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22日，周六，晴！
金色的光辉，抚过屋顶，麻雀们立在电线上，叽叽喳喳的，不清楚在讨论什么。
沈青醒来后的第一件事，走进厨房，解开麻绳，撤走军大衣，展平褥子，掀开盖帘，查看面团发酵情况。
很好，与昨晚相比，面团膨胀了许多，约有陶缸的3/4容积大，用手一戳，特别柔软。
“哥~”沈小花睡眼惺忪，“啥时候炸馓子啊？”
“吃完早饭再弄。”
“好嘞~”
沈小花左手握着挤有牙膏的牙刷，右手端着一杯温水，前往海棠树旁刷牙。
沈青则着手做早饭。
热了热昨晚剩下的白粥、烧饼、鸡蛋，炒了一大盘苤蓝肉片，吃完早饭，兄妹俩来到厨房。
沈青清空案板，往上面撒上一层面粉，将另一个空陶缸，放在案板东边，并往里倒一些花生油。
发酵，必然会产生气体。
沈青揉捏面团，排除多余气体，放到案板之上，用菜刀切成数个大碗大的小块。
取一块面，揉按数下，擀成1.2厘米厚的圆饼，手持菜刀，从圆饼外缘下刀，切出1厘米宽的长条，尾端，没有被切断，还和圆饼连在一块呢。
“哥，我来盘面条。”
沈小花搬张凳子，坐在空陶缸旁边。
“成。”
沈青将长条拽直，平放在案板上。
从首端开始，掌心抵住长条，一边来回碾磨，一边向下方施力。
待其被碾成直径为0.6厘米的圆条时，将首端递给了沈小花。
“拿着吧。”
“好嘞~”
沈小花捏住首端向下拽，尽管，面条被碾细的同时，长度也增加了不少，但是，首端仍触碰不到缸底。
沈青继续碾磨长条，碾成0.6厘米厚的圆条，便将其往东边一拨，沈小花顺势把圆条往下拽。
很快，首端抵达了缸底。
沈小花把首端放于缸底正中央，平着一圈绕一圈，绕出一个‘大蚊香’。
绕到缸壁了，往上挪0.6厘米，压着底部的‘大蚊香’，平着一圈绕一圈，绕到缸底正中央，再重复之前的操作。
另一边，沈青碾完一个圆饼后，往陶缸内倒一些花生油。
再取一块面，揉按几下，擀成1.2厘米厚的圆饼，手持菜刀，从圆饼外圆切出长条，将‘第一根长条的尾端’和‘第二根长条的首端’连在一起，并碾磨成圆条。
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沈小花不停地拽圆条、盘蚊香，沈青不停地切长条、碾圆条、倒花生油、连接首和尾。
……
阳光明媚，大黄卧在院门口看家，小狸躺在猫爬架上晒太阳。
临近中午时，案板上再无一块面团，大陶缸内，多了许多浸泡在花生油中的圆面条。
沈青开动小锅，用白菜、木耳、油渣、粉条、五花肉等，熬了半锅烩菜，还热了热几个烧饼。
吃完午饭，兄妹俩歇了一小会后，便着手炸馓子。
取一2米长、直筒样式的厚塑料袋，底部用麻绳系紧，顶部向外、向下翻折，放到一旁备用。
凳子，搬到灶台边，陶缸，放在凳子上。
将一个装了半桶水的水桶，放到灶台上，桶沿上摆放一根棍子，棍子一端，用麻绳系着一块砖头。
砖头，位于灶台之上，系砖头的绳子，被坠得很直。
“哥，用大锅炸，还是用小锅炸。”
“大锅吧，大锅能快一点。”
“好嘞~”
沈小花走出厨房，抱回一捆又一捆木柴，接着，往大锅下方的灶膛内，塞入木柴和豆秸。
木柴在上，豆秸在下，接着，拿起打火机，用豆秸引燃木柴。
沈青往大锅中，倒入大量花生油，将小锅的锅盖，上下颠倒，放在锅口处。
捏住圆条顶端，向上一提。
圆条，在油中泡了一个多小时，早已变得又弹又有韧性，轻轻一拽，便自动变细变长。
