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的气压,低沉而压迫。
楚尧听着顾时宴的询问,心中已然明白,这是顾时宴对他的惩罚,对他主动提离职的惩罚。
作为上下级的关系来说,顾时宴可谓无比了解楚尧,更是知道向毅晖和他之间有着不小的矛盾。
所以,他才会更加准确的掐中楚尧的软肋,而同时,也让他无法辩驳。
面对顾时宴的询问,楚尧只能强压着心头的不适,他低下头来,声音放得轻轻的说:“顾总,您对我有知遇之恩,我一直铭记于心,您这么安排,我并没有异议。”
顾时宴闻言,这才抬起手轻轻的挥了挥说:“行,既然没什么异议,那就出去吧。”
楚尧和向毅晖同时对着顾时宴微微一鞠躬,然后一起退出了书房。
离开的路上,向毅晖走在前面,楚尧跟在后面。
一路上,两个人都并没有接一句话。
出了大厅,向毅晖忽然停住了脚步,他转过头看着楚尧,然后以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俯视着楚尧说:“你以前是顾总身边的一把手,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换我是顾总身边的一把手了,所以以后见到我,还麻烦你把头低得低一些,要做什么,应该做什么,应该怎么做,都必须问过了我才能开始去做,知道了吗?”
楚尧看着向毅晖这幅颐指气使的样子,心里不由的嗤了一声,随即,他只是淡淡的微笑说:“都是为顾总做事,我知道分寸。”
这话,说得模棱两可,却令向毅晖很是不满,他扬起头颅,冷声对楚尧说:“以后见到我,记得叫我向哥。”
楚尧并没有回话,只是望着他,眼神里透着一股无声的压迫和镇压。
向毅晖却当做没有看到一样,厉声呵斥问说:“我在跟你说话,你听到了没有?”
楚尧只是很轻的勾了下唇,随即淡声说:“听到了。”
向毅晖当下又说:“既然同意了,那就先叫一声来听听,怎么样?”
楚尧冷下面庞,对向毅晖不满道:“向毅晖,你别太过分了。”
向毅晖上前一步,就直接站在了楚尧的面前,他不屑的凝着他说:“顾总刚刚的话,你不是都听到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又忘了?”
楚尧紧攥着手指,强忍着心中的怒意。
向毅晖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还想再为难,可是这时,佣人从大厅里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向助理,顾总叫你上去一下。”
向毅晖闻言,这才拉开了跟楚尧之间的距离,然后笑眯眯的对着佣人说:“好,我知道了,我这就上去。”
楚尧将一切尽收眼底,向毅晖变脸比翻书还快。
对着他,颐指气使,趾高气扬,而对着顾总的佣人,明显有讨好的嫌疑。
这样两面三刀的人,楚尧怎么看怎么都不顺眼,可是却不顾时宴是怎么想的,怎么会用这样的人?
当初在助理这个职位上,楚尧和向毅晖是最大的两个竞争对手,后来楚尧以微末的优势留了下来。
向毅晖虽然成功留在了顾氏,却比楚尧矮很多级,每一次见到楚尧,都得低声下气的喊一声“楚助理”,久而久之,向毅晖心里也就有了怨气。
在众多人面前,向毅晖还议论过楚尧的坏话,后来被楚尧听到,当着众多同事的面,直接就让向毅晖下不来台。
从那以后,两个人的矛盾越堆越深,而顾时宴也听说过一些事情,只是,他觉得公司有一定的竞争也是好的,所以就没有多管。
可实际上,向毅晖已经恨楚尧恨到了骨子里,时时刻刻的不在想着取而代之。
后来楚尧主动提了离职,向毅晖就更加觉得自己有了优势,所以这两天趁着楚尧没在,他一直在顾时宴的面前表现。
只是没想到,他竟然真的能顺利当上这个助理。
向毅晖当上助理后,只想着做好本职工作,没想到顾时宴却峰回路转,来了一招让楚尧回归的点子。
回归就算了,还让楚尧比他矮了一级。
这一切,正中向毅晖下怀。
楚尧站在门廊下,心知这一次回来,一切都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顾时宴是个睚眦必报的人,他其实一直都是知道的。
只是,他觉得他们之间有着情分,顾时宴并不会为难他,可没想到,结果都一样。
默默的站了一会儿,楚尧无奈的叹息了一声,最后还是摇摇头,然后离开了锦园。
二楼,书房。
向毅晖上来后,敲门得到顾时宴的允许后,他才进门来。
“顾总,您找我?”向毅晖进来后,毕恭毕敬的对着顾时宴一鞠躬。
顾时宴抬头看了一眼他,随即开口说道:“准备一下收购钟氏的事情。”
向毅晖闻言,人僵怔在了原地。
之前在顾氏,他虽然并不是高级部门的人,但顾总和钟意之间的事情,他还是有所耳闻的,甚至网上还有两个人即将要结婚的消息。
但是顾时宴竟然要求收购钟氏,向毅晖无疑于是震惊的。
顾时宴看出他的讶异,并不多解释
什么,又重复了一遍说:“收购钟氏。”
向毅晖闻言,这才低头承应一声说:“是,顾总。”
……
五天后。
柏城最近出了挺多的商战消息,听说从江城迁来的傅氏分公司遭受到了重创,股份也跟着下跌,甚至连公司员工,都有主动离职的现象。
傅氏分公司风雨飘摇,离职的员工甚至大放厥词,说新来的公司肯定干不过地基稳固的钟氏。
而这样的传言,闹得傅氏分公司的员工人心惶惶,大家都在离职和不离职之间摇摆不定。
而同时,在微博上,也多了一些人对顾时宴的议论。
“最近顾时宴和钟意要结婚的消息,是不是被打压了?怎么都听不到风声了?一个大集团的总裁要办婚礼,不应该闹得浩浩荡荡,沸沸扬扬吗?怎么会连一点儿风声也没有了呢?”
