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七章 特殊之处

慕岁宁还未想明白,侍女通报的声音已经响起。

莫穗穗和陈萦同时看来,陈萦看她的目光变得晦暗不明,而莫穗穗一只眼上缠着厚厚的绷带,显然那只眼已是不中用了,俏脸白得没有任何血色,若非剩下的那只眼睛还直勾勾的盯着慕岁宁,任谁都会以为躺在床上的是个死人。

偏这个死人还有呼吸,受了这么严重的伤的第二日就能睁眼说话。

“没想到陈公子与安宁公主私下里关系这样好。”

慕岁宁走进来,仿佛不曾注意到莫穗穗的恨意。

陈萦抿了抿唇,没接话,却也没有要走的意思,与慕岁宁对立而站,一副保护莫穗穗的姿态。

“你先下去吧,嘉和郡主不会伤我的。”

“我就在外间,若是有事,阿……公主只管唤我。”

“好。”

莫穗穗脸上漫上丝笑意,但那笑意却似浸泡在毒液里,充满了恶意。

不过陈萦背过身去跟慕岁宁告辞,并未注意。

待陈萦离开,莫穗穗才轻轻呼出口气,“真是没想到,我竟然会输到这个地步,慕岁宁,你真的很厉害。”

“安宁公主这话的意思,莫不是怪我害了你?”

这样的事,慕岁宁是不可能承认的。

莫穗穗脸上表情扭曲了下,又很快恢复正常,“你不承认也没关系,但你迟早会因此而后悔的。”

慕岁宁淡淡瞧她,看来莫穗穗还没有听到外面流传的消息。

不过她说自己会因此而后悔,却心思一动,“你是指陈萦?”

慕岁宁这话其实说的含糊,指陈萦什么,陈萦会替她报复,还是指陈萦那一声遮遮掩掩的‘阿姐’?

但莫穗穗看似冷静,却怀揣了满心的憎恨,此刻哪能冷静分辨出慕岁宁这话?

当即面上便掠过丝心慌。

“慕岁宁,我以前并未想过对你赶尽杀绝……”

“我不信。”

慕岁宁直白道,毕竟话本里,她早死了。

莫穗穗微噎,咬咬牙,继续道,“至少我没想过要你身边的人跟你陪葬,但以后不会了,你小心些,说不定哪一天醒来,身边的人就少了一个呢。”

她嘻嘻笑起来,缠着眼的绷带溢出血红,变得诡异非常。

就连等在珠帘外的洛白都忍不住皱起眉头,慕岁宁却是面无表情的道,“别这样,很诡异,跟你娇弱可人的外表不符,我还是更喜欢你哭哭啼啼扮可怜的模样。”

至少赏心悦目。

莫穗穗气得眼珠子都要鼓出来,受伤的那只眼睛也跟着刺痛起来,鲜血顺着眼眶流在脸颊上,她也惨叫起来。

陈萦第一个冲进来,却发现慕岁宁还站在原来的位置动也没动过。

“快传太医来!”

下人们忙忙碌碌,慕岁宁继续留下来显然已经不合适,转身出了莫穗穗的院子。

才出来,院子内就出现莫穗穗侍女的呼喊声,“嘉和郡主又要伤公主,快去请大殿下过来!”

洛白面上杀机隐现,慕岁宁却是轻轻一嗤。

“原以为她有了长进,不想还是这样蠢。”

她真以为叫嚷几声就能当成事实了,况且从昨夜她受伤开始,有人目击祁天逸与惠安出现在那庄子外的流言早已遍布行宫,只要不是耳聋眼瞎,都不会怀疑到她身上。

更何况,昨日之前,她可一直在禁足呢。

“一直留着她,是个祸患。”

“是啊。”

慕岁宁倒想杀她,可这不是杀不了么,就连祁天逸下死手,也只伤了她一只眼睛,甚至叫她今天就有力气来蹦跶,可见想在这个话本世界杀她不是易事。

或许,需要找到这个话本世界的真相,才能彻底铲除她?

慕岁宁福灵心至,停下脚步,“你想法子打听一下,看看她身上有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洛白应下。

两人走着,就见行宫路上多了不少来往的官员,寻了个小太监打听,才知是边境战事告急,一封封催请朝廷的奏疏呈上来,昭明帝这是召集朝臣都来议事了。

慕岁宁轻轻拧眉,国库空虚,内争不断,这样的朝廷,还能挡得住外族那膘肥体壮的战马,那马背上长大的强装的骑兵,和那群因为不种粮食,所以一出生就抱着掠夺而不怕死的强大敌人吗?

“时辰还早,去谢将军那儿再走一趟。”

“谢问应该也被皇上叫走议事了。”

“我知道。”

她不是去找谢问,她是想去找那日听到声音的焦束羽。

焦束羽一定是真相的知情人,他若能早日吐露真相,也就能早些结束内斗,齐心抗敌。

奈何她来了谢问处,里面寻了一遍,焦束羽也没露面。

慕岁宁离开后,焦束羽才从一丛灌木后走出来。

“你既救了她,为何不肯再帮她一把?”

清冷的男声从身后传来,焦束羽一惊,回头便见祁云宴缓步从不远处的转角走了出来,心中惊骇,莫非他一直派人盯着自己?

焦束羽不由沉下心来,早知如此,当日他便不出手救慕岁宁,想来祁云宴也不会放任自己的未婚妻出事。

“淮南王若是要杀,尽可动手。”

“杀了你,好惊动你身后之人?”祁云宴冷笑一声,将手里一包东西扔给了他。

焦束羽警惕不已,祁云宴去并不打算等他细细看完,“这是岁岁前不久让人去查的关于收养你的人家的消息,那户将你从水里捞起来,充作你养父的一家三口,已叫人悉数灭口。”

焦束羽脸色一青,下意识便道,“不可能,我不久前才收到过他们的消息!”

说罢,便想到什么,脸色由青转白。

前不久那位就警告过他,让他不要再对东宫与莫家抱有仁慈,他没听,拉了慕岁宁一把,只是一次不听话,就杀了他养父全家!

养父是个老实本分的农人,侍弄一亩三分地,膝下只有一个老来才好不容易得来的小女儿,疼的如珠似宝,还说等大了,要寻个踏实本分的男子招赘做女婿。

焦束羽与养父其实并不亲近,他遭逢大难,满心的愤怒和恨意,对谁都充满了警惕,更何况,那所谓的养父自己或许都不知道,自己会被他‘救’,只是因为那人选中了他,却不知他这养子从未看得起他。

那样一个卑贱的、连关爱都显得笨拙的男人,他一个出生侍郎府又自小出类拔萃的公子,如何会认他做父?

所以他入金陵后,从来都是告诉旁人,自己父母双亡。

可如今,他真的死了。

因为他的一次不听话,一家三口全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