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云宴看着慕岁宁微红的眼眶,回答,“我知道。”
慕岁宁转身就走。
刚走两步,就被他抓住了手腕。
祁云宴看她眼眶已经带着湿意,满是冷漠,心底莫名生出一丝后怕。
他声音微软,“我没告诉你这件事,是因为南安王不会活着离开金陵,既如此,何必告诉你,让你平白不快?”
慕岁宁眼睫轻颤,“当真?”
“摇歌公主很快就会举办宴会,届时南安王也会出席,等到那日,岁岁就明白了。”
祁云宴在舌尖再翻滚了一遍‘岁岁’二字,以前他就觉得这个小名很好听,如今唤来,果真好听。
慕岁宁一时都没察觉他称呼的改变,“所以杀南安王,是你的意思,还是圣上的?”
“你说呢?”
祁云宴讥诮笑道,当然只有那位圣上最爱卸磨杀驴,只不过他也想杀那个老东西许久了。
纵是如此,慕岁宁还是有些生气,“祁云宴,我当你是朋友,我希望下次再有与我有关的事,你能告诉我。”
祁云宴没有回答,若是与她有关的什么都告诉她,她一定第一时间与他划清关系,躲得远远的。
正说着,流华已经借着大火,将昏迷不醒的侯夫人扛出来了。
归德侯也在这时赶了过来,先看了一眼被白姨娘搀扶着出来昏迷不醒的祁天逸,让人送他回去休养后,才朝这边走来。
“巧雀,将剩下的图纸给侯爷。”
慕岁宁吩咐。
巧雀立即将早就准备好的图纸呈上。
归德侯扫过一遍后便收起,看了眼侯夫人,目光落在祁云宴身上,“你是白姨娘所出,这一点,我希望你永远记得。”
他是绝不会承认换子之事的,所以祁云宴就算是侯夫人所生,也永远只能屈居祁天逸之下,做一个庶出。
祁云宴不甚在意,但察觉一侧慕岁宁冷下来的眼,道,“小佛堂已经烧了,夫人总该要有个住处。”
归德侯还未休妻,总不能让正妻住偏房,虽然如今白姨娘几乎已经明目张胆的跟着归德侯住在了正室才配住的主院。
“那就让她搬回主院。”
归德侯冷冷看向慕岁宁,“至于嘉和郡主,以后既然不是我侯府的人了,侯府的人和事就不用你操心了。”
立即有人上去接侯夫人。
流华看看慕岁宁,慕岁宁点点头,顺势拿出一叠嫁妆单子,“既是和离,那就请侯爷使人清点清点我的嫁妆吧,若是侯爷不知这里头东西的去处,我的丫环可以帮忙。”
巧雀上前行礼,并拿出一摞更厚的单子,“当初这些东西被哪房的主子‘借’走了,奴婢都记了下来。”
祁云宴凤眼漾起轻笑,她倒是一点亏也不肯吃的。
“侯爷德高望重,不磷不缁,岂会贪图和离儿媳的小小财物?传出来,都要叫人以为火器营的银两失窃,是侯爷自导自演的了。”
“二公子说的是,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两人一唱一和,让本就极好脸面的归德侯脸色发青。
“放心,不会少了你的!”
归德侯立即找来心腹管事,将嫁妆单子扔给他,“去将东西从各房要来。”
“若是少了也没关系。”慕岁宁道,“折换成现银便是了,左右我如今缺银子,嫁妆拿回来后我也是要折换成银子的。”
归德侯脸色微青,她这是怀疑各房会拿次货来取代她的好货么?
归德侯冷哼,“吩咐下去,谁要是还想姓祁,就休要在这种事情上动手脚,否则本侯决不轻饶!”
管事的本想提醒他各房还在闹分家,此刻要他们还东西,怕不是要闹得更厉害,见他是真的动了怒,又默默把话咽了回去,立即带着人去要东西了。
这次,侯府怕是真的要散了。
管事默默叹息。
……
慕岁宁回到琢樱院,便立即下令将连同归德侯府的门长锁了,并把通往外面街道的旧门重新换了,刷上大红漆,摆上石狮子。
“等挂上匾额,以后这里就是郡主府了。”
“不必,一个月之后咱们就搬走。”
慕岁宁可不想和离了还日日离归德侯府这么近。
巧雀悄悄抹着高兴的眼泪,点点头。
主仆正要离开,就听到一阵车马叮当声,下意识看去,就见钱双宝正在高兴的朝她招手,“郡主!”
慕岁宁讶异,“你怎么来了?”
说着,就见钱双宝招呼着两个人往外抬烧烤的架子和提前准备好的肉和菜。
“祁大人让我来的,说郡主有喜事!”
钱双宝笑嘻嘻问,“什么喜事啊,我还上隔壁莫穗穗开的店里买了个叫蛋糕的东西,听说金陵这些贵人们过寿就喜欢吃这东西,一会儿郡主也尝尝。”
慕岁宁轻轻眨眼,和离历来都是不光彩的事,她都已经做好等消息公布后要面对流言蜚语的准备了,可祁云宴却说是值得庆贺的喜事么?
慕岁宁让钱双宝在临湖的凉亭边架起架子,又喊了两个手脚伶俐的帮厨来帮忙。
不多会儿,串好的肉、漂亮的鸡腿鸡翅、新捞的大河虾和鱼都已经烤上了。
一旁再炖上一大锅老母鸡汤做汤锅涮菜吃。
钱双宝一边忙活,一边朝正琢磨着他手艺的慕岁宁道,“要不要请祁大人一起过来?”
“不方便。”
“怎么不方便了,以前不也是……”
“我和离了。”
所以现在开始,她跟祁云宴不再是叔嫂关系,而是要避嫌的未婚男女。
平常在外面,人多的时候也罢,但这到底是她的私宅。
钱双宝先从震惊里醒过神来,却冒出另一个问题,“那我也是……”
“你不一样。”
慕岁宁脱口而出,转而看到钱双宝一脸受伤,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你跟祁云宴不一样。”
钱双宝更难过,“我知道,我就是个谁看了都不会怀疑能吃上天鹅肉的癞蛤蟆。”
慕岁宁看他真是伤心了,哭笑不得,“罢了,巧雀,去问问二公子要不要过来用膳。”
说罢,又让人去把祁挽锦也请来。
但出人意料的是,祁云宴并未过来,说是已经用过膳了。
可这时还不到午膳的时辰,他哪里就吃过了?
他这般克制有礼,叫慕岁宁松口气的同时,又忍不住生起丝愧疚,明明口口声声说与他是朋友,却处处提防着他。
慕岁宁正想着要不要再去请一趟,一封请柬便送了来。
慕摇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