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目露疑惑，“这三株月季，开出来的花，是一模一样的吗？”
“嗯。搜索本文首发: 看书娃 ”
摊主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花色，全是浅粉色的，粉里透着一点白的那种浅粉色，淡雅迷人，可好看了。
每年，我媳妇都会摘些粉月季，用石臼把花瓣捣碎，用纱布一包使劲攥，攥出花汁。
接着，猪油＋草木灰水，制出肥皂原液，滴些花汁，便是月季花香肥皂了。
用这种肥皂洗出来的衣服，闻起来可香了。
我媳妇靠着花汁，在村里妇女群里，混得很不错，竟选村干部时，属她票数最多。
这种月季，是我结婚前，在玉城二手家居市场淘货时，从一老太婆手里买来的。
当时，它们只有筷子粗、小腿高，悉心养了6年，才长这么大。
据说，那老太婆曾在省城一个大户人家里当佣人，户主喜欢花草，园子里的花卉数不胜数，甚至有一些，还是从国外引进来的呢。
十几年前，户主落败，家产没了，老太婆带着一笔钱和几根月季枝，回了老家玉城。
我购入的月季，就是那些枝子的后代。”
沈青挑了挑眉，既然品种一模一样，就不用三株月季都买了。
“最左边那株，帮忙包起来吧。”
“好嘞～”
朱允寻一小号麻袋，包裹住月季的根须，又用麻绳＋麻袋，将月季由‘伞状’改成‘直筒状’。
“这种花喜欢排水好、微酸性、养分足的土壤，除夏季外，平均每天要晒够6个小时以上的阳光，夏季，盖上遮阳网，防止花瓣、叶子打蔫，或者边缘起焦。
正常情况下，每隔一个月施一次肥，农家肥、鱼内脏、果皮沤制出液体肥都行，开花后，每隔半个月施一次肥。
浇水，每隔7－10天浇一次。
花期...春夏秋都能开，开时，要及时剪掉残花。”
“行。”
沈青默默记下要点，付完钱，寻几根麻绳，将月季绑在背篓的侧面，便继续往南走。
没走多远，又在一套圈摊前停了下来。
摊旁立着一块木牌，上面写着套圈规矩：3分钱一套，1毛钱四套，套中什么，拿走什么。
摊上摆着瓷器、木雕、首饰、毛巾卷、剪刀等物，值得一提的事，正中央摆着一只活的鸭子。
摊主是个面颊有高原红的壮汉，他右胳膊套满直径约15厘米的竹圈子，左手握着一顶端有铁钩的棍子，他脚边有一大铁桶，桶内装满了竹圈子。
“3分钱一套，1毛钱四套嘞，套中物件5秒，就可以免费拿走那个物件嘞。
那只大白鸭，正处在下蛋期，套回家，几把麸子，就能换一颗大鸭蛋来。”
摊主卖力呦喝着。
摊子的正前方，有一道笔直的、生石灰画出来的白线，扔竹圈时，双脚要站在白线以外，踩线或者过线，都不算数。
放眼整个小摊，最吸人目光的，便是那只能下蛋的大白鸭了。
玩套圈的，有五成以上的人，是冲着大白鸭来的。
然而，朱圈太小了，只有碗口那么大，白鸭也很机灵，会扭脖逃避竹圈。
两个因素相加，导致无人能套中白鸭。
不过，那只大白鸭，品相的确不赖。
身子肥壮，羽毛洁白，活似一团棉花，掉落在黄土地上，长脖高头，嘴巴扁平，眼睛晶莹剔透，经常左顾右盼，或者凝视前方，神态中透露着机警和高傲。
‘鸡棚-兔棚’间的区域，摆一个笼子养白鸭，倒是挺不错的。
白鸭，饮食上和鸡差不多，为何不把它丢进鸡棚，和母鸡一起养？
概因，鸡，喜欢干燥环境，爱在清晨和傍晚活动，鸭子，喜欢湿润环境，白天瞌睡，夜间活动频繁。
鸡和鸭，养在同一个区域，二者会互相干扰对方休息的。
摊主见沈青一直盯着大白鸭，走上前道：“小伙，来几个竹圈呗，套中了...每天都有鸭蛋吃了。”