“该不会是又像上两次那样,又悄无声息的改了婚事吧?”
“楼上的,你是真敢说啊,那可是顾氏,你也敢蛐蛐?”
“怕啥?我又没有说错,他结婚的事情变来变去的,从一开始的韩小姐,到后来的白月光,现在又和公司的秘书,闹来闹去的,不始终一个都没有娶吗?现在和秘书的消息,不一样也被藏得严严实实的?”
“这么说,那倒也是哈,该不会这位顾总是有什么不好的东西吧?克妻?或者说有那方面的隐疾?”
“我看都不是,就是纯纯花心,不想负责而已,呸,大渣男。”
网友众说纷纭,一时间,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到了这场猜测当中。
钟家。
钟意一早就去菜市场了,回来的时候,正是早上的九点半。
到家的时候,白秋并没有在客厅,而是站在阳台处,好像是在接听电话。
钟意将买回来的食材一一收纳进冰箱后,白秋还是没有接完电话。
她来到推拉门前,听到白秋的声音在说。
“我也没办法了,儿子入狱,丈夫去世,实在不行,也只有出手了。”
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白秋也只是淡淡的说:“嗯,如果遇到合适的,就出手了吧。”
说完,电话似乎就挂断了。
白秋收好手机,背对着钟意,她望着不远处的高楼大厦,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似乎还有低低的抽泣声传来。
钟意大概猜想到是和钟氏金融关系有关的事情,想了想,她还是推开推拉门走了出去。
站在白秋旁边,她微微一笑问说:“妈,在想什么呢?”
白秋慌慌忙忙的抹了一把眼泪,然后温声解释说:“没想什么。”
钟意知道她是报喜不报忧的人,所以直接戳穿了问说:“刚刚给你打电话的,是公司的人吧。”
白秋愣了一下,脸上明显有意外的表情。
钟意拉起白秋的手,微笑说道:“妈,你忘了吗?我之前可是做秘书的,对公司这点事,我还能不敏感吗?”
白秋知道瞒不住,就只好一五一十都说了:“最近公司闹危机呢,资金无法回笼,收也收不回来,最近入不敷出,再下去,钟家的房子车子恐怕都得抵押进去,怕是抵押进去了,也不够还账的。”
钟意的眉心轻轻皱着,她伸手揽住白秋的肩膀,看她不过十多天的时间,她就好像老了十岁的样子,钟意心疼不已。
“妈,公司的事情,我去处理吧。”钟意开口提议说。
白秋闻言,抬起脸看向她说:“小意,你还是别蹚浑水了,公司没了就没了吧,只要我们一家人好好的,那就够了。”
钟意看得出来,白秋其实还是很在意钟氏金融公司的,毕竟是父亲的心血,她又怎么可能不想守住呢?
只是现在爸爸去世,哥哥又在监狱里,只有她能担起这份责任。
钟意说她应该承担,白秋没有再抗拒,就说试一试,但别太为难自己。
钟意知道,目前公司的状况必须要一笔注资才能解决危机。
于是,她想到了姚太太。
从前做秘书的时候,她替姚太太解决过感情的危机,她想,她也只有这一条人脉可以用。
毕竟别的人,都和顾时宴有关,她也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的牵扯。
钟意回到房间,给姚太太通了电话,姚太太表示愿意帮忙,但是她不出资,只帮钟意介绍投资人,能不能谈得成合作,就看钟意自己。
虽然并不是直接注资,但是能有投资方,钟意已经很感激了。
所以当天中午,钟意就直接定了饭店吃饭。
她是提前去的,一直在包厢里忐忑不安的等待着。
到了饭点,姚太太带着人过来了,是一个看上去接近四十岁的男人,相貌平平,但看着还算周正。
钟意见人过来了,赶忙站起身迎接:“姚太太。”
她打了招呼,又看向姚太太身旁的男人,她笑得明媚、清雅,带着讨好的味道。
男人看了看她,然后也回了一个微笑说:“是钟小姐吧,姚太太在路上已经对我说过钟氏危机的事情了,我们坐下
来聊吧。”
钟意笑着落座,然后让服务员递来菜单,她双手递给了姚太太和那男人,张罗着两人点菜。
姚太太是个很讲究的人,点了很多养生的菜,而男人则很简单,点得都是下饭的菜。
点完菜,男人做起了自我介绍说:“我叫张畅,是业内有名的投资人,我评估了钟氏的风险,我觉得这是一个可以投资的生意。”
钟意闻言,绷紧的小脸上顿时露出了笑意说:“真的吗?”
张畅点点头,一派正气凛然的样子说:“关于细节和合同,等今晚到了酒店,我和钟小姐再详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