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意抬起头,目光直接坦荡的和顾时宴对视上。
她眼中的不屑和鄙夷,像是刀子一样扎着顾时宴的心。
见她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顾时宴怎么能不生气呢?
他捉住她的双手,近乎变态的大力将她的手腕捉住,还刻意用了力气,像是专门要弄疼她一样。
直到钟意终于忍不住闷哼出声时,顾时宴才稍稍松开了一些力气。
他眉宇间的怒意也消散了很多,低头时,他声音沙沙的,哑哑的开口问说:“还在怪我?”
钟意冷笑,微弱的光亮下,勉强能看到她泛红的眼睛,她笑了一声说道:“我哪有资格去怪你。”
顾时宴倾身下来,将脸颊埋在了钟意的颈窝里,他声音沉沉的,闷闷的响起说:“是不是我去见她,你生气了?”
钟意尝试着去推他,却根本推不开,她说:“你爱见谁去见谁,都跟我没有关系。”
顾时宴再一次抬起头,他凝着身下女人精致、小巧的面庞,久久的,他都没有开口说什么。
半响,他低头亲了亲钟意的额头,温柔缱绻的像是对待什么宝贝一样,他低沉、嘶哑的声音在钟意耳畔响起说:“你要是不喜欢,我以后不去就是了。”
钟意不想说什么,将头转向了一旁。
顾时宴却有些不依不饶,他伸手将钟意的脸给扳正过来,他凝着她墨染一样的眸子说:“真的,只要你说一句你不喜欢苏云禾,我现在就能将她给赶出去。”
钟意看着顾时宴,她低声笑着,又反问说:“可我为什么要说我不喜欢苏云禾?”
顾时宴皱起了眉心,小心翼翼的问说:“你讨厌她的,对不对?”
钟意闻言,笑声更浓烈了一些,敛下笑意时,她语气淡淡的说道:“苏小姐清纯、可人,又没有针对过我,我为什么要讨厌她?”
顾时宴的眼底燃烧起腾腾的怒意,他满脸的不安、惶恐,他问说:“我去见她了,钟意,我一个人去见她了,你不应该吃醋吗?你不应该生气吗?”
钟意笑得一颤一颤的,微光下,她的脖子青筋暴起,她抬起头,目光冷冷的和顾时宴对视着,她沉声质问说:“顾时宴,你装得累不累啊?一边说着要娶我,一面又要哄着白月光,你不累,我都替你觉得累,做得这些冠冕堂皇的事情,又有什么意义呢?”
顾时宴闻言,神情怔忡了下,他不安的问说:“我对苏云禾说的那些话,你听到了?”
钟意挑眉嗤问:“怎么?敢说不敢让人听吗?”
顾时宴从钟意身上利落翻了下去,他将她抱紧在怀中,害怕弄疼她,也害怕她消失在自己眼前。
他贴着钟意的后颈子,声音很低很沉的不停的说道:“不是的,那些话是我故意说给苏云禾听的,她要跳楼,你知道的,我不可能不管的,就算她不是我初恋,只是一个陌生人,我也不会不管的……”
越解释,越苍白,钟意也越是不想听。
真相是什么,好像并没有那么重要了。
她现在想要的,也并不是顾时宴的真心了。
如果可以,她只想好好的活着。
钟意闭上眼睛,也不做挣扎,她淡声说:“睡觉吧。”
她对顾时宴,心死得很彻底了。
他说他对陌生人都做不到不管不顾的地步,可对她呢?
他对她却可以那么狠。
在他心里,她还不如一个陌生人来得要紧。
顾时宴见她态度漠然,猛地将她抱得更紧了,唇轻轻咬住她的耳垂说:“小意,我现在无比清楚的自己想要什么,我是真心想要娶你的。”
钟意还是没有动,浓稠的夜色中,她的双眸睁得很圆很圆,可她的眼中却并没有半分的喜悦,只有一汪的迷惘。
好久之后,她才开口轻声说道:“顾时宴,你其实不用这样,我知道你有自己的爱人,我们与其这样纠缠,你还不如现在就放我离开。”
顾时宴听到这话,猛地用力抱紧了钟意说:“不,我不会让你离开的,我说过的,我会娶你,我会跟你结婚,我不是骗你。”
钟意被勒得很紧,她只感觉有些压抑,她微微挣扎了下,却被他搂得更紧了。
她松下力量来,泄气一般的对着顾时宴说道:“顾时宴,你这样,只会让我更恨你。”
顾时宴还是不肯松手,却也并不接话。
钟意知道他听到了,就继续开口说道:“你就算能禁锢住我的人,却还是禁锢不住我的心,我们这样下去,只不过是没必要的纠缠而已,而且我们也没多少时间可以耗了。”
顾时宴轻轻松开了她,然后翻身过去,睡在了她的面前,他凝着夜色中她并不清晰的面庞说:“我不管你是恨我,还是爱我,我只有一句话告诉你,我娶你娶定了。”
暗夜下的人,气息热意腾腾的往着钟意的脸上扑,他的话,更是点燃了她心中的怒意。
钟意听着他的话,不由得笑了出来。
她不想面对他,就索性转过了身。
顾时宴直接下床来,他站在了钟意面
向着的那一边,他沉声说:“你就是不想听,我也明确告诉你,我不可能让你离开锦园的,没我的允许,你是走不出这里的。”
钟意听到这话,视线凝着暗影中的人,她眼角的泪滚出来,从鼻梁滑下来,然后滚到了枕头上。
她紧紧的攥着床单,忽然伸出手,抓起床旁边的手机就狠狠砸到了顾时宴的脸上:“滚,你给我滚出去,我不想看到你,滚啊!”
