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九章 隔墙有耳

第五百三十九章 隔墙有耳

听赵大郎这么一问,妇人唇角的弧度一下就加深了许多,“郎君果然是个明白人,看来我找你还真是找对人了。”

说着,伸出干瘦的食指,举在面前晃了晃,笑道:“若赵大郎照我说的把事办成了,我给你这个数。”

赵大郎看着那举起来的一根手指,脸色瞬间就不好看了,鄙夷冷笑一声,“一百两?就这?我还缺这一百两吗?”

妇人同样冷笑了一声,露出更多的鄙夷瞥了赵大郎一眼,“一百两?赵大郎君这是看不起谁呢?若只是一百两的活儿,我用得着这样大费周章找你来吗?”

赵大郎一怔,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旋即眼中迸出亮光,又夹杂着一脸的不敢相信,“你的意思是,给我一千两?”

妇人见他这般不淡定,得意地勾了勾唇,神情中也露出了几分睥睨之态,微一颔首,“郎君觉得这报酬如何?”

如何?

这还用问吗?

若他有了这一千两,不仅能把茶庄开起来,还能有银子赎回那传家宝,没准还能有点儿余钱把宅子给换个舒服些的。

天爷,这简直是天上掉金山了呀!

只是天上掉馅饼的事都难有,更何况掉金山?

恐怕这活计是什么损阴德的事情,不好做啊。

思及此,赵大郎心中的狂喜就渐渐掺进了些忐忑不安。

妇人一直留意着他的神色变化,见他这般犹豫不决,随即眼珠子一转,低声循循善诱道:“据说赵大郞君家里最值钱的东西被令弟私下拿到当铺给当掉了,至今你一分银都没得到。

唉,令弟也真是,既是传家宝,那就不是他一个人的东西啊,他怎能完全不跟你这个长兄商量就私下处理了呢?搞得像是令堂已将那东西私下传给了他一个人似的,我听了都觉不妥,也难怪郞君那般生气。”

赵大郎心头一跳,就像是着了魔般,全然顾不得去细想对方为何能把事情摸得这般清楚,只下意识顺着对方的思路继续想了下去,不觉就把自己想出了一身冷汗。

是啊,二郎怎能这般大胆把东西私自当了,且娘知道后也就是哭了而已,也没骂什么重话。

难道娘真的私下里把东西传给了二郎?

看着赵大郎眼中渐渐生出不忿,妇人眸中闪过得逞的精光,随即又继续用关心的语气说道:“说起来令弟也是真的孝顺,为了令堂二话不说就当了那东西,不过以令弟的能力,这东西虽是活当,日后只怕也没那银子将东西赎回来了,倒是便宜了那家当铺。

若郞君得了我这一千两银,这问题倒是迎刃而解了,日后这东西也能安安稳稳由郎君你自己保管,不会再出这等乱子了呢。”

这话怎的听起来怪怪的,怎的东西就能由他自己保管了?

见他明显没有转过弯来,妇人继续替他出谋划策∶“郎君就是实在,你想啊,反正你们家人现在都知道那东西被当出去了,且也知道那东西没银子赎回来的。如此一来,你私下把东西赎走藏起,谁又能知道?

若我是郎君你,现在就不会拦着令弟用那银子给令堂看诊,要不然,令弟被令堂说服,当真不看诊了,拿银子把东西赎了回来,你如何有那机会?”

听着还真是这么回事。

赵大郎心头砰砰乱跳,方才的忐忑犹豫转眼就被兴奋取代。

这诱惑实在太大,果真让他难以拒绝。

他几乎不用怎么考虑就在心里拍了板,却还是靠着最后那一丝半点儿的理智克制了下,道:“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也得看您给的活儿我能做不能做得到,我若做不到,这些不都是白说了吗?”

妇人知道鱼儿已经彻底上钩,心里满意着,面前露出个阴恻恻的笑,“我既然找了郎君过来,就不存在你做不到,只在于你想不想做。”

这姿态明显是要他先答应了,才肯具体说出要办之事?

呵,还真是够狡猾的!

不过对方说得没错,就冲那一千两,有什么他不能搏一搏的?

赵大郎一咬牙,破釜沉舟地道:“成,那我尽力就是,现在可以说具体要我做何事了吧?”

妇人点头,朝对方招了招手,几乎是脑袋挨着脑袋地低声说道:“让恒安堂的女医去你们家看诊,然后毁了她!”

......

