柿子小憨憨 作品

第398章:输了就得认

李丰泽从兜里掏出5块钱,向季雪一递,歉意道:

“摊主,这5块钱你拿着,买三个新花盆。本文免费搜索:小说宅 xiaoshuozhai.net盆内装些青石子、腐殖土、松针等,再把躺在地上的三株杜鹃栽回土里,养上几天,还能摆出来卖。剩下的钱,是你遭受无妄之灾的赔偿。”

季雪没有接钱,语气淡淡道:“杜鹃花,1块2毛一盆,砸碎3盆,你把花带走,赔我3块6毛钱就行。”

李丰泽感激一笑,从5块钱里抽回1块4毛。

“摊主,你不仅长得漂亮,心地也很善良呐。喏,这钱你收好,我把地收拾一下,就带博文离开,绝不耽搁你做生意了。”

说完,李丰泽将钱递到季雪手里,他把地上的陶片,抛进后面的树林,解下系在腰上的麻绳和高粱穗扫把,将地上的小石子、腐殖土、松针扫成一堆。

那些爱养花的人,看见这种土,会找麻袋装走的,再不济,摊主也会将它们装起来回收利用的。

李丰泽一手握着两株杜鹃花,“博文,我们走,回家后,你要好好反省。”

“好的,二叔。”

李博文跟在二叔后面,想要挤出人群,季雪却拦住二人去路。

李丰泽:“怎么了?”

季雪粲然一笑,“有件事,还没解决呢。”

对方笑容很明媚,李博文却头皮发麻,“什...什么事?”

沈青好心提醒道:“愿赌服输,少年,你输了,没履行赌约,就想走?”

“赌约?”

李丰泽复述一遍,适才,小伙(沈青)讲述事情经过时,的确提到了‘打赌’字眼,赌注具体内容,对方却没说。

李博文心里咯噔一下,挨了一顿打,歉,也道了,钱,也赔了,怎么还需要履行赌约啊?

李博文哭丧着脸,“能不履行吗?”

沈青:“‘履行赌约’和‘进派出所’选一个吧。”

李博文是年纪小,其制定的诬陷计划,也没有顺利实施,哪怕去了派出所,惩罚...顶多被口头教育一番。

可是,李博文不知晓这些啊,在他看来,自己犯了错,进派出所,等同于坐牢,李丰泽也是这样认为的。

“二叔,我...我不想坐牢,你...想法救救我。”

李丰泽:“赌约内容是什么?”

沈青:“赌约内容...季雪撒谎,她需收拾东西,离开野集,并永远不碰花卉生意,李博文撒谎,他需高举杜鹃花,在野集从南走到北,走的过程中,要不停地喊:我的心,比墨水还要黑,我用‘坏花’换‘好花’,去讹花摊的摊主,大家以我为戒。”

“这---”李丰泽眉头皱成‘川’字,“这...也太伤自尊了,摊主,博文还小,也好面子,他已经知道错了,我回头好好训斥他,赌约...就当没有这回事吧。”

“不行。”

季雪眼神坚毅,她笃定...她若是输了,李博文定不会松口,允许她不再履行赌约。

李丰泽看向围观群众,希望他们能帮忙劝一劝。

群众在经历几次被当枪使之后,对李博文没了半点同情心,别说替他求情了,不上前踩一脚,都是好得了,那些知晓去了派出所,李博文也不会受啥惩罚者,更是守口如瓶。

李丰泽见众人不开口,扭头哀求地望向季雪。

沈青看得出来,李丰泽很疼侄儿,满是沧桑的脸上,露出哀求的神情,蛮令人心生不忍的,但是,熊孩子犯错,必须要罚,而且,李博文能干出这种事,与长辈们的溺爱,逃不了关系。

叔侄俩犹豫不决,那便替他们做个决定吧。

沈青抓住李博文胳膊,作势要往外边走,“不想当众念忏悔词,那便去派出所吧,少年,这个年,你甭想在家里过了,放心,你爷那边,有你二叔照顾呢。”

李博文脚后跟着地,身子使劲往后倾,“我...我不去派出所,二叔,救---”

李丰泽走上前,还未开腔,就被沈青一把推开了。

李博文见二叔帮不了自己,忙开腔道:“别...别去派出所,我...我履行赌约。”

