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顾今朝所言，可以左右逢源。
只不过逢的是王家那边，至于顾公子这边——那就更不得了了！
以她四五十年的火眼金睛来看，这顾公子一开始就有这个目的！
只不过先前不急着开口，等自己先露破绽，好掌握主动权！
这般运筹帷幄，当真可怕！
便如现在自己对他，又是佩服又是敬畏，甚至还有浓浓的惊喜！
明明是同等的合作，甚至他还赚了，但自己就是比他兴奋。
这其中除了他那天马行空的办法和让人心情忍不住颤抖的话术以外，便是切身的利益了！
这顾公子谈归谈，装归装——是真想带她赚钱啊！
“今日能结识公子——奴家真是三生有幸！”王妈妈再次一礼，这次是真正的心悦诚服，腿都快弯得跪下了！
“那，王妈妈，合作愉快？”顾今朝也没想到事情这般顺利。
当真水到渠成，他脸上也浮现出了浓浓的笑容，主动起身扶起王妈妈，而后伸出手掌。
合作愉快她听得懂，但伸个手又是什么意思？
王妈妈愣住。
“击掌。”顾今朝开玩笑道：“在我的家乡，这是开心合作的标志。击掌便是起了誓，可不能反悔，不然老天会惩罚的。”
啊？
王妈妈看着顾今朝和煦的笑容，一时间竟怯了场，尴尬一笑：“奴家残花败柳，配不上——”
顾今朝却不理，伸手将她衣袖提了起来，而后与她一拍手掌。
“你我皆为人，谈何配上配不上。誓约作数，再过——三日吧，在下将书先送过来，您这边给我预热预热，加点人气，哈哈~”
顾今朝笑着放下了王妈妈的手，走回了座位。
他却没注意到，当他转身的瞬间，王妈妈一直只会笑的脸，染了两行清泪。
原来，这世间，竟还会有男子将她当成人，当成平等对待的人...
她入行三十年，服侍恩客不少，早已是一点朱唇万人尝。
平日里或许会被人尊称一声王妈妈，却也是嬉笑调侃。
即便是背后的人，也只当她是个敛财工具，呼之唤来，挥之则去。
这个年轻人的眼神，这辈子她第一次见。
那是一种真真看待平等合作对象的目光，此生难忘...
就这么简单的击掌动作而已。
王妈妈此刻心里面暖如朝阳，她捂着嘴忍不住匆匆转到了屏风后面，低声啜泣起来，情绪近乎崩溃...
‘我从他眼中，看不到对妓子的轻视...真是好让人心动的公子！’如月彻底沦陷了，看着顾今朝的眼神都拉丝了！
‘你我皆为人...’魅儿比起如月更能感受这句话的分量和真心！
即便她在楚地身份颇贵，见了形形色色的人，也不曾见到过这般众生平等的目光。
如果人会发光的话，在她眼里，现在的顾今朝就是了。
短短五个字。
却不是谁都能做得到说得出的。
在他眼中，王妈妈真的和他一样是对等的生意伙伴。
并没有因为她的身份而鄙视，也没有因为她是女流之辈而轻挑。
这是从未在男子身上看到过的眼神和笑容。
“呃，怎了？我脸上有何不妥之处否？”顾今朝回到座位，却见到两位妹子呆呆的望着自己，他连忙扫了一眼衣着，而后又磨了自己脸两把。
难不成刚才原味胖次之类的说得太那啥了，吓到她们了？
“公子，奴家喜欢与你聊天...很喜欢！”如月脸上带着一丝羞涩，但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眼神非常的炙热。
“顾公子真是懂女儿心呢！”魅儿一如既往的阴阳怪气，但不被注意的语气中，多了一抹难以言喻的温柔...
不多时，王妈妈红着眼眶出来了，毕竟是老江湖了，除了那一瞬间的触动以外，状态调整的还是很不错的。
“那奴家便等候顾公子新书消息了，还有那笔钱，奴家有意让魅儿安排，她这人啊懒是懒了些，但歌舞极好，有她牵头最合适。”王妈妈说着，又不忘吐槽起魅儿。
魅儿翻了个白眼，却没拒绝。
“哈哈，那自然极好的。”顾今朝也点头笑道。
“我再回去想想，花魁大比前争取拿出个好节目给——”顾今朝说到这顿了顿，看着面前的如月和魅儿，然后尬在原地。
给谁啊？
谁参赛？
或者两个都参？
王妈妈则露出了暧昧的微笑：“条件先前都说了，自然看公子给谁了！”
说到这里，她望着顾今朝有几分窘迫，也来了打趣的心思：“魅儿和如月都有名额参赛，公子选其一，捧其一。非是奴家小气，如今我明月楼能拿出手的便这两位了，总不能都赔了公子吧？咯咯咯~”
不是，搞半天还要选？
我想全都要——呸，我不是老色批！
顾今朝瞥了一眼魅儿道：“魅儿姑娘先前不是不参加么？”
“呵，托了公子的福，如今奴家名气大得很！不参加怕是明月楼都得被拆了...”
“...”
顾今朝瞬间更尴尬了：“魅儿姑娘，我——”
“嘻嘻~奴家打趣公子的呢！”魅儿突然换上笑脸：“是奴家突然想凑这热闹了，不信可以问妈妈。”
王妈妈瞪了魅儿一眼道：“顾公子情谊深重，你莫要再提投花之事让他良心难安了，今日将你捧到这等高度，他完全对得起你。”
魅儿吐了吐舌头，没有反驳。
“顾公子，魅儿是自己请愿的，先前奴家还不解，但此刻似乎明白了这妮子的心思，她啊——”
“妈妈！”
还没说完，只见魅儿脸色羞恼看着她。
王妈妈这才不言，但笑得很暧昧。
女为悦己者容。
在青春年华时，碰上这么一位才情无双的公子，你就偷着乐吧！
“顾公子，你——你选吧，无论奴家还是魅儿妹妹，奴家都欢喜。”便在此刻，如月开口，她眼神坦诚，说得也很直接。
并不是刻意开口的。
此时此刻，一直想着逗顾今朝的魅儿也不说话了，只是含笑的坐在旁边望着他。
入幕之宾是不可能的。
但他选了自己也会最大限度的给他花楼的温柔。
要不然，为什么会在他难过时，替他拭去眼泪？
为什么会给他唱他家乡的曲子？
一切的一切，只因这个男人值得她为之付出，莫名的欣赏至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