沈青掌心发痒，特想试一试手气，于是，他掏出1毛钱，“来四个竹圈。”
“好嘞。”摊主接过票子，并递过去四个竹圈，“小伙，祝你好运。”
竹圈子，是由数根2毫米宽的竹片编成的，质量较轻，让你难以推算出...抛出竹圈后，其落地的具体位置。
沈青卸下背篓，站在白线之外，小臂前后摆动找感觉，末了，朝白鸭轻轻一掷。
咻---
竹圈划出一道弯弧，落在白鸭一米远处。
摊主挥动木筷，将那个竹圈收进铁通内，“第一次套，难免会有失误，小伙，继续套。”
“好。”沈青瞄准白鸭，手腕微摆几下，再用力向前一扔。
这一回，竹圈划出一道抛物线，比刚才那条...更高也更远。
卟---
竹圈套在了白鸭的尾巴尖上，人群一片欢呼，有的在庆祝他套中了白鸭，有的在讨教怎样提高竹圈的准头。
倏地，白鸭突然炸开翅膀，原地晃了几下，那枚竹圈，再一次落回了地面。”
“唉～”摊主挥动棍子，勾起那个竹圈，将其套在右胳膊上，“竹圈在物品上停留5秒以上，才能免费拿走物件哦。小伙，你准头不错，继续套吧。”
“好。”沈青稍微减轻一点力道，再一次抛出了竹圈，它...划过空中，落在白鸭的脑袋上。
白鸭只晃了晃脖子，竹圈便被甩落到地上。
这时，人群盯着白鸭，讨论和其相关话题。
“白鸭老是躲，准头再好也没用。”
“活物，自然会动，但...又不是没有别的选择，摊子上一堆死物呢，套中一排发卡，也不吃亏啊。”
“呸呸呸，快把你说的话‘呸’出去，年底哪呢说‘死’字？”
“那该怎么称呼它们？”
“嗯，可以说...没有外力情况下，不会自己动的物件。木雕，就挺不错的，我想套...那个财神爷抱金元宝的摆件。”
“原来如此。“
沈青并未放弃，他垂下眸子，思索延缓白鸭反应速度的策略。
“咦，有了。”
这只白鸭很有灵性，智商堪比2－3岁的小孩，那就...给它整个带拐弯的套路吧。
沈青掏出1毛钱，“摊主，再给我来4个竹圈子。”
“好嘞。”
摊主照做，沈青接过竹圈子，单脚着地，身子向前倾，眯着眼睛盯紧白鸭动向，小臂前后摇晃寻找感觉，找到后，扔出竹圈子。
簌---
竹圈划破空气，目标直指白鸭的脑门，白鸭脖子向左一歪，躲避了过去。
忽的，白鸭又瞥见一道阴影向自己飞来，忙往后缩脖子，躲避了过去，然后，又一个竹圈从天而降，凑巧套中了它的脑袋。
白鸭受了惊，伸长脖子嘎嘎乱叫，竹圈随着它的动作往下滑，滑到了脖颈底部。
白鸭意识到自己被套中后，疯狂甩动脖子，试图甩掉竹圈，奈何，有几片鸭毛，卡进了竹片间的缝隙，令它怎么甩也甩不掉。
一、二、三、四...五。
沈青默默数了5个数，“摊主，超过5秒了哦。”
沈青嘴角轻扬，那三连扔，可不是随意扔的，而是精心策划过锚点的。
第一扔，锚点在鸭头向右、向前一点，白鸭想要躲避竹圈，鸭脖大概率往左歪。
第二扔，锚点在鸭头向右、向前一点，逼得它往后缩脖子。
第三扔，锚点在鸭头上，当时，鸭头紧贴后背，鸭脖难以向后、向左、向右转动，只能不动或者向前伸。
大奖被套中，人群喧闹程度猛然拔高一个度。
“厉害啊，我扔了12个竹圈，都没套中白鸭。”
“5个竹圈，换一只大白鸭，可太值了。”
“我刚才跟人聊天呢，听到欢呼声，扭过头来，才发现白鸭被套中了，那个小伙是怎么做到的啊？”
“我知道，三连扔，碰巧套中了鸭脖。”
“原来如此，同一时间，竹圈扔多一点，套中率自然高一点。”
“摊主，给我来4...不，来12个竹圈，我试试能不能套中白鸭。”
“给我也来8个竹圈。”
“各位先等等，我把白鸭装好递给小伙，重新摆上一只白鸭，再给大家拿竹圈子。”
摊主咧嘴大笑，一只白鸭换来一大堆生意，这买卖不亏的。
