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歌不知道那伙贼在到了下一站下车了没有，反正警是已经报了，但火车站人来人往的，要想找到他们的踪迹估计是需要一段时间了，再加上那位会“苏秦背剑”这种窃术的贼王，要比普通的小偷小摸更会隐藏踪迹，抓到他们不会那么容易。
“你们两个神神叨叨地说什么呢？”
一旁在上车后就认真追剧的邵时雨好奇地看着两人问道。
“没什么，”秦子君抬手把她的头给按了回去，“安心看你的剧。”
“真是的......”
邵时雨撇撇嘴，“感情我成电灯泡了是吧，早知道就不出来了，打扰你们俩度蜜月了。”
“呸——”
秦子君捏住大腿掐了一下，“什么度蜜月，你给我好好解释清楚。再说了，我说了多少次了，我们这次不是旅游，是出差。”
邵时雨吃痛，连连求饶，“好、好、好，是出差，出差！”
“放你一马。”
火车上本就枯燥，两人压低声音开着玩笑。
沈歌在一旁沉默不语，再次恢复到了闭目养神的状态，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发生过。
“张广禄......”
他在心中暗自思索着，这个“贼王”应该不会看不透他的底细，他在探查对方信息的时候，这种摸爬滚打出来的老江湖肯定也根据只言片语将他看了个七七八八，毕竟人家比他多活了好几十年呢。
但他既然说了自己如果在江湖上遇到了什么麻烦，可以报他的名号，那他应该还是有点名声的，在这个摄像头满大街的时代，他还敢放开胆子这么做，足以看出这位老江湖的实力和自信，不是中年人和牛仔男那种小毛贼能比得了的。
“那名叫燕子的女孩也不知道两人是怎么成的师徒。”
沈歌想到老荣这一行是师父找徒弟的方法，以前大多数人都穷，而且文化见识也不高，再加上没有监控、治安也不算很好，这才导致有很多十二三岁的小孩子愿意学当小偷，一方面是好奇心，一方面是贪婪。
现在去普通人的生活水平整体提升，还有义务教育的普及，包括对未成年人的管理和教育，自己满大街的摄像头，主动想当小偷的年轻人越来越少了，那燕子竟也愿意跟着张广禄四处偷盗......
稍微想了想后，沈歌就不再思考了，从小到大在江湖上行走，这些事他见得多了，什么老柴随便抓人领功，老渣四处抓孩童贩卖，更有甚者，采生折割，手段无所不用其极。
相较之下，还是现在的生活更安稳、更好。
火车叮咣叮咣的响着，窗外的风景飞速变化，沈歌往外瞥了一眼，远处是一片青山。
假期人多拥挤，车厢内不算太安静，大部分年轻人都戴着耳机看视频、听音乐，耳边传来车厢另外一头高谈阔论的大爷们的声音，从计划生育到房产房价，从政治历史到国际军事，似乎就没有他们不懂的事情。
嗯，
位卑未敢忘忧国。
坐了三个小时的火车后，一直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的沈歌也说不清自己是睡着了还是没睡，在秦子君推了他两下后他便睁开了眼睛。
“到站了。”
秦子君提醒道。
“好。”
沈歌站起身来帮秦子君和邵时雨两人拿行李箱。
不得不令人再次感叹，你永远都不知道女生的行李箱到底有多重。
男生的行李箱是：行-李-箱。
女生的行李箱是：行李箱zip。
“不重吧？”
秦子君问道。
沈歌摇摇头，“不重。”
“话说你们俩的箱子里都放的什么？”
“没什么啊，就一些衣服、化妆品之类的。”
两人异口同声地说。
行吧。
沈歌点点头，他都怀疑两人是不是把家搬来了。
三人很快随着人流下了火车，这里是他们中转的地方，只不过并不是同站换乘，他们三人还要出站打车去南站换乘高铁。
出了火车站，秦子君对两人说道：“我去趟洗手间，你去不去？”
“我不去。”
沈歌摇摇头。
秦子君白了他一眼，“谁问你了？！”
邵时雨紧跟着摆摆手，“我也不去。”
“那你们在这里等着我。”
说罢，秦子君转身离开了。
“诶，你以前来过这里没有？”
邵时雨问道。
“没有。”
沈歌摇摇头。
即便他跟着老爷子走遍了大江南北，但实际上还是以小镇、山村居多，也不可能跑遍每个城市。
“累死了，还有几个小时的高铁。”
邵时雨一脸的疲惫，她对沈歌说道：“我之前在网上看到过这么一句话，说旅游就是从自己活腻了的地方，跑到别人活腻的地方，去花掉自己的钱，让别人富起来。然后满身疲惫，口袋空空地回到自己活腻了的地方，继续顽强的活下去......”
