蓟城之内,捷报带来的喜悦尚未完全散去,空气中还残留着庆祝胜利的余温。
叶明刚刚处理完北疆的后续事宜,安抚了徐晃,稳住了牵招,幽州的局势暂时得以平定。
他心中稍感宽慰,总算拔除了北方的隐患,可以暂时将精力重新投向中原。
然而,命运似乎总喜欢在人最放松的时候,给予最沉重的打击。
“报——!!”
一声凄厉的嘶喊划破了府衙的宁静,一名信使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甲胄上满是尘土与血迹,脸上写满了惊惶与疲惫。
他甚至来不及喘匀气息,便扑倒在地,声音嘶哑地哭喊道:“主公!不好了!宛城……宛城失守了!”
“什么?!”叶明霍然起身,身前的桌案被他带得一阵摇晃,茶水溅出。
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宛城?怎么可能!
“说清楚!宛城怎么会失守?!”叶明的语气骤然变得冰冷,一股无形的压力瞬间笼罩了整个厅堂。
信使颤抖着,带着哭腔道:“是……是马超将军!他……他带着宛城守军,投……投靠刘备了!”
“马超?!”
这两个字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叶明的心头。
震惊,难以置信,随之而来的是一股难以遏制的怒火。
马超!那个西凉锦马超,那个他颇为看重,委以重任,令其镇守南阳门户的猛将,竟然背叛了他!
宛城,那不仅仅是一座城池,那是他攻略荆襄、屏障兖豫的战略要地!是插入敌人腹心的一把尖刀!
如今,这把尖刀,却被自己人送到了对手的手中!
厅堂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所有人都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噩耗惊得说不出话来。
叶明紧握着双拳,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胸膛剧烈起伏。
他可以接受战场上的失利,可以接受敌人的强大,但他无法容忍来自内部的背叛!尤其是在他刚刚稳定北方,准备大展拳脚的时刻!
“刘备……”叶明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声音低沉得可怕,“好一个刘玄德!好一个仁义之师!”
他先前只顾着北方的战事,却忽略了南阳这条线上,刘备那看似不起眼,实则暗藏杀机的动作。
马超勇则勇矣,但性情刚烈,桀骜不驯,当初收服他便费了不少心思。
叶明自认待他不薄,将如此重要的宛城交给他,便是信任的体现。
可他终究还是低估了刘备的手段,也高估了马超的忠诚。
“主公息怒!”郭嘉快步上前,脸上同样带着凝重。
他迅速冷静下来,分析道:“马超此人,虽勇冠三军,却心高气傲,久在西凉,对中原礼法未必看重。刘备素以仁德示人,又擅笼络人心,许以重利或挑拨离间,马超一时糊涂,并非没有可能。”
“更重要的是,宛城丢失,我军南下之路被阻,司隶的大门也暴露于刘备兵锋之下,长安亦受威胁。此变故,足以动摇我军根基!”
郭嘉的话,字字句句敲在叶明心上。
怒火过后,是冰冷的现实。
宛城的丢失,不仅仅是失去一座城池那么简单,它打乱了叶明全盘的战略部署。
原本,他可以依托宛城,随时南下荆州,或者东进兖豫。
现在,宛城落入刘备之手,反倒成了悬在叶明头顶的一把利剑。
刘备可以此为据点,东窥兖豫,甚至威胁司隶;西连关中。
叶明刚刚在北方取得的战略优势,瞬间被中原的这场变故大大削弱。
“马超……刘备……”叶明缓缓坐下,脸上的怒容渐渐隐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心悸的平静。
他没有再咆哮,也没有再质问,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但了解他的人都清楚,这平静之下,酝酿着何等可怕的风暴。
“奉孝,你觉得,刘备会满足于一个宛城吗?”叶明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郭嘉沉吟道:“刘备野心,天下皆知。如今得马超及宛城数万精锐,实力大增,又占据地利。恐怕……他下一步,便是图谋我司隶、雍州之地。”
“哼。”叶明发出一声冷哼,“他倒是打得好算盘。”
他站起身,在大厅中缓缓踱步。
失去宛城,固然令人扼腕,但更让他警惕的是,这次背叛背后所反映出的问题。
他麾下的势力扩张太快,收拢的人才来自五湖四海,忠诚度参差不齐。
马超的背叛,就是一个血淋淋的教训。
必须尽快稳住内部,同时,也要让那些心怀叵测之徒,付出代价!
“传令!”叶明的脚步停下,声音斩钉截铁。
“命文钦将军,即刻加强长安及武关各处要隘防务,严防刘备军西进!”
“命高顺将军,率军进驻司隶,与文钦将军互为犄角,稳定司隶局势!”
一道道命令迅速发出,条理清晰,直指要害。
尽管遭受重创,叶明并未慌乱,而是第一时间做出了最稳妥的应对,先稳住阵脚,防止局势进一步恶化。
“主公,”郭嘉上前一步,低声道,“宛城与马超,当如何处置?”
叶明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深沉的冷意。
“马超,背主求荣,断不可恕!”
“刘备,夺我城池,收我叛将,此仇此恨,我叶明记下了!”
他转向郭嘉,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奉孝,替我拟一份檄文,昭告天下!”
“历数刘备假仁假义,包藏祸心,马超反复无常,背信弃义之举!”
“我要让天下人都看看,他们所谓的‘仁德之师’,究竟是何等货色!”
“另外……”叶明顿了顿,补充道,“让探马,密切关注荆州和江东的动向。刘备得了宛城,曹操恐怕也不会安分。”
局势,因为马超的背叛,再次变得波谲云诡。
一场更大的风暴,似乎正在中原酝酿。
叶明站在窗前,望着南方,那里,有他失去的城池,有背叛他的将领,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对手。
他刚刚平定了北疆的风雪,南方的阴云却已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