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女孩?!
天子李世民的急切问声,在这点将台响起。
显然,这秦王李象的第一个孩子,是男是女的这件事,对李世民而言,很是重要。
方才不良人在禀报秦王夫人产子的这件事上,并无任何隐瞒,更未做消音处理,故而这点将台之上的其他将领臣工,都是能听到,都知道怎么回事。
也都是能够感知到,天子言语之间的急切之意。
列为将领、臣工,此刻无一不是悄摸放缓了自身脚步,一个个都是把两只耳朵给竖了起来,都是想要第一时间得知这位刚刚出世的秦王之孩,究竟是皇曾长孙,还是皇曾长女。
生男生女,从本质上来看,若是放在寻常人家,男孩女孩其实是没有什么两样,最多也就是长辈家的传承观念之问题,毕竟家里又没有皇位要继承。
可李唐天家不一样,人家那却是正儿八经的有皇位要传下去,从礼法上来说,是传男不传女。
故而,这个是男是女的差别,极其之大。
若此番降生的是女婴,则是不需要多言了,就算是秦王李象之长女,在礼法束缚之下,未来对朝局也不会有什么太大改变,百官臣工自是不需要有所准备。
然而倘若降生的是一名男婴,则是截然不同。
须知,现下之秦王府,并非是存在着单一主母,而是双主母。
从礼制上来说,身为秦王妃的萧妍自是秦王所娶之正妻,理论上的秦王府主母。
但是苏璃有孕进入秦王府之后,天子便是特封苏璃为「王夫人」,这「王夫人」乃为先秦之古爵,且定为在‘正一品’,从位份上而言,可谓是丝毫不差亲王妃。
这便是导致了一个问题的出现,秦王子嗣,不论是从秦王妃出,亦或是从秦王夫人出,自礼制上来论,都应该是属于嫡出。
双嫡出,千古罕见。
不过这个问题,在李象有朝一日登极之后,得有个解决方法,毕竟一国只能有一个皇帝,一个皇后。
既然苏璃也是主母,那苏璃之子为男婴,便是嫡长曾孙,拥有大唐帝国法定继承权。
以天子对秦王之喜爱,这位嫡长曾孙必然有机会位列储君之行,或许说不好,这就是未来的大唐天子,诸将臣工岂能不注重。
“陛下问你,还不快答?!”
见宋星云不张口,张燕斥声。
第一时间。
面对李世民的男女问话,宋星云有那么一瞬间的迟疑,毕竟这会点将台之上的人,着实是有点多,在不良人之中当差当久了,早已经是养成了条件反射性的保密工作习惯。
“唯——”
得言,宋星云身子微微一顿,随即便是连忙再次行礼,又道:“回陛下,回殿下,王夫人所产,为一男婴。”
话音落,‘男婴’二字入耳。
刹那,李世民面色更胜大喜,顿时便抚掌大笑,可见是真的美到心里了。
表现出来的这般态度,倒也不是说李世民重男轻女。
而是生在这个封建专制的时代,尤其是对于皇家子嗣而言,男婴所具备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虽说全球人民都知道李世民这位天可汗是个不折不扣的女儿奴,但若是李世民向宋仁宗那般,连续生了十六个子女,其中儿子都死光了,只有女儿都活的好好的,怕是也要整夜整夜睡不着觉。
对于一个天子而言,后代子嗣中的男子,极为重要。
“王夫人如何?”