沈青:“早这么说多好,兴许现在...在野集走了一遭了。”

沈青松开手,从李丰泽手中,拿走那株缺水的杜鹃花,塞到李博文手里,“双手握紧杜鹃枝,把它举起来,根须要超过头顶。忏悔词,要喊得又大声又清晰,确保行人和摊贩都能听得到。不然,从头再来一遍。”

李博文迎上那双深邃的眸子,脑海就不停闪现适才被打的画面,肩膀、右肋骨、肠胃等,又开始剧烈疼痛起来。

李博文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嗓音发颤道:“我...我保证会喊得很大声。”

沈青:“你最好说到做到,大家伙,往两边退,好让我们过去。李博文念忏悔词时,有兴趣的可以一起跟着,若是有行人、摊主,疑惑发生了啥,也好有人能解释一下事情的经过。”

“我去。”人群中传出一道男声,“尽管,媳妇在家等我把梅花拿回去,但是,在木桌前站老久了,也不怕再耽搁一会了。”

“我也去。”

卖橘子的大哥,怒瞪李博文。

别人,是被当枪使,他呀,被选中当证人,差一点,就成了帮凶,因此,他对少年的恨意,比其它群众多多了。”

“去呗,有热闹看,白不看。”

随即,人群往两边退,让出一条近乎一米宽的道。

沈青看向李博文,“你走在最前面,别想跑,跟人比跑步,我从来没输过,你若跑进树林,我追上去,先把你揍一顿,再拽着你回野集,继续念忏悔词。”

闻言,李博文收起逃跑的心思,他龟速走出人群,站在土路上,察觉到行人、摊贩投来疑惑、探究的目光,他臊得脸颊发红,末了,坐大牢的恐惧,战胜了当众丢面。

咳---

李博文轻咳数声,便高举杜鹃花,向前迈了一步,结果,根须晃动间,一些泥土往下落去,落在他的...头顶、额头、鼻梁,以及眼睛上。

李博文顿感右眼睛发痒,连忙用手指揉了揉,须臾,痒感消失,但...整只眼火辣辣的。

李博文不敢耽搁时间,他高举杜鹃花,举到脑袋正上方,这样,根须再怎么晃,泥土也只能落到头顶上。

他一边走,一边大声喊道:“我的心,比墨水还要黑,我用‘坏花’换‘好花’,来讹花摊的摊主,大家要以我为戒。我的心---”

季雪拜托隔壁蔬菜摊的摊主,帮忙照看一下花摊后,与众人一起跟在李博文身后。

时值下午2点,换做往常,这个点,路上人流量降低,摊贩走了三成半。眼下,临近年关,土路上仍有很多行人,摊贩也只走了一成半。

行人、摊贩,听到李博文的喊声,猜出其犯了错,正在接受惩罚,但却猜不出犯错经过。

有好事者,从跟在李博文身后的队伍中,随便拉一个人问情况,得知发生了什么后,斥责一番李博文的无耻操作,再加入队伍。

于是,队伍不断扩大,人越多,投向李博文的异样目光也就越多,他感觉...每走一步,都像翻过一座山那么艰难。

很快,李博文的嗓音,变得沙哑起来,不过,他不敢停止喊话,或者降低嗓音,概因...沈青一直盯着他呢,真那样做了,铁定要从头再来。

季雪的花摊,位于野集的中部区域,赌约内容为...从南走到北,边走边喊话。

因此,李博文走至野集最南边时,大步折返回季雪的花摊,再边走边喊,来到野集的最北边。

“呼~”李博文喘着粗气,“赌...赌约履行完了,我...我眼好疼,我...可以走了吗?”

沈青上下打量对方一眼。

头顶落了一层泥土,右眼发红,脸色苍白,身子一晃一晃的,仿佛下一秒便会摔倒。

季雪:“赌约履行完毕,你当然可以走了,以后本分点,莫要再害人,别人可不会像我们这样轻饶你。”

轻饶?

打,挨了,歉,道了,钱,赔了,面子,丢尽了,这还叫轻饶?

