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祁素晴狠狠一巴掌抽了下来,但挨打的,却是怒目圆睁准备为了莫穗穗叱骂未婚妻、甚至不惜退婚的书生。
柔弱的书生趔趄几步,撞上桌子,发出刺啦的巨响。
“你、你……”
“你想想清楚!”
祁素晴握紧微微颤抖的手,咬牙看着这个红着眼还要护着莫穗穗的男人,“你一个一穷二白的举人,退了我这桩婚事,还有哪家的千金敢嫁给你,你寒窗苦读的前程你还要不要!”
书生一懵,颤抖着嘴想反驳,却发现根本找不到反驳的话,他能拿前程来赌吗,家中操劳一辈子的老娘还在等自己衣锦还乡呢。
他几次张嘴,终究是没说出一句话来。
祁素晴见此,也才终于呼出那口高悬的气,扭头跪在祁禄跟前,“都是女儿不懂事,请父亲责罚,但莫穗穗利用女儿算计郡主嫂嫂之事,的确是事实!”
莫穗穗也没料到祁素晴居然一下子就聪明了,含泪娇娇望着祁禄,“四叔,你相信我,我没做过。”
“你是说我冤枉了你?”
“我也不知你为何这样做,或许为了自己喜欢的男子,撒一点小谎话,也很正常吧。可我也不知道,妹妹你的未婚夫竟会喜欢我呀。”
莫穗穗柔柔怯怯的咬着唇瓣,问祁禄,“四叔,你说是吗?”
祁素晴都要气疯了!
可祁禄看着敢跟自己撒娇的莫穗穗,居然生出丝兴味来,“听闻莫姑娘画得一手好画,若能替我做一副画,此事便到此为止,如何?”
他那样的眼神,那样的要求,莫穗穗自然猜出他的心思,不过祁禄今年四十来岁,虽沉溺酒色,外形却很俊朗,更有年轻公子没有的成熟儒雅。
莫穗穗脸颊微热,微微垂眸,“一幅画而已,四叔不嫌弃穗穗笔触稚嫩就好。”
“岂会,你这样的美人儿,描出的画也一定美极。”
祁禄笑意更深。
慕岁宁:……
不愧是话本女主,但凡是个男人,就逃脱不了对她‘有兴趣’的结局,祁禄这样的毒蛇都不例外!
如此说来,祁云宴还真是个意外,不愧是要做大反派的人。
慕岁宁弯了弯唇,也不知他今日何时下值。
正想着,一抹高大的身影阔步走了进来,锦衣随他的步伐摆动,好一个器宇轩昂的公子,众人的目光下意识就被吸引过去。
“听闻四叔一大早将我的人请了过来,不知所为何事?”
祁天逸一进来,莫穗穗便小鸟儿一般扑向他的身边,“逸哥哥昨儿歇得晚,不是说要再睡会儿么?”
歇得晚?
慕岁宁望着莫穗穗水润羞涩的脸,顿时明白他为什么睡得晚了。
啧。
“莫姑娘倒是比天逸的夫人,还更清楚天逸的作息。”祁禄冷笑。
“穗穗是我的女人,当然清楚。”
祁天逸冷酷的回了一句,目光却不自主看向慕岁宁,看看她是否吃醋,便见慕岁宁不知何时坐了下来,端着茶,看似娴静,实则黑溜溜的眼里充满了看热闹的兴味。
祁天逸眸色一沉,她就这么想看穗穗被折磨么?
祁天逸冷冷朝慕岁宁走去,刚迈出步子,就听祁禄道,“我看你根本不在乎莫姑娘,既如此,不如早些放她回家,以莫姑娘的才貌和家世,求娶者一定如过江之鲫。”
“不劳四叔费心,穗穗这辈子,都只能是我的女人!”
“你是要让她给你做妾吗?”
祁禄故意道,“还是连个妾的名分也不给,就让她这么无名无分的当你的玩物?”
这话,一下戳中莫穗穗的心思。
她可是来自一个平等自由的时代,如今跟祁天逸谈谈恋爱也就罢了,毕竟在她看来,爱情没有先来后到,只有你情我愿,但可她绝不可能放下自己的尊严给人做妾!
“逸哥哥不必勉强,我会另嫁他人,绝不让你为难。”
说罢,便哭着往外跑去。
“穗穗!”
“莫小姐!”
祁天逸和那书生同时喊出声。
祁天逸没想到这里还有一个莫穗穗的爱慕者,想到莫穗穗外面那一大堆的舔狗,怕她伤心之下做出后悔终生的事来,也顾不上慕岁宁了,快步便追了出去。
“穗穗,你听我解释!”
“我什么也不想听,祁天逸,求求你,让我走吧。”
“你死了这条心吧,除非我死了,否则我绝不会让你离开我的身边半步!”
“祁天逸,我恨你!”
紧接着就是一阵挣扎呜咽、口水交融的声响,伴随着脚步慢慢走远。
“咳!”
慕岁宁差点被茶水呛住,好在祁禄的注意力全在外面,并未察觉异常。
慕岁宁赶紧借机带着巧雀离开了,倒是走时,跪在地上的祁素晴无声朝她说了声‘谢谢’。
慕岁宁静静看她一眼,提步而去。
只是刚出来没多远,便没忍住吐出一口血来,腿软的扶着院墙才算勉强站住。
巧雀见她脸色惨白,吓坏了,“莫非那茶水里有毒!”
“没毒。”
纯粹是距离莫穗穗和祁天逸太近,她一直克制着在心里来回搅动的爱意和妒忌导致的,“休息一阵子就好了。”
慕岁宁慢慢缓过气,才继续往回去,还没走多远,就听身后一道清朗的男声传来,“小岁岁,去不去骑马?”
慕岁宁的脚步一顿,回头,望着与年少时一样好看的慕衡风,眼眶一下红了。
几个堂兄里,最宠她的就是他了,只可惜兄长去世那一年,他也被他父王扔去了封地历练,一别多年,人事巨变,却不想会在今日相见!
“怎么哭了?”
慕衡风笑着走过来,抬手替她擦去眼泪,“小时候从马上摔下来,也没见你掉一滴眼泪,若你兄长知道我一来就将你惹哭了,必不饶我。”
“衡风堂兄,你怎么突然回金陵了,我……”
慕岁宁话未说完,便被他拥入了怀中。
而祁云宴也正是此时从月洞门下走来。
风吹动门下垂落的绿色藤蔓,慕岁宁还未惊喜他回来的这么早,便与他含笑的凤眸对上,看到了里面翻涌如浪仿佛顷刻间要将她淹没的冰寒晦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