李象倒是没有第一时间在意男女,在他看来,就算是生了个女婴又如何,反正又不是生了一个就不生了,以后还得生。
依照五五开的比例来算,怎么都会有男娃诞生。
他此刻更是在意,经过分娩之后,苏璃现下的身子情况如何。
古代分娩可不比后世。
后世有着各种应对急救措施仪器,以及在剖腹产技术的强力加持之下,已经基本上解决了难产问题,使得孕妇安全生产的成功率在99.9%以上。
可是在唐朝则不同,孕妇分娩死亡率在5%。
这便是意味着,一百个孕妇之中,有五个会在生产过程中殒命,用母难日来形容,丝毫不为过。
“回殿下,稳婆所告,王夫人一切无恙,只是刚刚分娩,身体有些虚弱。”
得宋星云此言,李象心头才是长松了一口气。
得益于苏璃自幼习武,身体素质好就是优势。
从李象离府至今,前后加起来不过也就是一
个时辰的时间,苏璃竟然这么快就把孩子给生了下来,当真是应了那句话,有些人生孩子千险万难,而有些人就像是吃饭喝水。
“啊哈哈哈——”
“好,好啊!”
听到母子平安的消息,李世民更是开怀大笑。
在这大军出征之日,天降麒麟子于大唐,这绝对是再好不过的吉兆。
“传诏——!”
心情舒畅,念头通达。
李世民在这喜得曾孙,达成四世同堂成就的这一刻,心中当即便是有了一个决定。
道。
“册秦王长子李平安为楚王,食邑万户。”
“大赦天下——!”
对于这位皇长曾孙瓜熟蒂落之后的取名之事,李象一早便是和李世民汇报过了‘李平安’这个名字,对于这个名字,李世民表示很满意。
毕竟在一年之内,历经三子之事(李祐、李泰、李治)以及爱女的逝亡,于李世民看来,没有任何事,要比平安来的更加重要。
随着天子一语话音落。
顷刻之间,这点将台之上的诸将,以及在这立于台侧两畔的一众百官臣工们,无不都是惊的心头一顿。
当然,对于天子的这一道诏命,并无人站出来反对。
其一,这册封的乃是秦王殿下的儿子,哪个头铁的敢反对?
其二,这操作上虽然是有违于礼制,但也是有着先例可循,亲王的儿子再封亲王,当年李泰就有过这种特殊待遇,武德年间,李渊为彰显李世民之彪炳功绩,将李世民年仅一岁的嫡次子李泰册封为卫王。
“孙儿代平安,拜谢皇祖父。”
原本这种谢封操作,应该是跪下来叩首的。
但现在的李象披甲在身,诸多不变,李象便是以军礼代之。
心道,二代就是舒爽,老子拼死拼活搞了这么久才混上亲王,你小子倒好,人刚从娘胎里出来,气还没喘几口,就成一品亲王了。
“免礼免礼!”
“另,再传朕的口谕,命殿中省快些送一些补气血的药材过来,要挑最好的!最贵的!”
李世民心中开怀,很是乐呵,随即又是道:“象儿啊,你且出征,阿翁这就去天策府,去见见咱这老李家的小平安呐——!”
说着,李世民急不可耐之状,转身便是快步往点将台下走去。
这脚步,这速度,走路都在呼呼带风,俨然是有一种年轻了二十岁的错觉。
冲喜冲喜,算是有点冲明白了。
李象望着李世民急切离去的背影,深吸了一口气。
他虽然也想第一时间回天策府去,去看一看自己的老婆孩子,但是现下大军已经正式开拔,他李象作为大军之主帅,纵然是现在有着万般火情,亦是不能弃大军而不顾。
“张燕,即刻命人传讯长安东宫。”
刚刚降生于世的李平安,不仅是他秦王李象的长子,不仅是天子李世民的皇长曾孙,亦是太子李承乾的皇长孙,从亲情关系上来说,作为亲爷爷的李承乾都有第一时间的知情权。
“唯——”
张燕点了点头,接着,沉顿片刻后,道:“殿下,小殿下降生之后,府中是否需要多安排些暗子?”