“呵呵。”
闻言沈歌轻笑一声，“有点道理，但也不是全对吧，至少也见过了不曾看到过的景色，领略到了不同的风土人情，旅行的意义在于享受和放松。就算是疲惫，那也是玩得开心的疲惫。而不是在繁忙的工作中，硬挤出一天的时间，逼着自己出去玩，那样自然没有放松的感觉。”
“年龄比我还小，懂的倒是不少。”
邵时雨对沈歌说道。
沈歌叹了口气，感慨道：“你这话倒是一点没错，换句话来说，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都多。”
“嘁——”
邵时雨古怪道：“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你看吧，我说了你还不相信。”
沈歌无奈地摊摊手。
就在两人闲聊时，不远处一个三十来岁左右的女人忽然走到邵时雨面前。
邵时雨一怔，不知道对方想干什么。
女人很快就开口了，语气有些焦急，“你好，请问你身上有没有现金啊？！”
“有啊。”
邵时雨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老老实实地点点头。
见邵时雨点头，女人脸上露出一丝喜色，她语速飞快地说道：“是这样的，我今天打算坐车去亲戚家吃喜酒，但身上忘记带现金了。结婚嘛，都要包个红包图喜庆吉利，我找了好几个人了，都说没有现金，你看你能不能帮我换点现金？”
说着，她还看了下时间，“麻烦你了，要不然马上就检票了，我也不至于四处找人换现金。”
“这......”
邵时雨有些犹豫。
“你放心，我用威信转给你。”
女人继续说着，她打开了威信扫一扫。
“你要换多少？”
邵时雨问道。
“就两百，”见邵时雨有答应的意思，她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来，“好事成双嘛。”
“行吧。”
邵时雨见对方主动打开了扫一扫，便放下了些许戒心，为防万一，她先打开了自己的收款码递到对方面前。
嘟。
一声短促的扫描成功提示音，紧接着就见女人在自己的手机屏幕上按了一下，随后把手机放到邵时雨面前，“已经扫过去了。”
邵时雨看了一眼，没什么问题，上面显示已成功支付两百元。
不过......
“为什么我这里没有显示到账呢？”
她划拉了两下手机，并没有收到收款成功的消息。
“可能是你手机信号不好，延迟到账了吧。”
女人开口说道。
“哦。”
邵时雨点点头，既然对方已经扫过来了，那就赶紧把钱给人家吧，毕竟对方还着急赶火车呢。
她从兜里掏出一沓现金，数了两张出来，就要递给对方。
这时，一直在旁边双手抱胸，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幕的沈歌，突然伸手把钱从邵时雨的手中拿了过来。
看着空空如也的手，邵时雨看向沈歌，疑惑不解。
她面前那女人的眸底深处闪过一丝怒意，脸上仍是不动声色，同样露出疑惑的表情，“你这是......”
