刘海中也连忙在一旁帮腔道:“对啊,刘主任,您看我俩这家里,儿子多,房子却少得可怜,实在是挤得跟沙丁鱼罐头似的,都快转不开身了。我俩虽说没立下啥大功劳,可这苦劳总归是有的吧,您就看在这点上,拉我们一把呗。”刘主任听完,笑了笑,从文件夹里抽出一个本子,翻开看了看,说道:“先说这两间房子,领导还没拍板定下来怎么处置呢,就算是要收回来重新分配,你们瞧瞧,”说着,扬了扬手里的本子,“这多少人都眼巴巴地等着分房子呢,僧多粥少啊。”阎阜贵见状,心急如焚,忙道:“刘主任呐,只要您把这房子分给我们,我俩发誓,一定把院子拾掇得妥妥当当,今年保准让咱这院子再上一个台阶,把文明四合院的荣誉重新夺回来。而且,往后院子里但凡有点事儿,我俩绝对第一个冲在前头,绝不含糊!”刘主任听了,微微点头,笑道:“这样吧,现在这房子的事儿还没个定论,要是真要收回重新分配,我会优先考虑你们两家,咋样?”刘海中与阎阜贵一听,脸上瞬间乐开了花,激动得差点蹦起来,连忙道谢:“哎呦,刘主任,那可真是太感谢您了,您要是帮我们解决了这住房的大难题,我俩指定把您当活菩萨供起来,天天给您上香呐!”刘主任一听,脸色一沉,呵斥道:“阎阜贵同志,你作为一名人民教员,这话可不该从你嘴里说出来,太不像话了!这次就算了,要是再让我发现你有这样的言行,那你的管事大爷可就别想再干下去了。”阎阜贵被这一呵斥,吓得一哆嗦,脸色煞白,急忙鞠躬认错:“刘主任,我错了,我刚才真是太高兴了,一时口不择言,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我一般见识,就当我之前的话是放屁,您可一定要原谅我啊。”刘主任看了看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行了,老阎,你们俩赶紧回去吧,准备一下晚上我带着人去开会。”
从街道办出来后,刘海中瞪了阎阜贵一眼,埋怨道:“老阎,你可真是糊涂啊,咋能说那种话呢!”阎阜贵耷拉着脑袋,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委屈巴巴地说:“老刘,你说这刘主任会不会因为这点事儿,一生气就不给咱房子了呀?”刘海中想了想,安慰道:“应该不会,我觉着刘主任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故意为难咱俩的。”阎阜贵一听,脸上又有了笑意,信心满满地说:“老刘,接下来这段时间,咱俩可得好好表现,只要把院子弄得红红火火、井井有条的,这房子还能跑得了嘛,迟早是咱的。”正说着,刘海中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猛地拍了一下脑袋,叫道:“哎呀,老阎,咱俩咋把贾家的事儿给忘了呢?”阎阜贵摆了摆手,满不在乎地说:“算了,这事儿咱就别瞎掺和了,要是贾家真跟特务的事儿有关系,现在也轮不到咱俩去举报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说着,他看了看街道办事处的大门,又道:“也是,咱赶紧回去吧,把事儿交给那俩小子,我还真不放心,得亲自回去盯着点儿。”
夜幕悄然降临,五点多钟的时候,静谧的四合院被一阵清脆的铜锣声打破。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哼哧哼哧地抬着一张八仙桌,稳稳当当地放在中院的院子中央。院子里的住户们听到动静,陆陆续续从自家屋里走了出来,朝着中院聚拢过来。众人瞧见八仙桌两侧只坐着阎阜贵和刘海中,顿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眼神里满是疑惑与好奇。
侯卫国手里拎着个小马扎,优哉游哉地走进中院,左右瞅了瞅,找了个背风的好地儿,把小马扎一放,稳稳坐下。接着,从口袋里掏出烟,笑眯眯地跟周围的几个人散了一圈。正热闹着,何雨柱从屋里大步流星地走了出来,在院子里昂首阔步地巡视了一圈,目光锁定侯卫国这边,抬脚就走了过来。到了跟前,他冲着侯卫国旁边的邻居笑了笑,客客气气地说:
“杨哥,麻烦您往边上挪挪,我找卫国有点事儿。”杨哥也爽快,立马给何雨柱让开位置。何雨柱把手里的马扎放下,一屁股坐下,从口袋里掏出烟,点着后深吸一口,扭头问侯卫国:“卫国,你说今晚上这开会,是为了啥事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