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时宴停住了脚步,他松开了搂着苏云禾腰部的手,他望向她,目光温柔而沉静,他声音也很轻柔,他说:“不是你的问题。”
苏云禾垂下了头,声音放得很轻的开口说道:“时晏,你放心,我会尽快带小宇离开锦园的,我不会再给你和钟小姐添麻烦的。”
话往这个份上说,顾时宴听到,一方面是不忍心,另外一方面,是今晚的局势。
他站在清冷光线下,目光凝着苏云禾充满愧疚的表情,他很认真的对她说:“算了,你先住下吧,今晚的事情发生后,你只会更危险,而且你还带着一个孩子,你一个人住的话,以我爸的性格,他不可能什么都不做的。”
苏云禾闻言,心中有喜悦,又有不安,她张开唇,有些犹豫的说道:“可是……”
话还没有说完,顾时宴就打断了说:“没什么好可是的,你就安心住下,等这段时间的风声过去了,你再搬出去住。”
苏云禾闻言,这才无奈的点点头说:“那好吧,又要给你打麻烦了。”
顾时宴的目光轻柔落在她身上,他深深凝着她说:“以后不用为了我这样,伤了你自己,不值得。”
苏云禾抬起头看他,笑容温和灿烂,她笑起来说:“没有,我觉得值得的。”
昏沉的光线下,苏云禾的脸清纯可人,明明已经结过婚了,可是她身上的魅力却并不减去半分。
甚至,还比以往更能勾起男人的兴致。
顾时宴扭过头,冷不丁的说一句道:“你回去吧,身上肯定留下了淤青,我让佣人去给你擦药。”
苏云禾张了张唇,还想再说点什么,可是顾时宴却已经往凉亭那边走去了。
于是,苏云禾没再跟过去,而是回了后院。
顾时宴在凉亭坐下后,他摸了一把茶杯,已经凉透了。
不知怎么的,他的心情忽然就很不好了,他有一些想喝酒了。
从前,他也流连于夜店,各种美女蛇围着他,可他不为所动,现在想起,他却忽然有些想念那时候的感觉了。
也并不是为了满足身体上的欲望,而就是为了享受那种感觉,被人捧得高高的感觉。
没一会儿,佣人过来了,顾时宴看着陶罐中还在沸腾的红茶,他忽地出声问说:“苏小姐伤势怎么样?”
佣人小声的回说:“还好,就只是手臂上有淤青,已经擦过药了。”
顾时宴没再多问,就只是淡声吩咐一句说:“去拿瓶红酒来吧,再做点小菜。”
佣人有些疑惑:“先生,这么晚了,您还要喝酒吗?”
顾时宴抬起头时,视线冷冷扫视她一眼说:“这不是你该过问的事情,我让你做什么,你照做就是了。”
佣人怯生生的垂下了头,声音压得低低的说:“那……那好吧。”
很快,佣人送来了红酒,外加两个下酒小菜。
火盆里的炭,佣人也换上了新的,烧得火红火红的,很是温暖。
顾时宴遣散了佣人,然后一个人在凉亭里喝起了酒。
他的心里,乱糟糟的,因为钟意,更因为顾震廷和唐婉华。
他虽然身在豪门,可是他却不能由着自己的想法去做任何事。
上什么学校,几点起床,晚上吃什么,要娶什么女人……
所有的一切,就好像是被人给刻意制定好了的一样,他就照着这条线路一直走下去就行了。
可是明明,他有自己的想法,他也不愿意按照这条线路去走。
所以,他和家人的关系并不好。
顾震廷和唐婉华就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只能将所有的赌注都加在他身上。
所以,他背负着家族的兴盛,更背负着父母的希望。
可是上大学的时候,他喜欢上了苏云禾,所以从那时候开始,他就变得不一样了。
他开始和家人做抗争,开始疏远家人。
可是后来,他始终逃不过接手顾氏的命运。
但是他想,婚姻的事情,他总能自己做主,可是唐婉华却告诉他,和苏云禾玩玩可以,要结婚,必须要娶名门闺秀。
顾时宴并没有将唐婉华的话放在心上,直到后来,苏云禾莫名的消失了。
他才恍然发觉,他其实只是父母手中的一颗棋子,所以他努力开始往上爬,成就了今天的这一番事业。
他有了地位和权势,那就有了自己做选择的权利。
可是没想到,父母竟还妄想控制他的婚姻。
所以,他怎么去敬爱他的父母呢?
想到这些,顾时宴的心情就更烦更乱了。
一杯接一杯的红酒灌了下去,直至一瓶酒都空了。
他找佣人,又要了第二瓶,第三瓶,第四瓶……
第四瓶喝完之后,顾时宴还想让佣人再拿一瓶来,可是这时,一双白皙纤长的手指放到了他的肩膀上。
来人动作轻柔,顾时宴侧首看了一眼,才发现是已经洗漱好的苏云禾,她穿着毛茸茸的睡衣,粉白色的,很甜很糯,显得她很乖巧,她长发披散在后背,小脸温
润清纯,莹莹的眼里亮着光一样,满满的都是心疼和担忧。
顾时宴看到她,睫毛扑闪了一下,他眨了眨眼睛,却忽地感觉眼眶热了起来,他想到了过去,他有些抱歉的说道:“对不起。”
他靠在石桌上,右手撑着红酒瓶,他的脸颊酡红,醉醺醺的样子很迷人,那双眼混沌又深沉,像是无边无际的大海一样,根本就看不到底,却吸引着人往深渊里坠。
苏云禾听到他的道歉,一时有些怔住了。
当初的事情,唐婉华确实找过她,可在留下做情人和拿一笔钱消失之间,苏云禾毅然决然的选择了后者。
五百万,那是她一辈子都没见到过的金额,她又怎么可能能经受得住这样的诱惑呢?
