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文坛一半？
顾今朝直接愣住。
还能说什么？
夫子牛逼！
“你小子先别打主意，如先前所言，这号召只能用一次，多了效果便没了。因此，你需慎重考虑，比如确有文采——明白否？”李夫子怕他不懂这一次助威的含金量，忍不住提醒。
在七国天下，文名极其重要，夫子拉一半临安文坛给他站台，若是成了顾今朝名声彻底扭黑为白，甚至更有发展。
但同样，若是失败了，顾今朝华而不实，硬吹出来那种，不仅他名声会一落千丈，李夫子也完了一半了。
这也是为什么很多名师连亲传弟子的名都不愿意主动去扬的原因，风险太大了，赌这个还不如暗地里行方便，其他的靠他自己来的稳妥。
李夫子的意思，顾今朝自然想的明白。
就像后世买流量的视频一样，如果内容真的够硬，那来的就能转化成足够的粉丝，反之马上就走，小红心都不点，有的甚至还要喷两句。
后世能靠这个黑红，但在七国天下这又不一样了。
张林、吴文白之流抹黑，可以用黑红，但李夫子等名士帮忙了，那就只能红，不能黑，名人效应在这摆着。
他是要顾今朝靠自己找一个爆点，让别人主动喜欢他，对他改观，而这时候他再联合其他名士出来洗白，这样效果将得到最大化。
而不是，硬洗顾今朝，反而落了下乘。
“先看书局开启后，临安百姓言谈，而后再劳烦夫子。”顾今朝道。
“善。”李夫子立刻抚须而笑，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样。
“那在下便不打扰夫子了，若方才的计划书上有疑问，夫子可写于书信，遣学子送来猛王府。”顾今朝起身一礼。
“好好，有你这句话老夫便放心了。”夫子点头：“今朝啊，今日之事，难在当世，但未必不能扭转乾坤，魑魅魍魉，老夫一力挡之，便请你暗里帮帮老夫...待他日守得云开见月明，老夫自还你——”
“夫子，可还记得林留之林兄先前所求之言？”顾今朝打断了他的话。
夫子微微一顿，不明所以。
“其实吾有一言，踟躇不已，夫子年岁已高，不知该不该与您一说，此刻得知夫子念想宏大，吾便也有些忍不住了。”
“何...何言？”看着顾今朝郑重且复杂的目光，隐约间甚至能看到他剑刃般的眼神。
夫子不知他要说什么，但以他先前一诗一文尚且云淡风轻，此言必然惊天动地，夫子竟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带着几分期待，侧耳倾听。
顾今朝上前一步，贴在他耳边顿了顿，最终还是开口耳语几句。
紫鸢其实也一直在认真竖耳，但此刻又不好意思靠过去，便看到李夫子先是瞳孔一缩，而后全身瞬间发抖，如醍醐灌顶一般。
脸上表情先是扭曲，而后又哭又笑，眼神茫然无措，最后却又归于无尽的感慨。
那浑浊的双眼，泪如泉涌。
吧嗒！
他竟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往后退了两步，一屁股坐在了石凳上。
早就知道会这样——
顾今朝连忙将他后背扶住，这才让他免于倒地。
可此刻的李夫子却全然不在乎，嘴里不断碎碎念着：“为天地立心...呜呜呜~”
说到最后，他竟然抱头痛哭，仿佛在他的世界里，其他一切都不重要了。
“古语有云，朝闻道，夕可死矣！今朝！今朝啊！你——让老夫此生有憾啊！老夫为何不在年少时遇到你，这般古稀之年，方闻此道，呜呜~”
“夫子，这几句话，是林兄所念，其实——也是顾今朝努力的方向...”顾今朝笑着，轻轻的替夫子拭去脸上的泪水。
“老夫明白，老夫已明白了...老夫等着此言...此言名震七国，流传天下的那天！”
“走罢...走罢...老夫需要静一静，好好想想，再好好想想...”
李夫子毫不留情的下了逐客令，这不是不待见顾今朝，相反。
他觉得此刻不焚香沐浴三日，再闻此言，是自己的不尊重。
何其有幸，古稀之年得此大道之音，此身无憾亦有憾...当真五味杂陈
到了极点。
见夫子失魂落魄般起身回屋，紫鸢这才凑过来，正准备询问，却见顾今朝眼眶微红。
“你——哭了？”
“没...怎么可能，风太大了。”顾今朝笑着。
“我能听么？”
“可以说。”
“但不一定明白是么？”紫鸢再问。
顾今朝不言。
紫鸢顿了顿道：“那便不要说了，我也等着此言传遍七国那天...”
“嗯，有梦谁都了不起，我观夫子，便像是找到了志同道合，一时感慨...”
“那是好事。”
“的确。”
“那就再买两根糖葫芦吧？”
“嗯？？？”
顾今朝抬头，夕阳下，紫鸢笑得很温柔...
安慰一个人不一定要说多少话，有时候一个表情一个动作，一个微笑，效果有可能更好。
至少现在顾今朝觉得自己已经被钓了。
她段位在我之上...抵抗不了啊！
可恶的女人，乱我道心...
吐槽归吐槽，夕阳下两人均先对着茅屋一礼，而后退出了茅庐。
这一礼，敬李夫子也敬至圣先师。
真正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
两人都知道，在不久的将来，李夫子便要开始直面他的人生了，那是他的梦，也是他的道。
劝不了，唯有一礼，聊表敬意。
两人走后许久，有弟子前来。
李夫子并未接见，隔着屏风小心叮嘱他们将那写着几行三字经的石桌给雕刻出来放在书院大门外，又透露不久后书院即将改革，暂时不收任何学子。
很多人不明白纷纷求见，但自顾今朝两人出门后，夫子再没开过门...
“唏律律~”
黄昏时分。
书院门口，看到主人熟悉的身影，白马发出一声长鸣。
“86，早让你安分点，叫些什么。”顾今朝对白马的怨气可还在的。
长得这么帅，毛色这么白，特么的连紫鸢的小黑马都追不上，你不要脸我还要脸。
86似乎看到了主人眼中的鄙视，偏过头，马脸倔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