一刻钟后,赵大郎白着脸,深一脚浅一脚地离开了酒楼。

确定了赵大郎彻底离开,妇人也坐上了自家马车,披着将黑未黑的夜色汇入了街上的车流之中。

是夜,一个身影在夜色中敏捷穿行,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苏宅后门。

听闻轻月过来,苏淡云连忙让人将她传到自己的二层小楼,在二楼自己屋子的外间接待了她。

“禀姑娘,今日温嬷嬷出了侯府,去了东城的仙来酒楼见了一个赵姓男子。”

苏淡云一怔。

若没记错,她这两日也见了个赵姓的男子。

哦,不对,事实上,除了她记得的那一个,昨日还突然跑来了一个,所以她最近见过两个赵姓的男子,也不知温嬷嬷见的到底是哪一个?

苏淡云飞快想了下,随即神色一凛,问道:“可看清了那赵姓男子的模样?”

轻月点头,仔细描述了一遍,又道∶“奴听温嬷嬷和替她办事的人唤那人赵大郎君。”

苏淡云立即想起了昨日赵大郎强行拉走赵秀才的场景,默然一瞬,问道∶“温嬷嬷找那男子是要密谋对付我?”

“回姑娘的话,奴猜十有八九如此。”

“猜?”

苏淡云不觉微怔了下。

轻月忙恭敬解释:“禀姑娘,那酒楼人来人往,奴没找到机会在屋外过道上偷听,不过雅间隔壁幸好有一间房空着,奴就跟着包下了那雅间,在屋里用工具隔墙偷听了温嬷嬷那边屋里的动静。

可惜温嬷嬷所在的那雅间挺大,还分了里外间。奴开始偷听时,还能听到有男声跟温嬷嬷说什么人带到了,然后就听到有脚步声。

只是那脚步声离奴的位置越来越远,不多久,奴听到那脚步声停下,随即就听见温嬷嬷似是邀请那赵姓男子坐下,然后两人开始交谈。

奴猜温嬷嬷是从里间走到了外间与那男子密谈,可惜奴的位置挨近隔壁屋的里间,外间的声音实在听不清楚。

不过两人一开始谈话的内容奴倒是听清了的,奴清楚听到温嬷嬷称呼对方为赵大郎,还说叫他过来是要谈一桩交易。

那赵姓郎君一开始有些怀疑,但温嬷嬷说会给他一千两银子作为报酬,还怂恿他赎回什么传家宝据为己有,之后那男子就开始问具体是怎么个交易法。

到这儿奴就听不见任何声响了,显然那两人是刻意压低了声音交谈。

奴虽没听到他们提到要害姑娘您,但奴一直和北恩轮流盯着永定侯府,知道温氏主仆一直都在找可以下手的机会,之前还让侯府一车夫的亲戚在恒安堂附近盯着。

奴跟北恩前不久都曾跟过那车夫一段,确定今日将赵姓男子带去酒楼的那人,正是见过车夫悄悄找来替温氏办事的亲戚。

综上可见,温嬷嬷今日跟赵姓男子见面,十有八九就是在密谋对付姑娘之事。”

温玉燕主仆找人盯着恒安堂这事,苏淡云前不久就听轻月汇报过。只是那人也不知是隐藏得深,还是又把盯梢的事托给了其他人,她跟锦善留意了好一段时间也都没发现那人。

此时听罢轻月的详尽描述,苏淡云琢磨了下,随即赞赏道:“辛苦你们了,其实那赵大郎君昨日来过医馆。他娘亲病了,他弟弟过来请我出诊,结果刚要出发,他就赶到将他弟弟强行拉走了,至今这兄弟俩都再没在医馆出现过。

看样子,这兄弟俩应该是在给娘亲治病这件事上出了分歧,刚好被温姨娘派来盯着医馆的人看见,钻了这个空子。若果真如此,温氏估计又要在找我看诊的病人身上动手脚了。”

轻月也觉如是,忙请示道:“姑娘要奴将那赵大郎捉来审问清楚吗?”

苏淡云听着,心里就想到了之前无辜丧命的陈大娘。

按理说,她本不该打草惊蛇,继续在暗中将计就计,就可以捉温玉燕个现行。

但温玉燕手段阴损,保不准又会为了置自己于死地而加害自己的病人。

害人手法如此之多,若温玉燕真如此做,自己就算让人盯着赵家那边也总会防不胜防。

想着,她果断点了下头,“对付她是我自己的事,绝不该再牵进无辜人的性命,那就辛苦你和北恩将那赵大郎捉来,我亲自审他一审。”

轻月恭敬应诺,“姑娘放心,奴会做得很隐秘,一定不会让温氏那边有所察觉。”

苏淡云感激一笑,“那就拜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