沈青左手捏住圆条首端，右手拽动圆条一圈又一圈缠绕左手，缠上十来圈，掐断圆条，右手伸进圆条圈，双手不停合十、外扩，将圆条圈撑大，并套在水桶上的棍子上。
接着，重复刚才的布骤，整出一个个圆条圈。
待长棍超出桶沿的部位，再无多余空间，沈青取一根筷子，伸进油锅之中。
筷子表面，出现密集气泡，油面轻轻滚动，说明油温已达六成热。
“哥，可以炸了吗？”
“再等等，油温还不够热。”
“好的。”
沈小花寻一根粗木柴，塞进了灶膛，这时，小狸溜进厨房，跳到小花腿上烤火。
“哥，小狸...好胖？”
小狸舔爪动作一滞，接着，伸个懒腰，用小花的裤子磨爪子。
今天炸馓子，沈小花特意换了一条旧裤子，因此，哪怕裤子被磨得起毛球了，她也不觉得心疼。
的确，进入冬季之后，小狸毛发越来越油光水滑了，体重也愈发猛增。
沈青：“冬天，气温低，可不得长一身肥膘，来抵御严寒嘛，明年开春，小狸会慢慢变苗条的。”
“真的吗？”
沈小花望着小狸那圆滚滚的肚子，眼里充满了不相信意味。
沈青：“真的，你看小狸脑袋，脑袋瘦，肚子早晚会瘦下来的。”
“我看看。”
沈小花手掌托起小狸的脑袋，菱形脸，杏仁眼，摸着硬硬的，耳朵尖尖处长有长毛。
嗯，光从脑袋看，这猫铁定是个瘦子。
沈小花一边撸猫，一边手持火钳，沈青将筷子插入油锅，表面冒出密集气泡，能听到噼啪响声，表明油温达到了七成。
“小花，改烧中火。”
“好嘞~”
沈小花撤掉两根柴火，瞬间，灶膛内的火焰，变小了一些。
沈青寻两根长竹筷，一手握一根，筷子插入一组圆条圈中，向两边一抻，拉直圆条圈，并将其摘下长棍。
接着，两根筷子，上一秒，向内收，下一秒，向两边抻，循环往复，直到圆条圈被撑得有篮球那么宽。
随即，抻直圆条圈，两根筷子再向上、向内合在一起，令圆条圈变成‘u’行。
筷子一前一后，令‘u’的上部微微变形后，将圆条圈和长筷中下部，一同下入油锅中。
瞬间，圆条圈表面，冒出数不尽的大气泡，噼里啪啦的声响，萦绕着整间屋子。
待气泡变小，圆条圈定型了，沈青才缓缓抽出筷子，去整下一组圆条圈。
若圆条圈一下入油锅，便抽出筷子？圆条圈会散成一朵大花，铺满整个油面。
沈青只下入两组圆条圈，便停了下来，并非大锅不够大，装不下更多圆条圈了，而是...第一锅馓子，注定会炸坏。
要么夹生，吃起来硬硬的，一点都不酥脆，很硌牙，要么糊了，表面呈棕黄色，吃起来发苦。
沈青持长筷不停翻动圆条圈，待气泡消失、两面金黄，用长筷将它们夹到小锅的锅盖中。
然后，拿起长筷，去整下一组圆条圈。
不一会儿，第二锅馓子，被捞出了热油。
沈小花抬起头，细嗅空气中的香味，“哥，我想尝一尝馓子。”
“没问题。”沈青挥动长筷，又将几组圆条圈下入油锅后，掰一些馓子，向东边一递，“喏，给。”
沈小花接过，酥脆、油香，吃完，也不感觉到腻。
“哥，馓子好香啊，再给我抓一点。”
沈青看向锅盖，拢共摆了七把馓子，五把金黄，两把焦黄，后者，便是第一锅出来的。
他寻一空笸箩，装下一把金黄的馓子，放到东边灶沿上，“喏，这一把全归你。”
“好呦。”
之后，兄妹俩分工合作，沈小花负责烧火，大火、中火、小火，全听亲哥安排。
沈青负责缠圆条圈、炸馓子，中途，还要将锅盖上已经变凉的馓子，收进塑料袋中。”
……
天色渐黑时，陶缸见了底，塑料袋内却摞了缸口粗、0.8米高的馓子堆。
灶膛内的木柴，已全部拔出，插进草木灰中，沈小花抓着一把馓子，咔嚓咔嚓，吃得正香。
小狸蹲在她的脚边，也在咀嚼着一根长馓子。
“哥，天快黑了，还要去陶洼喂鱼吗？”
“不了。”沈青摇了摇头，“饿一顿也无妨，再者，明天就起鱼了。”