这句话,虽然并没有指名道姓,也没有说为什么,但是每个字都备注了‘萧妍’两个字。
李平安降生,秦王长子、太子长孙、天子皇长曾孙,天下百姓、百官臣工都自然很是高兴,毕竟大唐第五代传人,有苗了。
天子更是宣诏大赦天下,万民同庆。
但,这世间唯独有着一人,一个女人,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怎么都开心不起来。
那便是,秦王妃萧妍。
李平安的降生,于萧妍而言,自是有着不可忽视的威胁。
李象虽然很不想去理会这后院之争,但是身为天家,有些事,无法避免。
“嗯。”
李象并没有多言,只是微微点头,表示了对这件事的默认,让张燕着手去准备便是。
这段时间对萧妍的晾着,让萧妍逐渐明白了自身前段时间的错误所在,做服务的,不仅要完成服务内容,更要确保服务过程的优质性,让被服务者有更好的享受体验。
故而,在认知到自身错误之后,萧妍从一个月前就已经改善了,不再是那般追求纯战斗,而是加强了前戏演练。
见萧妍有这般改正态度,李象本着为了后院大和谐,本着雨露均沾的态度和原则,便是原谅了萧
妍之前的不佳服务,近一个月来又努力了七次,但目前看来,肚子还是没有动静。
随后,李象下了点将台。
在这点将台之下,以萧瑀、狄孝绪、马周以及狄仁杰、褚彦甫(褚遂良长子)等治世阁的一应成员都在排队站着。
“萧公,接下来这一年,有劳了。”
李象目光落在萧瑀身上。
东征高句丽,要彻底把半岛打通关,至少也得干到秋末了,再加上出征和班师回朝的时间,估计等自己回来的时候,小平安都能到处爬了。
保守估计,一趟东征来回,怎么都得小一年时间。
“殿下放心,臣定会为殿下守好后方。”
接着,李象看了眼年轻一代成员中的褚彦甫,这是褚遂良的长子。
现下褚遂良在名义上还是个死人,在李世民驾崩之前,褚遂良是无法正面出来主持工作的。
所以这种抛头露脸的事情都是交给了褚遂良长子褚彦甫来干,李象也是给褚遂良面子,直接让褚彦甫进了治世阁,另赐正四品下的高官,算是先行给褚遂良付了一笔革新河东道的绩效奖金。
随后李象披甲上马,率众而去。
“恭送秦王殿下——!”
一众官员,都是纷纷行礼恭送。
反正现下这个朝廷情况,也不用再避讳什么了。
文,秦王为百官之长。
武,秦王为诸将之首。
这已经是天子默认,公开允许的事实,这完全就是交班的前奏了。
……………………
时间,荏苒而过。
十万大军从洛阳而出,按照既定战略,纵穿河北道,先行至幽州,与草原七万军马合兵之后,再行战略规划。
秦王殿下作为草原共推的大可汗,东征高句丽,自是要征调草原兵马,这一趟草原集齐了七万军马,皆是骑兵。
而从洛阳到幽州,徒步一千三百余里,以大军的行进速度,怎么都得一个多月才能到。
贞观十八年,四月十五,幽州城。
南北九里,东西七里,开十门,在这个时代,这幽州城绝对能够算得上是一座大城。
各路诸军已经陆续汇聚于城中,李靖作为辽东道行军大总管,亦是从营州赶至幽州城,参与此行东征的最高决策会议。
城中府衙,议事堂。
一应将领,以及草原各部落首领,都是站在堂中,但唯独不见天策上将秦王李象和辽东道行军大总管李靖,以及辽东道行军副大总管李道宗、辽东道行军副大总管李绩的身影。
这帮堂内等待将令的将领之中,吴王李恪亦是披甲列席,此刻眼神中有着愤怨之色,整个人活像是个受了气的小媳妇。
于一个月多的行军途中,他发现自己一天十二个时辰都被不良人监视着,甚至就连想安安静静的蹲个坑都做不到,更别说是搞事了。
‘宇文士及,你这老不死的玩意,究竟是在卖什么关子?!’
他在离京之前,宇文士及原话:殿下大胆行军,到了前线,殿下当知晓一切。
走了一个多月的李恪,越发觉得自己有一种被宇文士及卖了的感觉。
而与此同时。
在这议事堂的里间,气氛很是凝重。
很显然,东征最高决策层的意见并不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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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最近总感觉,一切索然无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