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来了来了！他来了！”
“真会来啊？他怎么敢的?”
“来了不算什么，要是等会儿他敢承认真的卖书给天下人，我就夸他一句真风骨！”
“不可能的，寒门怎能与权贵对着干...”
四周议论纷纷，眼神各异。
却不影响顾今朝前进的脚步。
进门之后，不仅房屋比之前宽敞，纸张种类比之前多，就连人的阵仗都不是一个档次。
此刻，宋家纸业的掌柜坐在副座，中间则是一锦袍年轻人，摇着折扇，头戴金冠，好不风采。
在两人下方，一左一右，各四位男子，均是年轻人，均如那主座上的锦衣少爷一般，嗤笑般看着自己。
他们的目光就像是看待一被围住的蛐蛐，正在四处碰壁，而他们则以此为乐，聊以消遣。
顾今朝面色不变，如先前那般，走到了纸张前，左右摸了摸，嗅了嗅。
材质比之前略好，种类也多出来两三种，但在顾今朝看来，还是称不上极品。
连后世最粗糙的纸张都没法比，写出来吃墨是一定的。
“这位公子可是要买纸？”掌柜早就得到了自家少爷的吩咐，此刻直接演了起来，笑呵呵的走到顾今朝面前。
顾今朝瞥了一眼堂内看好戏的几位少爷，故意问：“这几位也是买纸的？”
“买纸？哈哈哈~”
听到这话，几人瞬间大笑了起来。
“不不不，我等只是听闻顾兄要进军纸业，略有好奇，便来此观看罢了。”
“不错不错，我等子弟，要纸何须买？这不是随拿随有么？”
“顾兄今日名头正盛，吾好心劝汝一句，还是认真想想，回头是岸。”
几人说什么的都有，但总体还是看热闹，甚至有一位直接拿起一张纸，揉搓成圆团，最后又将其撕碎，笑得那叫一个嚣张。
看得外面围观的百姓、寒门子弟一阵摇头。
这一撕就是一两银子...要是他们买，得再加一两，还买不到这么大的一刀，只能买四分之一...
“顾兄大名如雷贯耳，今日既然来我宋家纸业，那一切好说。在下宋凌。”主座上的宋少爷摇着折扇起身。
口头上客气，但动作却很敷衍。
“原来是宋家少东家当面——”顾今朝顺势拱了拱手，而后笑道：“看来宋家很有诚意啊，听闻顾某需要纸业合作，便亲自前来了！真让顾某震惊！”
“哎！你别乱说啊！我可不是来跟你合作的！”
顾今朝随便一句话，吓得宋凌当场露出原形，又是瞪眼又是发怒。
刚才装出来的淡定贵公子形象完全没了。
“哈哈哈！宋兄，你这养气的功夫还是略逊一筹，怎一句话就被激出来了！”底下几位公子哥又笑了起来。
宋凌又羞又怒，但为了最大限度羞辱顾今朝，他此刻选择沉默。
只是对他更恨了！
好端端的，你等着我们羞辱就好，竟然还敢给我下套？
顾今朝刚才那句话一出，他要是不赶紧撇清关系，还真有可能被王氏以及临安权贵怀疑。毕竟自己来得太快了！
但又不能跟他们解释，自己这一行主要还是得了王天风的吩咐。
“既不是谈生意，那宋少爷来此为何？”顾今朝又问。
我来收拾你的，不行么？
这话自然现在不能说的，宋凌瞬间语塞，想了半天，最终蹦出来一句：“我家店铺，我想来就来！这又关顾兄合适？你就说买不买吧！”
“宋家愿意与顾某合作？”
听到顾今朝这略带惊讶的话，宋凌嘴角顿时露出了笑容！
终于扯到这上面了。
他一摇折扇，又恢复了之前胜券在握的模样：“众所周知，我宋家纸业在临安是最大的！想要与我家合作者，并不少。那顾兄又有何能打动我家的想法呢？”
其实从来到门口开始，面对这么大的阵仗，顾今朝就猜到了，今日之行恐怕要做无用功。
特别是进了铺子，这么多权贵子弟，摆明了是凑热闹的。
而这宋家，比起先前三家，更是连最基本的诚意都没有。
但还是那句话，既然来了，那就弄到底，哪怕了解一下纸业行情也是有益的。
还有，今日虽然里面全都是权贵，但外面寒门、百姓也不少。
今日——或许也是一个极佳的宣传机会，向他们表明自己决心的机会！
“顾某书局开的急，若宋少爷愿意合作，顾某愿多出一倍资金购买，如何？”
“才一倍啊！”宋凌还未开口，旁边有位公子立刻笑道：“纸业利润微薄，一倍的利润还不够本少明月楼一晚上消遣呢！宋兄，这可不行。”
“越兄所言是极！”宋凌也点头，再次看向顾今朝，眼中捉弄意味更浓了。
顾今朝面色不变，又道：“这点钱财宋家若看不上——那顾某手里还有些猛王府带出来的新竞品，作为诚意与宋家交换，如何？”
猛王府的新竞品！
听闻此言，不仅宋凌眼神亮了，就连旁边的权贵子弟也跟着呼吸急促。
“可是那琉璃？”
“不对不对，应是紫凰纱？你有多少？”
“咳咳！宋兄，还得以大局为重！”
有权贵子弟昏头，有吸引不到的，倒是淡定。
说实话，宋凌是想要的，猛王府的新竞品，很多他都还没买到，而带猛王府腾飞的，便是面前这位顾客卿。
他手里必然有笔猛王府完整的竞品。
哪怕他不敢拿出来给宋家售卖，单纯给自己享用，那也是极好的。
可惜——这次触碰到了太多世家的利益，更有王天风亲自上门叮嘱。
他冷笑一声道：“顾兄，你既出了猛王府，便是白身，那些东西，即便你敢送，本少爷不敢要的！”
意料之中。
顾今朝这一次开始沉思了，片刻之后才道：“书局的利润也可以分宋家一成，纸业的钱正常给，这是顾某最大的诚意了，如何？”
啊？
听闻此言，铺子里面的，外面的都愣住了！
让利一成！
还正常付给宋家纸张的钱，让利到这般地步么？
难道——他说要将书卖给天下人，是真的！
里面的权贵在笑，外面的寒门、百姓在沉默，目光隐隐中已有动容，想要说什么，却又不敢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