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那人或许会有动作,要小心些。”
慕正则冷笑,“这次不但叫那人死了在钦天监和太医院的棋子,还损失了个汪阁老和祁墉,东宫顺利翻案,那人可谓损失惨重,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他若真是不甘心才好。”
祁云宴淡声,“就怕他并不那么在乎,反而因为这些人的死而藏得更深。”
祁云宴的猜测不无道理,想在钦天监和太医院安插一枚能左右昭明帝的棋子,绝非一朝一夕之功,可那二人暴露、乃至被杀时,幕后之人居然毫无动作。
要么是这人无能,要么就是他并不在乎。
前者的可能性不大,不然也不可能藏在幕后几十年,将大晋这群可以算是顶尖的人才玩弄在股掌之间了。
而后者……
“他若是连这都不在乎,那他所求到底是什么?”慕岁宁问。
这样的棋子都不在乎,是不是说明,他所求的,并非皇位?
换句话说,他不是在求权和利。
“东宫还有什么仇家吗?”祁云宴问。
慕正则摊手,“据我所知,父王不曾与谁结仇,可却遭祁墉和谢问那样记恨,你说呢?”
太子和太子妃都是与人为善的人,但太子身居东宫,这个位置就天然与一些人是敌人。
再加上曾经处理过的贪官污吏不少,谁知哪里是不是触犯了谁的利益?
“还记得祁墉和谢问记恨上东宫的开端是什么么?”慕岁宁忽然问。
“因为那场宴会?”
“不是。”慕岁宁道,“是因为敏王妃之死。”
慕衡风死前说过,敏王妃当年是因为意外听到了昭明帝与某人的密谈,才被敏王所杀的。
而后,便是一连串看似巧合、如今想来却处处是算计痕迹的悲剧。
“岁岁的意思是,或许根源在皇宫?”祁云宴道。
慕正则不知想到什么,眉心皱起,却怎么也想不通宫里的事与那幕后之人处心积虑谋害东宫有什么关系。
“或许我们一开始就查错了方向。”
慕岁宁想起地牢里如枯树一般死去的祁墉,将之前的猜测重复了一遍,“从已知的祁墉、谢问、东宫,甚至是当年的敏王府这几个已知的被那幕后之人所害的人来看,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夫妻和谐,家庭和睦。”
祁云宴补充,“还要加上一点,年少成才。”
就算是敏王,文采与贤明虽比不上太子,却也是个惊才绝艳的天才,武艺超群,又极其擅长与人交往,不但昭明帝偏爱,就连朝臣也很赞赏。
慕正则语气一沉,“所以你怀疑那幕后之人不是与东宫有仇才利用这些人,而是那幕后之人一开始就选定了这群人,要他们全都万劫不复。”
只是意外丧了妻儿,对一些人来说,还算不得万劫不复,只有将后半生、将家族荣誉、将自己本该灿烂辉煌的可能都搭进去,才叫万劫不复!
而从结果看,已经美名满天下的祁墉成了人人皆知的奸臣,归德侯府更是家破人亡。
敏王府断子绝孙,贬为庶人,受天下人唾弃。
谢问派去战场,死是注定的结局,也不必谈什么身后名了。
而东宫与莫家,若不是岁岁,也早已是家散人亡的结局。
“殿下,时辰不早了,该上马车了。”有侍从来提醒。
慕正则见慕岁宁和祁云宴都看着自己,苦笑,“也罢,待此次宴会结束,我与你们说一说宫里的事,只不过……”
“兄长,我们是一家人,当同进退。”
慕岁宁道。
祁云宴虽未说完,但没拒绝,便是认可了。
慕正则想到那些丑恶的宫中密闻,到底是点点头。
马车往皇宫驶去。
不远处,一个守在路边卖菜的男人见状,立即收拾好菜离开。
马车行了不远,祁云宴回头看了眼,嘴角讥诮微勾。
不多时,那卖菜男人就在一处小院前,敲了敲。
小院里没有动静。
男人心急的再次敲敲,这次却直接将门给敲开了。
他吓了一跳,探头看去,“李二哥,你在吗,我看到他们在说要讨论宫里的事了。”
说罢,才见里头居然一个人也没了。
“跑得倒是快。”
身后响起陌生的声音,回头就见个一身黑衣提着剑的男人,吓得腿一软就要跪在地上。
秦一将人提起,“怕什么,又不要你的命,既然跟你接头的人跑了,那就跟我回去,告诉我你要回禀……”
话未说完,不知何处飞来一枚飞镖,秦一飞快挡去,手里的人居然立即决绝咬破了嘴里的毒囊,当场断气。
秦一讶异,扔下男人往飞镖来处追去,却只看到一抹早已离开的影子。
那武艺,比他也不输。
他可不是一般的暗卫,他是水寨少主,是江湖上少有的武学天才,这世上能叫他服气的也只有祁云宴,否则当年也不会被他打败,落入他陷阱,乖乖给他当暗卫,可眼下随
便一个来暗杀的人,武艺就不输他。
得赶紧告诉王爷。
秦一飞快往回赶去,可等赶到,慕岁宁一行人已经入了宫,一个小太监正在吩咐护卫将马车停到特定的位置去,瞧见秦一,立即低着头过来。
“是秦一大人?淮南王吩咐,您若有话只管告诉奴才,奴才会代您传达。”
秦一想到方才的事,开口,“没事,王爷吩咐我在外等候,我这就去马车那边候着。”
小太监面有惊讶,但很快掩下,应了声。
待看秦一离开,才回宫。
刚进宫门不远,就有相熟的小太监过来,“哎呀,你怎么在这里,陈公公那边正训话呢,今儿不是你负责盯着那一片菊花么,还好我帮你守住,否则小心陈公公打你板子。”
“多谢哥哥了。”
小太监憨厚的笑笑。
两人一同离开,谁也没发现转角,祁云宴走了出来。
“越发有意思了。”
那幕后之人居然见缝插针到这种程度,若不是秦一谨慎,恐怕他盯着那人眼线的举动,反倒成了被那人盯着自己的手段。
走出宫门,秦一飞快出现,也知晓了自己方才差点被骗,立即将所有事说了一遍。
“你的意思,那人会唇语?”
“那样远的距离,他不可能听到您和公主他们说话,但他却清楚复述出了颍川王的话,只有那人会读唇语这一种可能。”
“难怪区区一个人牲案,到了今日才能查清。”
祁云宴倒是有些想认识那幕后之人了。
“还有,那些人的武艺不低,我虽未与之一战,却能感受到,若是正面交手,一对一,我想要赢只怕也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若是那人麾下只有一个这样的武卫也罢,可若是一群,那就不可小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