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朝添琢磨来琢磨去,只觉这事不对劲!真是大大的不对劲!
他敢肯定,在他不在京中的这段日子,府里铁定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且这事情十有八九还跟自己有关!
可是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可惜他的好阿爹瞅了他一眼就直接掉头走了,连一个字都懒得跟他废话。
唉,不骂人的阿爹,还真是让他有点儿难以适应。
还有那些下人,竟也个个躲躲闪闪,问就是一问三不知。
真是奇了怪了!
这究竟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啊!
陆朝添心里百爪挠心,脑瓜子一转,立马顶着自己的纯真娃娃脸,披上一脸灿烂无害的笑,屁颠儿屁颠儿湊到母亲跟前设法打听。
陆夫人看着儿子的俊脸,眼神闪烁,几度欲言又止,末了终还是只摇头长叹了一声,伸手温柔摸他发顶。
“儿啊,人各有志,娘只要你能平平安安的,日后娶个乖巧听话的媳妇儿回来孝敬我们,娘也就知足了。”
可这话一出口,想到什么,陆夫人就连最后那一点的温柔都快维持不住了。
唉,儿子只会吃吃喝喝,能讨得着什么好媳妇?还真是跟人家燕四公子没法比啊。
罢了罢了,儿子怎么说也不是个好男风的,最起码讨个女子当媳妇还是没问题的。
陆夫人终于找到了一点能安慰自己的,却也实在没了跟儿子再说下去的心情,遂有气无力地直接把儿子给打发了出去。
惨遭母亲无情躯干,陆朝添一脸懵然,只觉这事实在越来越玄乎了,立即就调转了头,直接溜达到了祖母那里。
然让他没想到的是,平日里最疼他的祖母此时看他的眼神,竟也透出了一丝丝的一言难尽,最后还颇为惋惜地叹了一声,同样早早就把他给打发出去。
怎么了?
这一个个的究竟都怎么了?
庄子他年年去,怎的今年就突然翻船了?
陆朝添简直捉狂。
看来只能兵行险招,直接去找二哥了。
二哥是全家除了父亲之外对他最严格的,虽说去找二哥极有可能要被念叨上两个时辰,最后还很有可能被罚抄书几百遍,但他深知,这个家里也只有二哥是绝不会糊弄他的。
这样的二哥,铁定能给他解惑!
他拿定主意,又在心里好好准备了一番,随之便赶紧回去带上了从庄子拿回来的一匣子柿饼,直奔二房那边过去。
然在刑部当值的陆二爷最近正在查一桩案子,忙得不可开交,这些日子是人影难寻。
彼时二房那边只有夏清允这个二少夫人在家,夏清允最近怀了身孕,已经三个月了,为了安胎,待在府里的时间就比平常多了许多,此时就正在屋里歇着。
听闻小叔子从庄子游玩回来,这下又有急事来找他二哥,夏清允狐疑着就到了外院花厅代为接待。
陆朝添一心焦急找自己二哥打听情况,一时都忘了要事先了解一下二哥近况,这下听说二哥不在,不觉就有些失望。
然来都来了,不打听点儿什么就走又实在不甘。
再者,在这位爽朗又亲切的二嫂跟前,陆朝添从来都是有什么就说什么的,这下不用夏清允开口询问,他就像是竹筒倒豆子般把今日积攒的满腹疑问都给全倒了出来。
方才见他那般急,夏清允还担心这小叔子是否又闯了什么祸。这下听闻原是为了这个,身心当即就放松下来,端起杯子来惬意呷了口茶,这才不疾不徐地道:“四弟刚回来,估计还没听说吧。宣平侯府的燕四公子已经不做纨绔了,几日前改做了东宫卫率府的卫率将军去了。”
东宫?卫率将军?
陆朝添怔住,显然一时没反应过来,一脸懵然地木木问道:“二嫂您说是谁做了卫率将军?”
夏清允放下茶盏,拿帕子擦了擦嘴,慢悠悠道:“宣平侯府的燕四公子,你的好兄弟。”
终于,陆朝添脑袋轰的一声。
“啥?”
他蹭一下跳起来,惊得把椅子都给往后碰翻了去。
夏清允淡淡扫了躺倒在地的圈椅一眼,又望了望附近站着的茉香。
茉香会意,正想快步上前将椅子扶起,陆朝添便一个激灵回过了神,抢先将椅子飞快扶起弄好,一屁股重新坐到上头,焦急问道:“二嫂,您说燕四哥不再做纨绔了?”
夏清允点点头。
陆朝添一脸震惊,想到什么,又忙尴尬摸了摸鼻子,“二嫂,东宫卫率是个啥职位?”