摊主摘下白鸭脖子上的竹圈，将其装入一个空麻袋中，系紧袋口，将袋子塞给沈青。
“这只鸭子，爱吃麸子、蚯蚓、河蚌，下出来的鸭蛋，快有我的拳头大了，炒蒜苗老香了。小伙，走之前，把你手里剩下的三个竹圈子，也扔出去呗。”
沈青听出了对方的潜台词：再扔三个，就拎东西离开吧。
“行。”
沈青扫视摊子一周，目光落在一个木雕摆件上面。
那个摆件，约有半个巴掌大，是只胖嘟嘟的小麻雀。
喙，短短的，脑袋，圆圆的，鸟身，腹部是白色，背部是灰棕色，并布着一些或白或深棕的斑点，尾巴像个小扇子，还往上翘。
当个小摆件，或者给小狸当玩具，都挺不错的。
沈青侧着身子，瞄准那只麻雀，连扔三个竹圈子。
第一个，落在离麻雀半米远的地上，第二个，砸中麻雀的尾巴，晃悠几下后，也落到了地上，第三个，精准套中了麻雀。
摊主拾起三个竹圈子，将麻雀木雕塞给了沈青，“小伙，运气不错嘛，东西拿好，欢迎下次再来。”
套圈摊子，一般是流动性的，常在多个县城、乡镇来回跑，下次再来...指不定何时能碰到呢。
沈青收起木雕，拎着背篓挤出人群，接着，背上背篓，继续往南走。
他记得煤渣路的路边上，有一家专卖铁笼、竹笼的摊位，他打算出了天蓬街，买个养鸭的铁笼。
岂料，刚走百来米，便瞧见了之前在对联摊遇到的小伙。
小婉不在小伙身边，此刻，小伙站在一位中年男子的身后，他弓背低头，右手的食指和中指，伸进男子的衣兜，并缓缓往外抽。
呃，这是没钱逛街，转而去当了三只手。
随着手指的后退，一个靛蓝色的布包，缓缓从衣兜中露了出来，看厚度，里面应该放了一沓纸币。
中年男子，上身是打补丁的灰棉袄，下身是洗得泛白的黑绒裤，棉鞋的鞋底，都快磨平了，其脚边的背篓内，装有芹菜和山药。
过惯节俭清贫日子的人，就等着春节的时候，吃几顿好得了。
偷别人过节钱，也不怕头顶生疮，脚底流脓。
“街上人多，看好钱包。”沈青中气十足喊道。
正在与摊主讲价的中年男子，觉得喊声有点耳熟，忙扭头去看，没成想，看到一个人在...掏自己的兜。
“你干嘛？”男子大力去夺布包。
两根手指vs两只大手，自然是后者赢了。
小伙扭过头，怒瞪坏他好事的沈青。
沈青挑眉回瞪，大步走上前，瞧清中年男子样貌后，惊愕道：“咦，赵刚，是你啊？”
赵刚，是沈青领着沈小花去鸡爪峰赶山那天，在山脚下碰到往麦田内停车的人。
赵刚运气不错，挖到了一株人参，沈青卖铁木时，再一次遇见了赵刚，对方来店里卖人参。
然而，赵刚卸下背篓，打开一卷枯草后，‘人参’变成了‘商陆’。
沈青和店主林鹏，让赵刚回忆一下近几天发生的事。
赵刚所述：赶山回来那晚，跟妻子张兰说了‘挖到人参’一事。卖人参的前一天，小舅子上门走亲戚，自称身子虚，想讨要人参补身体。赵刚回绝了，张兰以‘不给点东西，回娘家没面子’为由，劝说丈夫给点人参的茎叶。赵刚同意了，给完茎叶，小舅子拉着他在院子里闲聊，张兰端着一簸箕南瓜籽走进东屋，再出来时，神情略显慌张，小舅子走后，张兰对赵刚异常殷勤。
店主林鹏前一天，以256块的价格，收了一株野人参，其描述出来的卖家容貌，竟神似赵刚的小舅子。
如此，张氏姐弟，成了偷盗人参的嫌疑人。
赵刚脸皮薄，本想息事宁人，吃个哑巴亏，就当没有挖到人参过，然而，他的两个双胞胎女儿，明年便上初一了，学费、住宿费、伙食费，用钱的地方多了去了。
于是，赵刚心一横，打算讨回256块钱。
当时，沈青和林鹏，给赵刚出了个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