手机砸到顾时宴的眉角,他面色沉沉的站在暗光下,可即便这样,他也并没有对钟意发火。
他蹲下身体,将摔烂屏幕的手机给捡了起来,然后放到了钟意的枕头旁边,他轻声对她说:“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就喊我,我就不打扰你了。”
话落,顾时宴转过身走出了卧房。
关上门后,他在外面站了很久。
额角被手机磕破了皮,有渗血,也很疼,可顾时宴却并不在意。
佣人路过,看到顾时宴脸上的渗血,她赶忙迎上前说:“先生,要不要叫黎绍医生过来?”
顾时宴挥挥手说:“不用了,你叫两个人过来在这里给我打个地铺,我今晚睡在门口。”
佣人闻言,脸色一下子就白了,她慌慌张张开口说道:“先生,这……这怎么行?外面这么冷,这……”
顾时宴打断了佣人的话说:“去照做就是,不用问那么多为什么。”
佣人无奈,叹一口气后,只好去照做了。
没一会儿,几个佣人过来为顾时宴铺好了床,他睡在地上,手枕在脑后,却一点儿睡意都没有。
脸上的血,他也只是简单清洗了两下。
回想钟意的话,他心中的那股不安越来越浓郁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一种快要抓不住钟意的感觉了。
她好像……会从自己手中溜走一样。
一直到了后半夜,顾时宴都没有睡着。
别墅的宁静被外面急匆匆的脚步声扰乱了,顾时宴听着这脚步声,猜想来人是楚尧。
他坐起来,看到楚尧从楼梯上跑上来,弄得动静很大。
顾时宴阴沉着目光瞪着他,压低了声音低吼说:“小点声。”
楚尧闻言,这才放轻了脚步,他一步步走过来,然后看到顾时宴是在门口打得地铺,他眼中生出了讶异和疑惑。
顾时宴看到他的神情,连忙说:“有什么事情就快点说,我不想打扰小意休息。”
楚尧听到“小意”两个字,看向顾时宴的眼神更是充满了惊异,可随即,他还是直奔主题说:“顾总,我这里有个东西,我觉得您还是有必要亲自看看。”
顾时宴拧眉,有些不悦的说道:“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情不能明天再说?”
楚尧说:“您看看再说吧。”
顾时宴虽然心中不满,可楚尧并非是不知分寸的人,他能在这个点过来,想让他看的东西一定是有些重要的。
想到这,他怕打扰钟意休息,就站起身往旁边走去。
站在楼梯口时,他点燃了一根烟,然后伸出手对楚尧说:“东西拿来。”
楚尧将手机相册打开,然后把手机递给顾时宴说:“顾总,您自己翻吧。”
香烟被顾时宴歪着含在唇角,烟雾缭绕中,他点开了手机相册,英俊的面庞在看到相册里面的照片时,变得阴鸷、骇人起来。
下一刻,他猛地就将手机熄屏,然后丢给了楚尧并说:“简直一派胡言。”
同时,他扔掉了手中的香烟,目光沉沉盯着楼下的大厅,也不知道在想点什么。
楚尧知道顾时宴一时没办法接受这个事实,他上前来,又将一份亲子鉴定,还有一份婚纱照照片递给了顾时宴并说:“顾总,这些也是,您看看吧。”
顾时宴半天没有接,楚尧就一直等着。
末了,顾时宴侧首,还是接过了文件和照片。
看完后,他将东西全都撒到了地上并说:“谁给你的这些东西?还没查过是不是真的就往我这里送,楚尧,你是不是忘了怎么做事了?”
楚尧静静看着顾时宴不愿意接受事实的样子,他淡声陈述说:“顾总,我亲自去查了,苏云禾结婚并有孩子的事情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