夏清允早对小叔子的不学无术十分适应,闻言平静回答:“东
宫卫率府,前朝称为东宫禁卫军,大齐开国时为了跟前朝区别开来,由太祖亲自改名,而东宫卫率就是东宫禁卫军的统领。也就是说,你的好兄弟如今是东宫禁卫军的统领。”
“啥?!”
陆朝添头顶再次惊雷炸响,唰地跳起了身。
目睹了之前场景,贴身小厮简生这回是早有准备,忙眼疾手快将椅子扶稳。
然等他将椅子默默摆好,忽的就觉有一股旋风从跟前刮过。
“四弟!你去哪儿?”
夏清允被这小叔子的反应吓了一跳,跟着站起了身,朝突然招呼都不打一个就刮出了屋门的背影急急唤道。
“二嫂,对不住,我这儿有急事得去宣平侯府一趟。”
夏清允一听就知道他这是要去找谁,忙喊住他道:“燕四公子如今在东宫当值,你去侯府可找不着他。”
陆朝添如梦方醒,边跑边喊:“多谢二嫂,那我就先走了哈。”
说着就头也不回地冲出了院门。
简生大惊,连忙朝夏清允行礼告退,撒开腿就追了上去,“四爷,还有小的,您等等小的。”
“你怎的还在这儿!还不跑快些去套车?”
吵闹声转眼消失在了院外,夏清允看着空空院门,眨了眨眼,最后无奈笑着摇了摇头。
这个小叔子,还是这么咋咋呼呼。
茉香站在一旁,玩笑道:“四爷向来最听燕四公子的话,这回见燕四公子上进,咱们伯府没准很快也要摆退圈宴了。”
自从安勇伯府的谢三公子多年前娶了河东狮后被迫改过自信,在跟纨绔们告别前摆了这么一场浩大宴席,退圈宴这个词就在京中流传至今,连小丫鬟们都早有耳闻毫不陌生。
夏清允自也是听懂了的,闻言笑道:“不知道呢,但愿吧。对了,这匣子柿饼,你分一些送到苏宅去,再把母亲前几日拿来的茶叶也分一些一同送去。”
说着,想到什么,忙道:“我怎么忘了,云妹妹她今日应该是在医馆上值的,你还是直接把东西送到恒安堂去吧。顺便帮我给她说一声,后日伯府来客,夫人让我们去作陪,我估计无法如约看诊了。你问她一下,若推迟一日,她是否方便?”
茉香应诺,忙照着吩咐,拿上陆朝添送来的那匣子柿饼下去安排。
另一边厢,陆朝添一出伯府就坐着马车直奔东宫过去。
可东宫是什么地方?岂是随随便便就能进的?
守在东华门的护卫远远瞧见有可疑马车闯入视野,互相对视了眼,其中一人连忙肃容上前将车拦下,严格盘问起来。
陆朝添这是头一回往这边跑,方才是头脑一热根本来不及多想就冲了过来,这下在这巍峨宫城下被人拦下盘查,终于一点点回过味儿来,也终于后知后觉生出了恐慌。
然他腿肚子虽抖,嘴巴却是一如既往利索,自报了家门之后又赶紧报上了自己好兄弟的名号。
护卫听说对方是伯府公子,瞅了眼对方的马车,看着那上头挂着的承德伯府的牌子,对其身份便信了七八分。
只是这个连见了他们都会腿肚子发抖的怂货,竟说自己是卫率将军的好兄弟?
呵呵,这人还真是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呢!
要知道新上任的卫率将军这几日在东宫打趴了多少个身手了得的护卫吗?
全部!
当然,真正跟卫率将军交手的也不过几十人,不过这几十人可是东宫卫率府里身手最好的,能打趴下这几十个,那不就等于打趴下全部了吗?
而且这里头还包括身手最了得的邓副率!
邓副率可是几年前的武举探花,这些年的宫廷比武大赛,他从来都是前三,去年甚至还夺了魁。听说以前东宫卫率府的人都很服邓副率,这回卫率将军上任,好些人就替邓副率不值,合起来跟卫率将军对着干。
谁料卫率将军不气也不恼,直接就来了一场比试。他独自站在台上,来者不拒,谁不服就上去挑战。结果比试下来,所有人都成了卫率将军的手下败将,就连邓副率也不例外。
如今东宫卫率府就没人不服卫率将军的,就连他们这些东宫外的护卫听了后也是心服口服,就这个空有皮囊的怂包竟还敢说自己是卫率将军最好的兄弟?
呵呵,就凭他?
想什么屁吃呢?
门卫心里冷笑连连,直接冷着脸把人无情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