“呵，旧瓶
装新酒。”
沈歌轻声一笑，用老法子也得顺应时代，真得让在火车上遇到的那伙贼跟人家学习学习，时代变了，总得想些新颖的办法出来，如今光靠手法是不行的。
都说老年人容易被骗，但就像眼前的这种骗局，不也骗到了邵时雨这个年轻人，而且还是大学生。
“骗人骗到我面前了，行了，我们还要赶车，你赶紧走吧，差不多得了。”
沈歌晃了晃手中的两百块钱。
“什么意思，你说我骗你们两个？！”
听到沈歌这句话，似乎戳中了女人什么，对方立刻像是抓住了把柄一般，很快来了劲，“我骗你什么了？我不就是想找人换两百块钱现金么，我犯什么法了。我就是怕被你们当成骗子，当成抢钱的，我还特意先把钱扫给你了，你说是不是？！”
说着，她并不去看沈歌，反而直勾勾地盯着邵时雨。
“这......”
邵时雨被她盯得心中发毛。
虽然她相信了对方准备给对方钱，但比起这个陌生人，她肯定更相信沈歌，他这么做肯定有道理，再加上对方付的款并没有立刻到账，以及此刻的这种表现，让她更加怀疑了对方的目的。
“行行行，不承认了是吧！”
“我看你们两个才是骗子吧，我要跟你换现金，你收了我的钱还不想给我，非要我把这件事闹大......”
女人生气地盯着邵时雨，双手插起腰来，大有要当众撒泼指责他们两人的意思。
邵时雨微微后退两步，一时间不知所措。
沈歌看着女人这幅样子，有些不耐烦地摆摆手，“行了行了，我劝你还是别演了。当然你要是非要在这里大吵大闹也行，被别人注意到我看你还怎么继续在这里混。”
“我演什么？”
“我演什么了？”
“你是什么意思？”
女人连续质问道：“你们俩还是学生吧，行，这件事我必须发到网上，让你们学校看看，他们教出来的学生就是这德行。”
女人掏出手机就要拍两人。
“行啊，”沈歌笑道，“我正愁找不到什么方法当网红呢，你把我曝光出去，兴许我还能火一把，赚他个五六七八万，到时候分你两百块钱还不是轻轻松松的。拍，赶紧拍......”
“你、你这年轻人怎么这样？！”
见沈歌这副样子，她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按理来说，像他们这样的大学生，应该脸皮都比较薄才对。
见对方哑了火，沈歌侧头对邵时雨说道：“没劲，懒得陪她玩了。麻烦你去那边的警务室把警察叔叔叫过来，让他们来调查一下谁是骗子。”
“好。”
邵时雨点点头，这是一个解决办法。
“行了行了，算我倒霉，遇见你们两个冤种，”女人见状，急忙撇撇嘴，“那两百块钱就当可怜你们了，我不要了，一对男女骗子。”
说着，她低下头，转身就要离开。
“诶你......”
邵时雨见状就要追上去。
“行了，别管她了。”
沈歌把两百块钱重新塞回她手里。
“这个女人真是骗子！”
邵时雨此时才彻底确定。
“肯定呀。”
邵时雨看向沈歌，“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她来的时候我就发现了。”
沈歌回道。
“你别告诉我，你在路上看到一个人就能知道对方是不是骗子？”
“我刚刚不都跟你说了么，我吃过的盐可是比你吃过的饭都多，那人怎么样，我一眼就能够看出来。”
邵时雨将自己手中的一沓现金收起来，经过了这个事件后，她算是被搞怕了，“说正经的，你是怎么发现的？”
“你忘了我之前是算命的了吗？”
“你算出来的？”
“算命要很强的察言观色能力，刚才她向你走过来的时候我就看到了，她眼神不对，表演痕迹太重了，很假、很不真诚，”沈歌对她解释道，“而且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火车站，本来就鱼龙混杂，骗子多，稍微一想就能猜出来。”
“再加上她扫给你的钱没有立马到账，不更坐实了他骗子的身份吗。”
“原来是这样，”邵时雨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但是她给我看的那个付款界面不像是假的啊......”
沈歌扶额，真是清澈愚蠢的大学生，看似年轻谨慎，实际上是坏人最喜欢的真诚人。平时这邵时雨看起来挺机灵的，怎么出了门也变成这个样子了。
“人家是专业的，做个简单的扫码生成付款界面的软件不是轻轻松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