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一章 千钧一发

巧雀不懂郡主脸色为何变得这样白,拉开院门,慕岁宁试图跟刘公公打探一番。

刘公公却也是一问三不知,昭明帝心思深沉,他虽是御前的人,却也不可能将昭明帝的心思猜的十成十,只能提醒道,“皇上昨夜就没怎么睡,今早起来就叫人去了夏嫔处一趟,接着便是让奴才来请您过去。”

“兴许,是为了昨夜的事儿呢。”

“我知道了,公公稍候,我换身衣裳就来。”

“郡主且快些,皇上一宿没睡,一会儿用了午膳还得歇会儿呢。”

慕岁宁应下,回去更衣,但关上门就立时嘱咐巧雀和洛白,“一会儿洛白不必跟着我,不论有什么危险都不许出手,这话,也告诉秦二,让他不许出手。”

“为何……”

“你也是。”

慕岁宁叮嘱巧雀,“不许不顾性命来救我。”

见巧雀咬着牙要拒绝,声音微软,“你们不出手来救,或许才是真正的救我。”

巧雀被这句话给绕晕了,洛白却是若有所思的看了慕岁宁一眼,默默回到了暗处。

很快,慕岁宁换上工部的官府,跟刘公公一同朝华心亭而去。

华心亭是一座水上凉亭。

如今六月,天气已经开始有些闷热,但四面环水、只得一座水上廊桥连接的华心亭中却是凉爽非常。

八角鎏金的亭子,站下二三十人都还空荡,锦鲤跟着喂食的小太监绕着亭子四面游动,青山绿水,蓝天白云,隔着几道门远远瞧去,便觉得心旷神怡,若非慕岁宁现在绷紧了神经的话,也会觉得十分享受。

刘公公一路低头不语,慕岁宁也不多言。

华心亭看着近在眼前了,其实弯弯绕绕还要走上许久。

就在要转过前边的假山时,一道野兽的低吼忽然出现。

“这、这是什么声儿?”

来接人的只有刘公公并两个小太监,闻声,都慌了神。

慕岁宁面上也做惊慌之态,心中却已经明了,昨夜就发现了野兽,凭禁卫军的本事,早该将将这野兽驱离了。

况且惠安蠢虽蠢,却绝不会一点分寸也无,弄来一大群野兽。

总共就那么两三头,又岂会在禁卫军的围剿下,还藏了一只在这么靠近圣上的范围里?

巧雀正慌神,就感觉郡主捏了捏自己的胳膊。

“郡主……”

“啊——!”

小太监一声尖叫,就见一头饿得肋骨都能瞧见的狼从假山后跳了出来,尖利的獠牙伴着涎水淌下,一双绿色的眼幽幽盯着眼前的猎物,两个小太监当即吓得腿软跌在了地上往后蹭。

刘公公算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当即拿拂尘抽了二人,“还不起来保护郡主!”

可地上的人哪里还起得来?

刘公公只能硬撑着,自己护到慕岁宁跟前,“郡主先走,奴才替你拦着!”

他也不想死,可扔下主子自己逃走,事后怕不是一个‘死’字能解决的!

慕岁宁看他一眼,也不带巧雀,独身就往前冲。

果然,那狼像是认准了她,直扑她而来。

“郡主!”

巧雀哪里还记得郡主说不要舍身救她的话,哭着就冲到她跟前来,却不妨慕岁宁早有准备,一手挡了她,那狼毫不犹豫的张开嘴狠狠撕咬上了她的胳膊。

呜——!

预想中的疼痛还没传来,狼的呜咽声先传来,再听砰砰落地之声,已是狼首分离,而不远处,提着染血长剑的祁云宴犹如更加凶煞的猛兽,目光阴沉的盯着地上这群人,鲜血顺着剑尖一点一点的滴落,发出细微的声响。

慕岁宁虽没被咬中,但那狼张嘴时,一爪子已经拍在了她胳膊上,她只觉得整条手臂都麻了,既不觉得疼,也再没有任何知觉。

直到巧雀惊恐的尖叫着喊她,她才感觉仿佛被人扯断了神经,脑海一阵剧痛,直直往后倒下去。

晕过去前,她知道自己落到了一个熟悉又温软的怀抱里。

她有心想说什么,却连嘴唇都未张开,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暗藏在附近的禁卫军立即将消息报给了昭明帝,禁卫军统领也立即出现行礼,“王爷,您不是去金陵了吗,怎么……”

“本王不回来,你们是不是要让本王丧妻?”

‘丧妻’二字一出,禁卫军统领便觉背脊一寒,跪伏在地,“臣等不敢,是臣等无能……”

话未说完,祁云宴便已经扔下长剑,将慕岁宁抱在了怀中,转身离去。

一侧,副统领只觉得心惊肉跳,“淮南王就这么走了?皇上交代他的事他半路就回来了,也不去皇上跟前请罪吗?”

按理来说,皇上交代的事,再怎么快,也要到傍晚才能赶回来。

统领却只觉得这次真的惹上大麻烦了。

“快去回禀皇上吧。”

昭明帝听底下的人说完,正好喝完一盏茶,望着棋盘中怎么也寻不到破局之法的残局,起身走到凉亭边,望着扔下一点吃食,就争抢着挤过来的锦鲤,半晌,笑了声,“

倒是不像朕。”

夏嫔不懂他这一声笑是什么意思,只觉得手指头都是冰冷的,垂着眼询问,“皇上预备怎么处置淮南王?”

“夏嫔很关心?”

“嫔妾只是关心圣上。”

“是么。”

昭明帝笑笑,既未发脾气,也没如寻常一般去扶地上的她,只是举目眺望着远处,半晌才道,“下去看看嘉和吧。”

夏嫔越发摸不准帝王心,却也不敢仗着宠爱多留,她太清楚后宫的宠爱来的快,去的更快了。

“嫔妾告退。”

没多久,夏嫔就拎着药材到了慕岁宁的小院。

因着她还是禁足,外面的人不论怎么想,反正是不得进来,只流水似的送了礼来。

慕岁宁躺在床上,人已经发起高热来,手臂的麻木褪去,只剩下好似刮骨般的疼。

“骨头没断。”

祁云宴习武多年,替她细细摸过骨,确定他那一剑来得及时,卸去了那狼爪子大半的力,叫她没断了骨头,浑身的杀气才如潮水般褪去,却是冷眼看她,“现在知道疼了?”

慕岁宁有一肚子的理由,却不妨他竟这样跟自己冷脸,混混涨涨的脑袋理不清思绪,当场便红了眼睛滚下泪来。

“你凶我!我不要你在这里了,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