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七章 都要!

温玉燕此时明显已经“杀”红了眼,哪儿听得进这不痛不痒的劝说。

温嬷嬷看着依然暴怒不消的主子,又心虚瞅瞅屋外院子,生怕那两个婆子会冷不丁回来,只觉此时的自己是落入了油锅里,真是如何扑腾都不为过。

如此焦急万分之间,心知主子到底在气什么的她,终是一咬牙将猛药一下,压低声音开口道:“姨娘,您这又是何苦?这毕竟只是五姑娘的一面之词,五姑娘那为人,您又不是不知。

再者,先别说侯爷不一定就是五姑娘说的那样,就算侯爷当真是那般负心之人,姨娘您在南方设法接近侯爷那会儿,不是早就有了心理准备的吗?”

说着,心中难免心疼,不觉落泪哽着声道:“姨娘,有些话老奴一直都憋着不敢乱说,但见您一日比一日往坑里踩得深,老奴这下实在是不能不说了。

当初姨娘得知是侯爷到的南边治水,打定了主意要搭上侯爷进侯府,当初为何那般做,姨娘您还记得吗?您难道忘了最初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了吗?男人虽没一个好东西,但这男人手上握的却是顶好的东西,您之前不就是这样认为的吗?

姨娘啊,情爱这东西最是没用,什么风花雪月什么你侬我侬,那都比不上手上的东西实在,日子过得好了,那些有没有的又有什么打紧?您千辛万苦才走到了今日,可千万不要犯傻啊。

老奴自知这些话僭越,但老奴实在心疼姨娘您,实在不忍心看见姨娘您因这不值一提的情啊爱啊的把自己害惨了。您要是转不过弯来,那您就想想夫人,夫人当初就是太看重这情爱二字,才把自己给逼入了绝境,到头来便宜了谁?还不是便宜了老爷他?姨娘您可千万不能步夫人的后尘啊!”

话至此,温嬷嬷便不禁念起了当初待自己十分亲厚的温夫人来,又忆起了温夫人去世前的惨状,不觉悲从中来,忍不住掩面呜咽。

压抑的呜咽声很轻,断断续续不受控制地钻进温玉燕的耳里,连带着方才那一番极其露骨的话,不住在温玉燕头脑中盘旋,渐渐地就将狂怒中的温玉燕给一点点拉了回来。

不要步母亲的后尘,是啊,母亲去世时,她就在心里给自己发过誓,发誓这一生绝不步自己母亲后尘。

可她现在都在做什么?

当初她千方百计重新搭上贺怀琛,本也不是真图他的情爱!

她要的是这人手上的荣华富贵,要的是借着这人重新回京,然后拿下这侯府的主母之位,再将整座侯府拿在手里。之后儿女个个出息,她能有诰命加身,让当初那些笑话过她的人全都嫉妒得发狂发疯!

没错,这就是她最初想要的,也是她如今想要的。

只是比起以前,她不仅要荣华,她还要这个男人的心!

是的!她可比她那个空有美貌却毫无能力的懦弱母亲不知强上多少倍,母亲自己为情所困不得善终,不代表她就会如此!

比起妻妾一窝的温府,她如今的对手不过是一个苏氏罢了!她容貌盛过苏氏,风情盛过苏氏,也比苏氏要更了解贺怀琛,她比之苏氏强得不只一星半点儿!

再说了,之前贺怀琛都是好好的,就她被曾氏送到寺里的这段时间才出的变故,她有信心,只要等她下山回去,贺怀琛那边不难搞定。

没错!当务之急不是生贺怀琛的气,而是要尽快摁死苏氏那个贱人!

