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四章 混乱
苏宅,众人齐聚在了外院花厅里头。
锦善用力扯着手中帕子,气愤又郁闷,“那温嬷嬷不过是个下人,此等事怎可能都是她一个人干的?”
她这话可谓是说出了众人的心声,大家纷纷点头赞同。
“就是,她一个做下人的,怎可能有那么多的银子来雇那些杀手?分明背后还有人啊!”
“是啊,明眼人看了都知道是那个温姨娘指使的呀,官府怎的不派人去捉她?”
众人明显气愤难平,全都跟着七嘴八舌说了起来。
望川把外面打听来的消息说给大家听后,就一直静静听着。
在刚听到消息时,他也是很气愤的。可比起大家,对这种事他毕竟多了不少经验,此时听罢大家所言,便叹了口气说道:“没办法,那姓温的奶妈子说了,已故的温夫人在临终时,托付她照顾自己的女儿,私下赠予了她一笔银子和一处庄子。之后她跟着那温姨娘来了京城,那温姨娘也赏赐了她不少。
那奶妈子咬死了自己雇凶手时用的银子就是从这些地方来的,官府也调查了,的确有温夫人当年的手书为证,律法也没规定主子不能赏赐下人这么多的银子。
再者,那温姨娘精得跟只狐狸似的,每次办什么事都让自己奶妈子出面接洽,那罗顺也是只见过那奶妈子,一直都是听的那奶妈子的吩咐。就连罗贵那车夫,虽受那温姨娘差遣,但做什么坏事时也都是那奶妈子直接找的他。
且那罗贵只怕是有什么把柄被捉在温氏主仆手上,也跟那奶妈子一样,一直咬死了跟温姨娘无关。那温嬷嬷也是骨头跟铁一样硬,什么重刑都用了,如今就剩一口气了,竟还咬死了全都是自己所为。
从始至终,那温姨娘真是比那白莲花还要干净,官府这几天再查也查不出跟她有关的半点儿蛛丝马迹。不得不说,那奶妈子对自己主子的这份忠心,还真是鲜有人及,让人佩服。”
才感慨完,后脑勺突然就遭了一记巴掌。
“谁?是谁打我?”
望川直接就被打蒙了,捂着后脑转过头去,一下就对上了锦善那怒火腾腾的目光。
“我打的,怎么着?”
锦善气极,抬脚朝对方小腿直接又来了一脚,“我让你佩服人家!那对主仆这样害姑娘,你竟然还佩服人家?你这是故意要涨敌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吧!你是嫌我们还气不够吗?还是嫌姑娘的心还不够堵?”
望川本还因无故被打而气着,听罢当即噎住,生生又挨了锦善两脚也不敢吱声。
等锦善打完,也顾不得疼,连忙心虚瞅了主子两眼,委屈巴巴解释:“姑娘,您知道小的嘴笨,小的真的不是那个意思。”
苏淡云自是知道。
她自始至终都一脸泰然坐着,闻言朝望川微微一笑,“没事,我知道。且你说的也没有错,那温嬷嬷确实很忠心,忠心得都超乎了我的想象,我听了都不由得羡慕起她的主子来了。”
众人一听,先是微怔了下,随之也不知是谁带的头,转眼的功夫,除了苏行舟以外,所有人都齐刷刷站了起来,不约而同朝主子表起了忠心,“姑娘不用羡慕,那温嬷嬷的忠心,比起我们对姑娘您的简直不值一提。”
苏行舟看看大家,随之看向自己阿姐的眼神倏地就闪闪发亮起来。
苏淡云方才还真只是随口那么一说,没想到这随口之言竟让大家如此紧张,不觉就笑了起来,“好,你们如何,我心里自是有数的。”
说着,想到什么,又招呼大家坐下,正色吩咐起来:“这次虽说捉不到温姨娘的把柄,但也断了她的臂膀。以温姨娘的性情,肯定比以前更恨死我们,大家日后一定要多加小心着些,尤其要多留意着兰香。
温嬷嬷没了后,兰香无疑是温姨娘身边最得用的。只是兰香跟那温嬷嬷不同,她是来侯府后才被那温氏收用为心腹的。据我所知,兰香的身契依然握在老夫人手里,兰香最忌惮的应是老夫人才对。
如此情况下,温姨娘想要把兰香变成温嬷嬷那般任由自己驱使,铁定是要拿住她的什么把柄。这没准会是我们对付温姨娘的一个突破口,大家日后若发现什么跟兰香有关的事情,哪怕是很小的细节,都可以随时来告知与我。
再者,上次缔祥记起的温姨娘在南边时的那事,我这边已经在暗中调查,若能查到什么,温姨娘也就再难逃脱。
然那温姨娘奸猾,任何一点儿风吹草动没准都会让她提前防备。故而这事绝不可泄露半点儿风声,大家务必不能将这事拿出来说。若有不从而打草惊蛇,误了事情,到时就别怪我手下无情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威严扫过众人。目光扫过谁,谁就不觉浑身一紧。
“都听到了吗?可能做到?”
