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剑仙来不及阻拦,彩依痛苦地发抖,缓缓地倒向一旁。林逸心中一痛,想要上去帮忙,可也完全没有办法。林月如拉紧了李逍遥的手臂,呆若木鸡地看着彩依的变化。
酒剑仙低声叹道:“小蝴蝶,你何苦……千年修行得来不易,人寿几何,你……你值得吗?”
彩依气息微弱,她用低不可闻的声音说道:“我这条命……是相公给我的,算我……还他罢……”
酒剑仙摇了摇头,叹道:“你自废千年道行,也只能换得他十年的寿命而已。”
彩依的蝶翅色彩迅速地消失,有如一朵牡丹在瞬间凋凌碎散。
彩依说道:“请诸位……永远……不要让相公……知道我……我……这样……”
林月如哽咽地大声问道:“为什么?你为表哥做了如此大的牺牲,还不要他知道!”
彩依微微一笑,最后的一点清泪,落在刘晋元脸上,她已消失无踪。
林月如泪流满面,只见一只小小的蓝色蝴蝶,虚弱地跌颤了一下,缓然欲飞。林月如伸手欲截下那只蝴蝶,却被林逸拉住了。
林逸对林月如摇了摇头,那只蓝色的蝴蝶辛苦地缓然飞起,绕着刘晋元飞舞了一会儿,依依不舍,最后才振翅,慢慢地飞走,像随着流水漂去的残花般,不知会漂向何处。
酒剑仙长叹了一声,说道:“唉!世间有无情人,却也有深情妖。这蝶精有情有义,远胜红尘痴儿女!我自从三十六岁艺成下山以来,立誓尝遍人间美酒、杀尽天下妖魔。熟知……
“唉!酒喝多了,只是成瘾乱性。妖怪杀光了,也无法渡化人心。酒剑仙枉称驱魔大师,可我又凭什么认定何为妖,谁为魔?我大半辈子的所作所为,究竟是对是错?我也迷糊了……”
酒剑仙说完后,便要转身离开,林逸这时对酒剑仙问道:“前辈,我请问一下,您要去哪里?”
酒剑仙叹道:“当然是回蜀山,重新闭关修炼,了解仙魔之道。”
林逸又问道:“那您认识独孤剑圣吗?”
酒剑仙点了点头,说道:“认识,认识得从头到脚,认识得人骨透皮!他是我自小一起长大的大师兄。”
林逸问道:“您返回蜀山,是不是会见到他?”
酒剑仙点头说道:“那是当然。”
林逸说道:“太好了,请前辈带我们三人一同前去,我要去蜀山救我的妻子。”
一听林逸这么说,酒剑仙一愣,说道:“大师兄抓妖抓得比我还勤,你妻子是妖怪?”
林逸摇了摇头,说道:“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不是妖怪。”
酒剑仙说道:“不是妖怪就不会被他抓,你去干什么?”
林逸摇头说道:“但是我想我妻子就是被他抓了,大概是一场误会,我得把人给救出来。”
酒剑仙摇头说道:“别胡说了,他抓妖比抓我身上的跳蚤还厉害,是不是妖,他用眼角就可以瞄出来,不是妖,他不会抓的。”
林逸皱了皱眉,问道:“那要是像彩依姑娘那样,说妖不是妖,说人也不一定是人的呢?”
酒剑仙说道:“只要跟妖字扯上边的,他是宁错杀,不错放。要他放人,比要吝啬鬼拿钱出来还难,你死心吧!”
林逸摇头叹道:“唉,前辈你不肯帮我们吗?”
酒剑仙说道:“不是我不帮,而是我那个师兄,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我从不想招惹他,给自己找气受。”
林逸叹了口气,说道:“说什么‘凭什么认定何为妖,谁为魔?’,果然是‘酒剑仙枉称驱魔大师’,口头上说要反省我大半辈子的所作所为,结果一请你仗义相帮,马上就退缩起来了,这叫哪门子反省啊?有口无心,说说罢了!”
酒剑仙听了林逸这话后,也觉得一下子回绝林逸,好像太过于怕事了,低头想了想,说道:“我是真心想反省啊!嗯……这样吧,你也算是半个仙剑派的弟子,我就带你去师门看看,救不救人什么的,你自己看着办。”
林逸喜道:“真的吗?那太好了,走吧!”
酒剑仙道:“此地距蜀山千里之遥,你们不会御剑飞行,走,要走到什么时候?”
林逸笑道:“那简单,您肯教我们御剑飞行,不就得了?”
酒剑仙说道:“你想的美!我没时间教,直接带你们上去。”
林月如有些担心地说道:“可是表哥他……”
酒剑说仙道:“他有了小蝴蝶的功力,在这里睡一觉又不会死,醒来他自己会走回去,又不是三岁小孩子,连路都不认得。”
林月如点了点头,说道:“说得也是
。”
林月如心中不无几分为彩依感到不值,就让刘晋元他在此睡上一觉好了。
酒剑仙看着林逸三人,说道:“你们三个闭上双眼,我要施法了!半途掉下去可就没命了。”
林逸、林月如、李逍遥三人便立刻闭目,只觉手被酒剑仙拉住,然后酒剑仙身子往上一跃,接着便感到双脚踩在平滑之极的地面上,脸上呼呼风吹,似以极快的速度飞驰着。
林月如悄然睁目偷看,只见眼前青山疾退,白云过耳,四人竟是站在酒剑仙的大葫芦上,破空疾翔。
李逍遥这时也忍不住睁开了眼睛,看到自己在天上后,兴奋不已。
林逸也发出一声轻叹。酒剑仙见林逸三人都睁了眼,也没把他的交待当一回事,只得摇头苦笑。叫他们闭上眼睛,只是担心他们见到身在极高之处,会吓得不小心摔落,既然三个人都胆大包天,那也就由他们去了。
林逸四人飞在空中,仙鹤、鸟儿在旁飞舞,远山青碧,有如数层水墨晕染,清风拂面,还带着几分山林的幽渺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