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方更加不满了,“您何必……”
“夫妻一体,只是剩菜罢了,我都不觉得如何,你往后若是再对世子妃不敬,就不必跟在我身边了。”
其方哪敢再说什么,只是忍不住提醒道,“您不能耽搁太久,颍川王已经带兵前往战场了,若是失了时机,您的优势就全无了。不如将嘉和公主失踪的消息告诉他,让他乱了阵脚,我们便可……”
“你小瞧慕正则了。”
十年前慕正则出事,那是因为他还年轻,没见识过人心险恶,但现在不一样慕正则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单纯懵懂、怀着一腔赤子之心报效家国的少年了。
“那就这么放任他过去?”
“去又何妨?吃几次败仗,他带去的人,也会成为我的。”
祁天逸并不深说,吃过晚膳,正在嘱咐其方路上再买些点心备着,就见慕岁宁出来了。
她没有换他给她准备的新衣,还穿着那套新婚夜的红裙,眼眸似水浸润过,水亮有神,红唇也似饱满的胭脂,整个人的疏离冷意好像都被这温水洗去了一般。
他喉咙微紧,若是当初新婚夜,他不被莫穗穗蛊惑,是不是也会见到这样的她?
她会羞涩娇声的唤自己夫君?
可如今,她这身嫁衣却是为别人而穿,那个人还曾是他的弟弟,她的小叔!
“不走吗?”
慕岁宁冷声。
祁天逸抽回神思,忍住撕碎她身上这身红嫁衣的冲动,想将自己的披风披在她身上,“外面冷,你刚梳洗完,小心……”
“以前祁世子与我多说一句话都不耐烦,如今怎么变得这样啰嗦?”
慕岁宁讽刺一声,先他一步迈步出去了。
祁天逸心头一刺,以前的确是他猪油蒙了心,但现在他不会了,他会重新追回她。
祁天逸的确有些本事,准备的马车很宽敞,里面的东西也都全部换新,熏着慕岁宁喜欢的熏香,脚边还放着一个银霜炭火炉子,厚重的车帘一落下,马车里暖意融融。
祁天逸和拔完毒的焦束羽都进来在两侧坐下。
“你可真下得去手。”
焦束羽虚弱的靠坐在一侧,笑道,“好歹表姐夫这些年待你也不差,就真要杀了我不成?你知不知道,这次若不是我主动请缨过来,你不一定还能好好坐在这里。”
焦束羽还在老老实实做上门女婿的那些年,待慕岁宁的确不差,好吃的好玩的都紧着送去侯府给她,外出宴会,也会像兄长一般给她撑腰。
但那都是曾经。
莫家和东宫的灾难有他一份‘功劳’,慕岁宁大婚夜被掳来面对一个有可能尊严尽失的结局,也拜他所赐!
“若是大表姐在,我想她下的手会更狠。”慕岁宁答。
焦束羽脸色微微一边,嘴角的笑也变得苦涩。
慕岁宁见状,便知他混入公主府不是大表姐帮忙的,心下一松,只要不是至亲的背叛就好。
“路还长,你睡会儿吧。”祁天逸递来一套新的毯子。
慕岁宁不想在他跟前睡,但要想路上做些什么手脚,留点什么痕迹,就得他们放松警惕,便没说什么,接过毯子老老实实靠在车壁上小憩起来。
不知是不是熏香有问题,慕岁宁原本只打算闭目养养神,居然就这样昏沉的睡了过去。
待她呼吸均匀,焦束羽才看了眼祁天逸。
“她不会真心跟你的,你何必徒劳,叫她恨你?”
“人心都是肉做的,更何况,她曾爱我十年。”祁天逸睨他,“你没有本事追回你的女人,是你无能,但别把所有人都想成跟你一样的无能。”
说罢,吩咐其方,“派人重新回方才的农家,将里房子烧了,不必留活口!”
焦束羽未置可否,淡淡的也合眼睡去。
祁天逸看他睡下,掀帘朝外看去,天色早已全黑,路上只有浅浅一层薄雪散发出莹白的光指引着前路,心中的决定更加坚定。
他会把她好好藏起来,一日不行就一年,一年不行就一辈子,她总会看到自己的真心,重新回到他的怀中。
想罢,回头抽出慕岁宁发髻上的金簪扔到外面的岔路上,而那岔路上也早有一辆马车等候,往另一个方向而去,他则转身抱起慕岁宁,叫起焦束羽,步行走进了一侧的茂密树林。
祁云宴的人很快便追查到那户农家,却只找到一片灰烬。
公主府,祁云宴倚坐在上首。
“路上发现了公主的金簪和一道前往南方的车辙,属下已经派人跟了上去。”
秦二躬身在下手回话,却是前所未有的恭谨。
仔细看,甚至看能看到几分不易察觉的畏惧。
不是秦二胆小,实在是回想起昨夜地道里,他亲眼看到那对王爷的招数熟练万分的刺客,找到一个王爷根本来不及避开的破绽劈下长刀时,王爷周身无风自动,只刹那间,那周围七八个刺客全部当场被拦腰砍断的场景,便一阵恍惚。
他甚至记得王爷面无表情的回头,只一双桀骜阴鸷的双眼染着猩红,冷淡吩咐他把同
样吓傻了的唯一的刺客拖出去审问时的平静。
他觉得那时候的王爷都不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了。
而现在,这种感觉更加明显。
王爷不再掩饰他的嗜血与暴戾,公主府的下人早被三夫人全部带走,诺大的府邸只余他们几个护卫,冷的像是冰窖。
“附近可还有路?”
秦二不解,但还是答道,“还有一条路,但与发现痕迹的那条路南辕北辙……”
他一顿,便反应过来,昨夜飘雪,就算有痕迹今早也该被抹去了,却为何他们还能找到?
他们就连掳人都这么从容不迫,可就早有安排,不该这么匆匆忙忙破绽百出才是。
“属下立即安排人去查!”
“本王听闻附近有灾民,正预备往南方而去?”
“是。”
“每一个入城的灾民,都要详细搜查,但凡要想临阵逃跑者,一律抓起来。”
敬王已经逃了,他的人前往敬王府时,已经人去楼空,而他们逃离的方向,是南方,雍王的封地,正在那个方向!
“备马,本王要即刻启程,拜会雍王!”
秦二欲言又止,到底没敢说话,飞快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