大伙儿当即站起身来,齐刷刷恭敬称是。
苏淡云看着也算满意,彼时月已高悬,见该说的已经说完,她便也打发了众人各自散去,随后领着锦善,跟弟弟一同回内院各自歇息自不必提。
......
温嬷嬷被捉五日后,受尽刑罚的她已在大牢奄奄一息。
这五日期间,不管怎么受刑,怎么被人拷问,她都咬死一切皆是她自己所为。
郭钧言虽是不信,却也一直查不到任何其他证据,案子至此已无法继续往下推进,终于不得不开始做结案处理。
温嬷嬷与那几个匪徒皆被判了斩刑,罗贵和罗顺一直只在中间牵线跑腿,最终判了流放。
贺怀玥那事才过了不久,这下就又爆出了这么一桩大案,永定侯府当即就再登了京城热议榜的榜首,被人茶余饭后用戏谑又不屑的口吻不住谈论。
而永定侯府中,曾氏自贺怀玥流放后就一直病着,后来好不容易有了起色,渐渐好了起来,贺怀琛怕自己母亲受刺激又让病情加重,于是一早就勒令府里众人管好自己的嘴,凡事不好的消息都不要报到荣安院这边。故而不管是之前官兵进府捉拿温嬷嬷,还是最近官府出了判决,曾氏始终一概不知。
然天下就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事情太过惊悚,几日下来,大家虽管住了自己的嘴,却没管住自己的脸,曾氏终还是从下人们的神色中看出了些许端倪,遂把人叫到跟前细问。
曾氏向来强势,她院里的人都怕她,她要审问什么,还真没她问不出来的,很快就有下人没扛住噗通跪地说出了真相。
呦呵,这还了得!
曾氏一听说,当即病中惊坐起,转眼就化身成了一只饿极了的母大虫,咆哮着遣人去与春阁将温玉燕给直接薅了过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边骂还边拿东西砸她。
当然,温玉燕正怀着身子,曾氏是不敢真把东西砸她身上的,顶多就是砸在自己跟前发泄一下。
然第一个茶盏才落地开出了花儿,温玉燕就立即晕厥在了地上。
曾氏一惊,想到对方那肚子里自己尚未出世的宝贵孙儿,不觉就脊背冒了冷汗,骂人的心情自是也被吓没了的,当即又是派人请郎中,又是让人将自己孙儿他娘给抬回与春阁去。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郎中也及时赶到,很快就确定了温玉燕只是受惊加伤心,一时体力不支晕倒罢了,只需静养几日,吃几副安胎药便能好了。
曾氏这才放心下来,然等郎中走后,想起方才场景,又觉温玉燕铁定是在装晕逃避责罚,便又气得在自己屋里把刚刚没能有机会砸出去的茶盏通通砸了个粉碎。
可温嬷嬷这事太大,除了杀人这事之外,那雇来杀人的歹徒里还有几年前剿匪时的漏网之鱼,这一点若被政敌拿来做做文章,说侯府私通或是私养匪寇,没准还真够永定侯府喝一壶的。
曾氏越想越气,砸完了东西便又开始暴怒着,将温嬷嬷以及其祖宗十八代都给挖出来挨个骂了千百遍。又因这案子跟贺怀玥那桩案子一样,都因苏淡云而起,曾氏便连带着将苏淡云也骂了个狗血淋头。
朱嬷嬷听不下去,却是在一旁怎么劝都不行。
曾氏就那样边哭边骂,直弄到自己又发了病,咳得喘不过气直接晕了过去。
荣安院当即乱成了一锅粥,又是派人去找贺怀琛,又是派人去请郎中,折腾了好一段时间才终于消停了下来。
等贺怀琛赶回来时,曾氏已经喝了药睡下。
贺怀琛先去荣安院看了母亲,见母亲已经无甚大碍,便找朱嬷嬷了解了事情经过,随即就将漏了消息的下人给当场发落干净。
如此杀鸡儆猴了一番,贺怀琛这才拖着疲惫的身心往与春阁那边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