可是关于这件事,苏云禾从来不敢在顾时宴的面前提起。
如果当初她选择了留下,以顾时宴的性格,他那时候那么喜欢她,他一定会想尽办法的把她留在身边吧。
顾时宴醉了,耳朵和脸都是红彤彤的,他望着苏云禾,一直不停的说着对不起。
苏云禾就那样垂首看着他,她冲他轻轻的漾开了笑意说:“时晏,那不是你的错,是我没坚定选择你,不怪你。”
顾时宴摇着头,痛苦的将脸埋在了手臂上,他声音沙哑低沉的响起说:“可是因为我,你离开了柏城,离开了这个你熟悉的地方,怪我,怎么能不怪我呢?”
苏云禾坐了下来,她双手紧紧握住顾时宴的双手,她将他拉起来,她面对面的看着他,嗓音温柔沉醉的问说:“时晏,是不是因为顾叔叔说的那些话,你不高兴了?”
顾时宴不屑的笑了一声,肩膀跟着抖了一下,他说:“重要吗?反正他们从来都不会过问我的心意。”
苏云禾抬起手,她温热的指腹替顾时宴拭去眼角的泪珠,她声音轻柔的对他说:“怎么能不重要呢?不重要的话,你就不会一个人在这里喝酒了。”
顾时宴的心思被看穿,他抬起手推开了苏云禾的手,他别开脸时,声音冷漠无温的说:“这是我的事情。”
苏云禾看着他痛苦挣扎的样子,温柔对他说道:“那我陪你一起喝吧,我陪着你。”
顾时宴没有拒绝,由着苏云禾让佣人去拿酒和杯子。
他酒量其实很好,可是今晚,他却醉得很快。
苏云禾也喝得有些醉了,不过意识还是清醒的。
顾时宴趴在石桌上,嘴里骂骂咧咧的在说着什么,好像是在责备顾震廷和唐婉华的话。
苏云禾听到,心中十分不是滋味。
她倾身靠向他,小手摸向他的脑袋,像是哄小孩子一样的语气温声说:“时晏,不管发生什么,你还有我,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顾时宴回过头,他趴在桌子上,可是却面向着苏云禾的,他已经醉了,所以眼睛看着混混沌沌的,一片迷离映照在眼中。
他就那样看着苏云禾,不明其意的说了一句:“傻子!”
苏云禾听清楚了,却拧着眉心问他:“时晏,你说谁是傻子?”
顾时宴沉默了半天,可他却仍然看着苏云禾,好久了,他才忽地开口说道:“钟意,我说你是傻子,人怎么可以傻成你这样?”
苏云禾闻言,脸上的笑容一点点的僵住了。
可是紧跟着,她又忽然倾身靠近顾时宴,然后凑得他很近很近。
苏云禾张唇,轻轻的喊顾时宴的名字说:“时晏,我其实很喜欢你,可我又怕你。”
不知道顾时宴有没有听到,他只是闭上了眼睛,一身酒气,醉醺醺的,身上也是冷的。
苏云禾看着他挺括硬朗的五官,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鼻梁,然后她没再控制,倾身吻了一下他的唇。
下一刻,顾时宴感觉到温热的触感,他猛地就睁开了眼睛,然后盯着苏云禾看了半响,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看清楚她是谁。
总之下一刻,他一把就将苏云禾给搂到了腿上坐着。
苏云禾搂住他的脖子,加深了这个吻。
顾时宴浑身燥热难耐,他轻轻张开唇,由着苏云禾在他的口腔里掠夺着、侵略着。
两个人在凉亭里抱成了一团儿,若不是苏云禾意识还清醒着,恐怕顾时宴已经将她的睡衣给剥得干干净净了。
好在,苏云禾还有理智,她拉着顾时宴起身,她踮起脚尖在他耳畔轻轻的说:“时晏,我们回房间去做吧。”
顾时宴的眼睛亮了一下,他被苏云禾牵着,然后带着往后院走去。
一路上,他步伐不稳,甚至还有一些踉踉跄跄的,苏云禾搀扶着他,还要防着他撕扯自己的衣服。
才刚刚进后院,苏云禾就迫不及待的抱住了顾时宴的腰,他开始解他的衬衫纽扣、皮带……
一路上,男人的衣物掉落一地。
最后,顾时宴被苏云禾带到了卧房。
门关上后,就什么也看不到了。
而前院,二楼卧房,落地窗前。
钟意坐在轮椅中,她将后院发生的一切都看到了。
她看到苏云禾和顾时宴接吻,她看到苏云
禾解了顾时宴的皮带,她看到他们一起进了房间,然后门关上了。
这会儿,他们的房间里,喘息声,应该正慢慢的响彻了整个房间吧。
钟意望着后院的灯熄灭,心里头,忽地被刺了一下。
下一刻,一口鲜血就从胃中涌了出来。
她捂着胸口,忽地就感觉好窒息,好痛苦。
她爱了六年的人,终于啊,不再只属于她一个人了。
是啊,挺好的,她大概很快也能自由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