李博文苦着脸,眼眶湿润,“不...不会了,我再也不会害人了,二叔,我...我们走。”

“好~”李丰泽朝季雪鞠了个弓,并再一次道歉,“对不住呐,是我们做长辈的,没管教好博文,他才会是非不分,把你当做仇人,还差点犯下大错。现在,博文浑身哪哪都疼,眼睛更红得吓人,堂叔刚打上石膏,身边离不开人。大过年的,别人一家团圆,有说有笑吃烟喝酒,堂叔只能躺在床上,望着屋顶发呆,身边若没人陪他说说话,他会急疯的。”

季雪听出了对方的言外之意:不要去派出所,恳请让爷孙俩过个团圆年。

季雪:“你带他走吧。”

“好。”说完,李丰泽拿着四盆杜鹃花,领着李博文往北走,二人没回家,毕竟,李丰泽的摊子,还没有收呢。

沈青看向队伍,“时间不早了,大家散

了吧。”

闹剧已经拉下帷幕,众人便渐渐散开了,有的人去吃午饭,有的人回到自家摊位前,有的人继续闲逛。

“来,沈青,喝杯热茶润润嗓子。”季雪端来两个竹筒,筒内装有绿茶泡出来的水。

野集,有专门售卖茶水的小摊,手腕粗、18厘米高的竹筒,被摊主拿来当做装茶水的一次性杯子,5分钱一杯,可以免费续杯。

沈青接过竹筒,茶水清澈,泛着一点黄绿色,轻抿一口,水润余甘,茶香之中,掺杂一丝竹子独有的清香。

季雪:“味道怎么样?”

沈青:“清爽、润滑,茶香和竹香,杂糅在一起,却又不影响各自的风味。摊主是个实诚人,茶叶沫子,可泡不出这个口感。”

茶叶沫子,也就是碎茶叶,一些茶摊的摊主,为了省钱,会用碎茶叶泡茶,滤掉茶渣后,往茶里撒一点完整的茶叶,假装是用好茶叶泡出来的。

季雪抿了一口茶水,口感果然如沈青所说,清香爽口。

“那家茶摊,是前几日朱大阳介绍我过去的,他经常在野集摆摊,哪家茶摊用的是好料,他比我们清楚。”

朱大阳,和李丰泽一样,也是在某个固定的摊位上摆摊。

刚才,路过朱大阳的摊位时,摊位是空的,隔壁摊主说...李素娥孕反严重,小脸惨白,吐个不停,是以,朱大阳提前收摊,带老婆回家休息了。

“沈青,这次多亏了你,不然,李博文手握物证(相似的杜鹃花)和人证(卖橘子的大哥),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李博文,是被家里人宠坏的熊孩子。明面上看,胆大、能说,实际上,胆子很小,还缺乏常识。即便没有人,你拉他去派出所诈一诈,他便会吓得说出六分实情的。”

凭李博文爱撒谎的秉性,剩下的四分实情,铁定用谎话填满。

随即,二人边走边聊,回到了花摊,还瞧见一位中年男子,蹲在晒布旁,盯着杜鹃花看。

“呀,回来啦,咦,沈青也在。”中年男子扭头打招呼,他开腔说话时,露着金色的门牙。

是李撇子,邮局看仓库的,家里有辆带兜拖拉机,偶尔,他会开车载人、载货赚外快。

“嗯。”季雪笑着点头,“李叔,相中哪盆杜鹃花了,我送给你。”

“不用。”李撇子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土,“我不会养花,杜鹃花落我手里,翘辫子...只是时间长短问题。我听说...有人来花摊闹事?”

季雪将李博文干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李撇子:“俗话说,三岁看大,七岁看老。这小子都十几岁了,遇到事,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还做局诬陷报复,不严加管教,以后,指不定会闯出什么大祸呢。他这么一闹,耽误你做生意了吧,下午还摆摊吗?”

二人约定好,早上7点半送,下午2点半来接。

季雪思索片刻,“不摆了,李叔,你把车开过来吧。”

“好嘞~”李撇子离开花摊,不一会儿,他开着一辆带兜拖拉机,停在了木桌前,“先抬桌子,再搬花。”

“成。”

沈青绕到车尾,抽出‘车尾车框和车侧车框’的连接物---一端带有铁链的圆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