终于,温玉燕停下动作,将剪子随便往床上一丢,深吸了一口气,抬手将鬓边弄乱的几缕头发缓缓绾到耳后。

“收拾了吧。”

她又冷又淡地道。

温嬷嬷还在抹泪,闻言动作一顿,抬起一双泪眼,见主子已然没了方才癫狂模样,不觉心中大喜,忙胡乱摸了把眼泪,连声应着过去收拾。

温玉燕沉脸坐着,任由温嬷嬷帮她清理掉方才落在衣上及头上的棉絮,待重新收拾整齐,她便起身走到桌旁坐下,再冷着脸拿出贺怀玥送来的信重新再读了一遍。

那信是贺怀玥在气头上写的,里面内容很多,但其中大部分都是贺怀玥的抱怨。温玉燕一行行扫过去,终于从这一堆杂七杂八中挑出了几个重点,放在心中反复琢磨。

待温嬷嬷收拾完,温玉燕也已琢磨得七七八八,伸手就将信扔进了一旁烧着的炭盆里。

盯着炭盆蹿起的火光,看着信纸在那火光中渐渐化为了灰烬,她终于阴寒着脸开了口,“过几日寺里有大法会?”

温嬷嬷不解主子为何突然问起这个,却也毕恭毕敬地点了下头,“是的,听说是什么祈福法会,好像要办三到四天。”

说起祈福之事,她不觉恍然,以为主子是在关心祈福事宜,又忙补充道:“老奴已将姨娘您之前抄的经文都交给了方丈,方丈说祈福法会时会为侯爷和侯府诵经祈福。”

温玉燕现在才懒得管这个,飞快琢磨片刻便吩咐道:“法会时,你想办法去做法会的地方看看,找些京中来的香客打听一下,看最近是否真有侯爷在恒安堂门口当众求复合之事,设法将那日发生的细节全都打听清楚。”

温嬷嬷方才也看过贺怀玥送来的那一封信,知道这就是那人给姨娘传的消息。

当然,除了这个,那搅事精还说了其他,比如侯爷买了发簪送给苏氏,却被苏氏派人给退了回来,又比如曾氏明知侯爷想跟苏氏复合却没有阻止,诸如此类各种各样。

她深知这五姑娘跟苏氏不对付,再看那信上通篇的抱怨,一看就是气极时落的笔,也不知道上头说的有多少是真有多少是假,这才没有马上都信。

然主子方才气昏了头一点就着,还好现在冷静下来,终于想到要去确认这事了!

只是要溜出这院子谈何容易?

先不说老夫人派来的两个婆子一直看得极严,就是寺里,那两个婆子老早就给打了招呼,还真不一定能点这个头让她们参加法会。

她之前就打听过了,这家位于西城边上的恩济寺,是曾氏除了京郊的慈光寺外,第二家最爱去的寺庙,平常时不时就会过来上柱香祈个福,还会定期给寺里捐些香油钱,甚至已故老侯爷与世子的长明灯也都是供在了这里。

寺庙收了侯府银钱,自是对侯府的吩咐十分配合。

就她们刚被送过来时,寺里就立即照曾氏要求给拨了这么个偏僻小院让她们住下清修,还每日时不时派个小僧过来查看,以确保她们是否有在乖乖抄经,以致她们自过来后就没能踏出这小院半步。

这趟侯府送冬衣过来,还是她特意给其中一婆子使了好处,又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这才让那婆子愿意帮她们跑了这么一趟腿——

思及此,温嬷嬷忽的心思一动。

是啊,没准那婆子是个不错的突破口,到时她就说姨娘想亲自去法会上替侯爷祈福,那婆子肯定不会答应,然后她就可以用自己代替为由说服对方放自己出去。

只要能出了这院门,其他见机行事总能打听出些什么来的。

温嬷嬷很快有了主意,连忙应下主子交托,之后便下去找了件旧衣服,打算剪出些布来做个枕套,好将被主子方才扎坏的枕头给重新套上。

还好扎的是她睡的那个枕头,如此弄弄随便对付过去也就好了。

唉,就是主子方才也真是忒吓人了些,希望主子这下是真想通了吧......

这边厢温嬷嬷惴惴不安缝缝补补,那边厢的同一日,苏淡云用过早食就带着弟弟往宣平侯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