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城的士兵看到秦一出示的淮南王府腰牌,心道莫家和东宫是再亲密不过的一家人,他多嘴多舌反而落了下乘,何必两头不讨好?
“您放心,小的细细查过,那就是辆运送干草的牛车。”
秦一还是不放心,挥开士兵便准备追上去,刚要动,就见公主府的人匆匆赶来,“秦护卫,王爷重伤,令您即刻回去!”
秦一脸色一肃,只安排手底下的人去追那牛车,自己转身便往回赶去。
其他护卫刚准备赶上去,城内却忽然拐出一辆马车,不管不顾的就朝着城门冲来,再看那牛车,还是一副慢慢悠悠的模样,当即道,“快拦住它!”
公主必是在这马车里!
焦束羽听到打斗的声响,回头看一眼,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那位果真是个拿捏人心的好手。”
他朝车上的稻草堆看去,发现慕岁宁还昏迷着没有醒来的迹象,眼眸轻垂着叹了口气,他也不想这样做的,可到了这一步,已经由不得他了,他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惜柔和孩子死去。
“驾——!”
他鞭子挥在牛背上,车子加快了速度。
却不知马车上的慕岁宁,已经在慢慢清醒了。
不知过去多久,马车停住,焦束羽扒开干草准备把她带下来时,倏忽对上她睁开的眼睛,一枚银针也从她手腕的镯子飞射出来,狠狠刺入他的肩膀。
焦束羽一怔,一股晕眩的感觉袭来。
“你……”
慕岁宁懒得废话,扭头就要下车抢了牛车赶回金陵,她不在,祁云宴一定会发疯的。
可才起身,脖子上就架了一柄剑,而让她熟悉无比,也厌恶至极的声音就此响起,“我早就告诉过你,不能小瞧了她。”
祁天逸!
慕岁宁冷冷回头,看着一身蓝色长衫的执剑男人,“你不该出现在这里!”
他该在边境与秦王一同抗敌才是,听闻前阵子他已经被封将,手底下更是笼络了一大批人,在朝廷的主将没派去前,他已经隐隐有了主将之势。
却没想到这样关键的时刻,主将居然离开了战场!
祁天逸眼底闪过丝挣扎,而后望着她,肯定的道,“我会回去的,但我要来亲自接你。”
“什么意思?”
慕岁宁拧眉回头看向焦束羽。
焦束羽中了毒针,此刻连站立都费力,冷汗直流,看到她冰冷的目光,苦笑,“这不是我能决定的,是他跟上面做了交易。”
虽然不知道祁天逸跟上面交换了什么,但祁天逸的要求只有一个,他要慕岁宁。
而上面居然也答应了,不但牺牲了一个荣福长公主,今日之后或许还要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
慕岁宁的心狠狠沉下去,祁天逸还有什么能与人交易的,不就是他目前手里的兵吗!
“你要叛国?”
这世上可有做叛贼的男主角!
祁天逸明显感受到了这句话出现时身上奇怪的撕裂痛感,道,“我并非叛国。”
“你就是……”
“岁宁!”祁天逸厉声打断她的话,可对上她玉雪清冷的小脸,到底软了声调,“跟我走,你没有第二个选择,除非你希望看你在乎人一个一个全部死在金陵。”
慕岁宁当然知道现在自己没有第二个选择,她又打不过祁天逸,但就这么顺着他的心意是不可能的。
她往前一步,毫不避讳他的利剑,祁天逸却吓得立马撤开了剑。
等反应过来,才心道不好,抬头看去,慕岁宁果然一副得意的模样。
“你舍不得杀我。”
“你不要胡闹,我自然不会杀你,但折磨人的手段……”
“去寻一辆干净舒适的马车来,本宫这辈子都没吃过苦,不可能跟着你还要风餐露宿,这臭烘烘的牛车我更加不会坐。”
祁天逸听她不再反抗,只是提这些要求,松了口气,吩咐身后的人,“照岁宁的意思去办。”
“可是这样会不会太招摇?”要知道,祁云宴可还没死呢。
“不怕。”
祁天逸道,“这一路上,我跟岁宁会以富商夫妻的名义出行,大表姐夫也会与我们随行,不会有人怀疑。”
慕岁宁并不理会他含情脉脉的目光,彻底摆起了金尊玉贵的公主架势。
“我饿了,去备晚膳,粗茶淡饭就不要端上来了。”
祁天逸身后的护卫狠狠皱眉,嫌弃之意明显,但祁天逸显然不觉得厌烦,反而愧疚道,“这一路要让你受些委屈了,等到了地方,我保证会十倍的补偿你。”
“十倍?”
慕岁宁嗤笑,“你知道我有多少嫁妆吗,就敢大言不惭的说十倍补偿我?”
祁天逸早已习惯她牙尖嘴利的模样,甚至为她这样鲜活的站在自己跟前跟自己耍小性子而觉得满足,点点头,“往后我会尽量努力补偿。”
慕岁宁懒得与他废话,更是不想多看一眼焦束羽,提步往一旁明显是他们据点的农家房子走去。
刚到里间,眼眶就红了。
祁云宴多期待今日呀,可她就这么消失在他眼前,他那偏执的性子还不知会做出什么事儿来。
她摸摸手腕,翡翠镯子也没了,剩下的这只暗器镯子肯定也保不住。
好在这一路,祁天逸肯定不会对她做什么,只能见招拆招了。
晚膳很快端上来。
乡下地方,一时半会儿也置办不出什么精致大菜,但炖土鸡、炒白菜还是十分可口。
慕岁宁饿了一天,早就四肢发软,这会儿也顾不上挑剔,安静吃起来,就是吃的时候祁天逸像是发了病,也不吃,就坐在一旁看着她。
慕岁宁没力气骂他,自顾自的就着菜吃了一碗半的大米饭,才放下碗筷。
“我要梳洗。”
“世子,要耽搁时辰了。”那叫其方的再次催促道。
慕岁宁睨着那护卫,“你想让我变得跟你们一样臭烘烘的?那不如现在就杀了我。”
这作劲儿,其方真恨不得拔刀杀了!
公主又怎么样?
娇滴滴的贵女,哪里知道他家世子在战场的辛苦!
祁天逸却很享受慕岁宁的撒娇,对,他不认为慕岁宁是在作,而是撒娇。
她这样的身份,就该如此骄纵。
“我让人去烧水,不过时间不能太久,马车已经安排好了,洗漱完我们便出发。”
慕岁宁冷淡应了声,也不理会其方的黑脸,自顾自去了里间梳洗。
而祁天逸这时才拿起筷子,开始慢慢吃她的剩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