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逸说道:“这连续九年都不下雨,确实很奇怪。”
此时,大道上迎面走来几名背着水瓮的妇女,见到阿奴,便退至道旁,含笑叫了阿奴几声,阿奴也回应着她们。
那些妇女她们容色憔悴,蓬散着头发,可见生活辛苦,但还是笑笑的,更足见此地民风温和善良,会与外人决战,一定得是万不得已。
那几名妇女一说话,竟是汉语:“阿奴姑娘,你回来了,大王可想要骂你呢!”
一名妇女看着林逸问道:“这位公子是你朋友?”
阿奴点了点头,说道:“他姓林,我带他来大理瞧瞧,城里可都好?”
其中一名妇女点头说道:“都好,近来黑苗都没动静,难得有几天清静日子。”
另一名妇女也说道:“可是那唐钰就天天城里城外的跑,望穿了眼睛。如今你回来了,他也不用跑得那么累啦!”
阿奴笑嘻嘻地说道:“你们胡说,他弱得风吹一吹就坏了,哪跑得动啊?你们还比他强呢!万一黑苗来了,可得劳驾背他进城避难!”
众妇女嘻笑喧闹了一会儿,才与阿奴道别,林逸还听见其中一名妇女说道:“真是多亏白苗人,只剩一口井还肯分水给我们汉人……”
“是啊,若是黑苗败给白苗就好了。”
“我叫我那口子也从军去!帮白苗打黑苗……”
林逸转头看向阿奴,好奇地问道:“她们是汉人?”
阿奴点了点头,说道:“有些汉人住在附近,黑苗常常抢夺劫掠他们,后来就都集中到这里来了。”
白苗族人能让汉族与他们融洽相处,而黑苗族却全然不同,这黑苗残暴狡滑,如果黑苗的人都是那样,那也就难怪阿奴会想灭尽他们。
路的前方可以看见矗起高墙大城,在蓝天之下,灰白的城墙更险高伟,当中的巨门高逾数十尺,远远的就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在城门下,石子路上的车轨行道,分行井然,但是并没有人出入,只有那灰墙黑门,凝静地峙立着,显得无比肃杀。
越走上前,就越看见城墙下歪歪倒倒地靠了不少人,等走近时,林逸才看清那全是死人。
林逸惊愕不已,可是阿奴却好像见怪不怪,连看也不多看一眼。
那些人横陈在城墙下,有的穿着兵士衣裳,有的是寻常百姓装束,身上血迹已经黑了,肌肤也都早已干瘪下去,根本无法给人“人”的感觉,只像是某种无关紧要的动物尸骸一般。
而尸体虽腐朽的程度不一,乍看之下,还是看得出他们全都是年轻男子。这一点多多少少引起林逸的疑惑,可是看阿奴面无表情的样子,他也不知该不该问。
猛地一把槊横了过来,喝问道:“什么人!”
那横槊挡人的士兵见到阿奴,立刻收回长槊,恭敬地退到一旁,说道:“原来是少主,您回来了!属下失礼。”
阿奴手一摆,说道:“不要紧,你们好好守着,真是辛苦了!”
林逸看到那士兵身边,还有好几名士兵,守着这个大城门。此地的戒备森严,外人是绝难出入的。
一名穿着较为端严的中年汉子走了出来,对阿奴行礼说道:“恭迎少主!”
那中年汉子一抬头看见林逸,便面露疑色,说道:“这位是……?”
阿奴简短地回答道:“是我朋友。”
阿奴对那中年汉子问道:“我不在的这段日子,一切还好吧?”
那位阶较高的中年汉子说道:“除了常有黑苗混进来偷袭之外,一切均安。请问少主,这位朋友是汉人吗?”
阿奴点了点头,说道:“他是汉人,我要带他进城去,行吗?”
中年汉子面露为难,说道:“这……少主的朋友,当然行!只不过……”
阿奴有点不耐地说道:“什么时候你说话这么吞吞吐吐了?只不过怎样?”
那中年汉子立刻说道:“近来局面不定,除非族长准许之人,一律不许入城,谁带的都不行……”
阿奴微微点了点头,说道:“这个我知道,就是我阿娘叫我带他来的,这样可以了吧?你不放我们进去,我怎么带他去见我阿娘呀?”
中年汉子听到阿奴这话后,这才释然,说道:“那就没问题了,可是他叫什么名字、何方人氏,还是要请少主告知,做个记录。”
阿奴说道:“何时变得这么麻烦了?”
中年汉子说道:“请少主见谅,族长有令,严禁陌生人通关进城。所以只好谨慎些。”
既是非常时期,林逸也入境随俗,告知了他们自己的身份,正在记录之时,城内走出几名士兵
,扛着几具尸体经过,恨恨地抛在城外。有的还吐了口唾沫,咒骂了几声才转身回城。
那中年汉子见了,摇头不已,但也没说话。
弃了尸的士兵们见到阿奴,都主动站定,问候道:“少主,您回来啦!”
“少主好!”
阿奴问道:“近来杀了多少?”
其中一名士兵说道:“没数,这三天已经找出五个黑苗奸细了!”
另一名士兵说道:“那些黑苗族的人,三天两头就来叫阵。最近派人混进来打听我们的局面,真是可恶!”
“可是,都给咱们揪出来了,哈哈……”
“尸体丢在外面,给他们黑苗的人瞧瞧,咱们不是好欺负的!”
阿奴说道:“只怕奸细还抓不完,这些日子可得更小心些。”
众士兵精神抖擞地说道:“知道啦!”
阿奴又问道:“这一阵子我阿娘有找我吗?”
那名中年汉子说道:“少主您这次一声不响的就溜出去,族长好像很不高兴,真真实实地发了场好大的脾气。族长后来便没再说什么了,少主您可得小心些。”
阿奴一撇嘴,说道:“我都这么大的人了,阿娘担心什么?哼,瞧不起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