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逸想了想后,突然微微一笑,见到书中仙冷笑轻视的样子,便说道:“唉,这个问题真是太简单了,完全不值得大惊小怪,先出的不是左脚,也不是右脚。”
沉思鬼闻言一愣,问道:“哦?那么先出的是哪一脚?”
林逸说道:“先出的既然不是左脚,那就是右脚;但又不是右脚,那就一定是左脚。这么简单的问题,不必我亲自回答,书中仙前辈,你告诉他答案吧!”
书中仙说道:“哼,你只有两只脚就想破了头,若你是蜈蚣百足,那你要想到什么时候?”
沉思鬼叹道:“还好我不是蜈蚣。”
书中仙又说道:“蜈蚣百足,不如蚿有万足,万一你是蚿怎么办?”
沉思鬼抬起头来看着书中仙,双眼既忧虑又庆幸,说道:“对,还好我不是蚿,否则我还宁愿当蜈蚣。”
书中仙说道:“比下不足完了,咱们来比上,你就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
沉思鬼说道:“比上?怎么比?”
书中仙说道:“来比脚少的,你有两足,才有这个问题,如果你只有一足,就没问题了。”
沉思鬼说道:“废话,但天下人无不两足,一足是强硬而为,为了解题而化两足为一足,是削足适履,不是问题的结论!”
书中仙大摇其头,说道:“所以说你不读书,肚子空空的没半点墨水,才会这样想当然耳!谁说人都是两足?上古时候舜之乐正夔,就是一足!子曰:‘夔一足。’庄子秋水篇曰:‘夔谓蚿曰:吾以一足,踸踔而行。’不是说有人是不一只脚跳着走的吗?”
“吾以一足,踸踔而行……”沉思鬼像是想通了,喃喃念道。
书中仙说道:“待老夫略施小术,你就什么问题也没了!”
书中仙举杖,往沉思鬼身上一点,沉思鬼微驼的背突然便直了起来,青白的脸上,双眼圆瞪,状貌呆滞,问道:“你……你做了什么?”
书中仙说道:“解决你的问题!现在你走走看。”
沉思鬼眼露疑惑,身子一动,居然往前一跳。沉思鬼大为惊讶,又忍不住多跳了几下,脸上神情由纳闷转为欢喜:“啊!原来如此,原来踸踔而行,便可以了……哈哈,我能走啦!”
沉思鬼欢天喜地地跳个不停,书中仙说道:“哼,空想五百年,不如看古人一行书。走吧!”
书中仙带着林逸等人通过此地,再往前走。林逸忙问道:“这条路是通往哪里?”
书中仙说道:“你不是要我找被抓的妖吗?我就带你到底下的化妖池去找找看。”
林逸说道:“化……化妖池?”一听此名,林逸便不由得一惊。此地群妖有凶有谐,与他们相比之下,赵灵儿绝对是最温柔可爱的,他们都不必被关在化妖池了,为何赵灵儿反要被关?
书中仙这时说道:“此塔是以金刚白玉石所建,塔内外满是高僧、法师的禁咒,故只能入,不能出。而就连底部,也以十一支巨剑排成阵势,封住了地气。
“为了防止我们破坏阵法,造塔者便在巨剑所立之地注满化妖水,形成化妖水池。妖类沾到一滴化妖水便得化去半身功力,更不要说整个人潜下去,所以,只要我们别去动那剑阵的脑筋,化妖池里的水是不会威胁到我们的。”
林逸问道:“那万一人被关在化妖池,还有命吗?”
书中仙说道:“化妖池只对妖有用,对人是没有半点影响的。”
听了书中仙他的话,林逸不但没有宽心,反而更加忧虑,他解救赵灵儿的一路以来,赵灵儿可能并非人类,也越明显地呈现。万一赵灵儿竟真是妖,在化妖池里待了那么久,还能有性命吗?
一行人越往前走,路面越是开阔,壑然开朗,这尽处是一间高大宽阔的巨大殿堂,平整的地面光鉴映人,中间是一泓明亮的清水,像是巨大无比的豪华水镜一般。
巨池内耸立着许多高伟的巨柱,倒影成双,更增气势。
林逸等人仰走头来,顺着巨柱往上看,雕刻繁丽的石柱列之中,最中央的剑柱上,赫然以金链捆锁着赵灵儿。
而一看见赵灵儿的模样,林逸眼前一黑,脑中“轰”的一声,简直不敢相信。
在剑柱中央,被金链捆锁的人是赵灵儿没错,她美目轻闭,略显憔悴的脸色不复往日,一头流水般的长发垂散而下。但是,只有脸孔是林逸他所熟悉的灵儿,她的身体,竟是一条盘旋缠绕在剑柱上的巨蛇。
林月如和李逍遥都发出惊呼,简直不敢相信,就连书中仙也似乎十分错愕,张大了口仰着头看赵灵儿,口中喃喃自语,不知在说什么。
林逸的眼睛像
定住了,他再三地看着,那脸是赵灵儿的脸没错,但自上身以下,却绝对不是人形。
赵灵儿缓缓睁开眼睛,望向林逸,她虚弱绝望的脸上,已经连震惊之情都没有了,只换来无奈的凄然眼神,轻道:“逸哥哥……”
林逸颤声说道:“灵儿……”话一出口,声音干哑得让他自己都差点听不出是自己的声音,好不容易呼了口气,才道:“……真的……真的是你吗?”
赵灵儿淡淡地苦笑着,点了点头。
林逸的声音仍在发抖,说道:“谁……谁把你变成这样的?你怎么……怎么变成了……”
赵灵儿接了下去:“一只丑陋的蛇?”
林逸说道:“我……我们来救你了,我马上把你救出去,让你恢复原样……”
赵灵儿声音凄楚地说道:“我的原样,就是这样,你何必来救我?”
林逸说道:“灵儿,我会救你的,我马上救你下来!”
赵灵儿流泪道:“你有此心,我死已无撼,我如今已失去人形,你救了我,只是累我,逸哥哥,你们走吧,让我自己在这里平平静静地渡过残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