沈青将陶缸内的油，舀至瓷盆内，再把两个陶缸、小锅锅盖、长棍、长筷，拎到压水井旁，浇点洗洁精，用竹刷清洗。
洗洁精，是沈青自己制的。
橘子皮，切成细条，与小苏打、清水，一同放入玻璃罐中，发酵个三四天，一款天然的、没有刺激的洗洁精就做好了。
这玩意不能久放，放久了，容易发臭。
刷完，天已经黑透了，沈青抱起塑料袋，将其挪到仓库，又开动小锅，热了热中午吃剩的烩菜。
许是吸了一下午的油烟，亦或者吃的馓子太多了，此刻，兄妹俩都不太饿，大黄和小狸也是如此。
饭罢，沈小花喝了一碗热茶，便回了西厢房，沈青动用异能，助莲蓬膨胀三倍大后，捞起小狸，钻进了被窝。
……
翌日，天刚蒙蒙亮，院内突然传来突突声和犬吠声。
被吵醒的沈青，连忙穿衣下床，抽掉门闩，打开堂屋门。
月亮隐退，天却还未亮透，不过，沈青有异能傍身，院内一物一景，凡是在他视线之内的，皆清晰无比。
此刻，院内停了两辆带兜拖拉机，其中一个车兜，坐了十个人，另一个车兜，没坐人，却堆了一些杂物，除此之外，两车的车头处，各坐了一位司机。
咚---
一高个青年，跳下了车头，他面相很凶，还长了一身肥膘。
“你好。”青年咧嘴一笑，面相霎时由‘凶狠’变成了‘憨厚’，“这里是沈青家吗？”
青年的容貌，粗眉、大圆眼、矮鼻梁、小嘴，和买甘蔗种那天遇到的小胖墩，有七成的相似。
“是，我就是沈青，你是张林吧，王书记跟我提过你。”
“对，我是张林。我带了工人来，起鱼，由他们负责。我管称重、记账，你管监督，自己另拿一套本子和笔，额外记一份账也行。”
坐在车兜内的人，上半身探出车框，朝沈青挥手打招呼。
沈青：“我家鱼塘，不是长方形的，而是圆形的，起鱼难度会高点。”
长方形鱼塘，寻一张大网，一波人攥住大网一边，按到水底处，一波人攥住大网另一边，抬出水面，两波人一前一后行走，待大网变得沉重，拽出水面，取下网上的鱼，再重复之前的操作。
若是一前一后有两张大网，前边的网，拽出水面后，后边的网，继续前行，等前边那张网上的鱼被清空了，再次下水，充当后网，这样，起鱼效率更快，也更干净。
张林摆了摆手，“没事，王叔跟我提过你家鱼塘情况，虽是圆形，但面积不大，扯几张大网，并排走就行，顶多...有几条贼机灵的鱼，会悄默默躲过大网。”
“唔~”沈小花走出堂屋，猛然看见院子里的情形，被吓了一大跳，“这么多人啊？”
张林：“这是？”
沈青：“哦，我妹，沈小花。”
张林从兜里掏出几包话梅干，“小姑娘，初次见面，身上也没啥可送的，送你几包话梅干吃吃吧。”
沈小花看向亲哥，见他点头了，方接过话梅干，“谢谢。”
“不客气，嗓音软软糯糯的，跟黄鹂鸟叫声一样好听，不像我弟，他一见到吃的就流口水。”
哗---
沈小花撕开一包话梅，捏起一片品尝，质地偏硬，酸酸甜甜，生津止渴，特别好吃。
“哥，话梅干味道不赖，喏，你尝尝看。”沈小花抓两颗话梅，向上一举。
对上那双亮晶晶的杏仁眼，很难说出拒绝的话。
沈青抓住那两片话梅，塞进嘴里一咬，差点被酸到五官扭曲，后来，他发现只要不咬果肉，话梅的口感便是酸酸甜甜的。
“嗯，味道还行。”沈青忍着那股子酸劲，将话梅嚼碎咽了下去，“张林，你们还没吃早饭吧？我去做一些，吃完再去鱼塘。”
张林：“来之前，都吃过饭了，不用做我们的了。”
张林能这样说，沈青却不能这样做。
他走进厨房，大小锅同时开动。
大锅，箅下烧水，箅上蒸烧饼和鸡蛋，小锅，切些肉丝，再加咸菜，炒了一大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