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如水银泻地,洒下金色流光,从海面一直铺设到海岸线。
映衬得镇海楼更加的巍峨壮观。
“那根本不是人间建筑,分明是天宫里的琼楼玉宇。”
“对呀,对呀,若非力士,人力如何能搬来这三根擎天柱。”
柴氏姐弟手搭凉棚,遥望着镇海楼,不住的感叹。
“真乃鬼斧神工,怕是现代技术也未必能建成。”
杨昭心中也忍不住赞叹。
金色的沙滩里,矗立着三根三人合包粗细、乌黑透亮、看不出何种材料制造的巨型柱子。
三根柱子冲天而起,撑起了一个空中楼阁。
不说那三根三百米高的柱子如何建成,光是如何将一个空中楼阁吊上三百米高空,已经是一个杨昭抓破脑袋也想不通的难题。
“除非神仙!”
慈悲和尚给了一个明知道不可能、却人人心中深以为然的答案。
精巧的是,于三根柱子上皆有一条盘旋向上的楼梯,宛若三头蟠龙。
事实上,三条楼梯还真是造成了蟠龙的形状,撑起空中楼阁的是龙头。
“施海够命大的!”
以三头巨龙撑起镇海楼,但凡有人举报,施海被诛九族也非不可能。
【盘龙柱,五十三年前,由一代名匠张班设计、监制,花三年时光建成。】
【采用的是砂石、木头、金属,等各种材料混合而成,落成第一天,施海被罢免。】
杨昭心中了了,大概猜到了当年的真相。
镇海楼落成,施海请来当时的府尹、都尉,过来一同“剪彩”。
府尹、都尉震惊,当场找了个借口,罢免了施海的官职。
“换了是我,明面上自然说施海举家搬离清平府,实际上,这种人留不得……狂妄、贪心、无脑,会害死人!”
【张班抵不过施海的威势,唯有设计三根盘龙柱,也恐防受到连累,盘龙柱上做了手脚。】
【每日不间断的有人于上面行走,无需三年,自动坍塌、毁尸灭迹。】
【三年,是他估算,以施海的性格、人品,必落台。】
【因盘龙柱刚落成,就废弃,无人在上面行走,竟然支撑了五十年,一年内,必经受不起风雨,随时坍塌、摧毁。】
“毁掉也是好的,只是不明白,五十年了,为何历任府尹、都尉,都任由一颗定时炸弹存在。”
思绪间,杨昭大步跨上楼梯。
紧随其后的是舒越,柴氏姐弟。
慈悲和尚、战堂三雄,上了另外一条楼梯。
陶殇领着文伟斌走向最后一条楼梯,还没跨上阶梯,“副帮主!”
陶殇精于计算,心思缜密,见识更是冠绝洛河帮,武功不强,却人人佩服。
杨昭等人立刻收住了脚步,往下看去。
“真妙呀!”
妙的是,三百米高的楼梯,并没有扶手,人走在上面,却不会感觉到头晕目眩,或者恐高症发作。
那感觉就像走在通往灵山大庙山门的山道,只会令人断了尘俗气,生起敬畏心。
只听得陶殇谨慎道:
“镇海楼高百丈,上去之后,绝无退路。东海帮十人比我们早一刻钟上去,占了地利先机。若他们有埋伏,如请君入瓮。”
简单一句话,道明了上去的三大不利因素,解决办法总结下来四个字:从长计议。
杨昭大手一挥,“陶管家分析得极对!绝无退路、提早上去、东躲西藏,不正是作东海帮茧自缚的征兆吗?上去吧!”
“领命!”
九人大声和应,最谨慎的陶殇亦无了后顾之忧,大步走上楼梯。
心中叹服:副帮主人中龙凤,处事乐观、果断、勇力十足!
杨昭想法很简单,第一步踏上明霞岛,他们就如象棋里过了河的小卒:无了退路,只能一往无前。
在镇海楼下踌躇,不见得可以想到什么好法子,反倒给了东海帮足够的时间在上面筹备,并占据了心理优势。
既然如此,倒不如昂首阔步,能给东海帮一个出其不意,抢回主动的心理优势!
在当上洛河帮副帮主之位的那一刻开始,杨昭已经有了对付东海帮的法子:
谈判是谈判不来的,礼让更加是可耻,唯有杀、杀、杀!杀到他们服为止!
不服的……杀到一个不剩,自然就不存在了!
还有四五十米,就要登顶,“啪!”,杨昭一掌拍在额头上,急忙问道:“你们谁会做木筏呀?”
除了柴从零心领神会的笑着,众人皆不解,慈悲和尚还是老实道:“我常年与东海打交道,制造木筏,手到拿来!”
杨昭大喜,“最好!待会劳烦大和尚制作一个可供十人乘坐的木筏!”
慈悲和尚不解道:“为何?”
“真蠢!”
柴从零与杨昭一唱一和。
“你没听那官爷说吗?今晚子时前一刻,才派船来接我们回去,而我们洛河帮的庆功宴是定在子时,自然是要制作木筏,自己回去的!”
肆无忌惮!
杨昭与柴从零的声音没有半点的收敛,是说给自己听的,也是说给东海帮的人听的。
战斗其实从踏上楼梯的一刻,已经开始了!
柴从零往下面一指,“我可不愿对着下面那几头傻鹿一天一夜。”
从上俯瞰下去,密林中有几头小鹿在溪边饮水。
“不是,不是,那不是长颈鹿!是水鹿,在额头到背部有一道褐色纹路呢,而且,那是公的,是水鹿弟弟!”
杨昭下意识看了舒越一眼,舒越急忙解释。
杨羚给了舒越一个“长颈鹿姐姐”雅号,给大嘴巴宋福来听去了,整个洛河帮皆知晓。
“哈!”
杨昭不地道的笑了出来,众人皆抚掌大笑,舒越自己也乐了。
在一片轻松的气氛里,杨昭一步抢进镇海楼,人未站稳,已然拱手。
“海兄,对不住了,是洛河帮怠慢了各位!皆因年后业务越来越多,过来投奔的人也越来越多,有点忙碌!”
反客为主!
话语间,杨昭早已经把里面的环境看了个通透。
里面十分宽敞,大概三百平方左右,一览无遗,绝无可以藏人或设计机关的地方。
四面皆有风口,可以将四季的风力都消除,设计不可谓不巧夺天工。
无需点灯,采光口的光线令此处如同置身于开阔的室外一般。
中间一张大圆桌,上面摆放了美酒佳肴,并没有做任何手脚,却也没人动一口。
圆桌东面,坐了十人。
海东青、两大长老徐弘、卓一航,彭薇的三个妹夫:锦豹、平川、贺高枝。
属性之瞳显示出来的武道境界,与舒越收集回来的情报一致。
在海东青下首位,坐了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是蒋儒。
杨昭不禁心中哑然失笑:
“今日生死大战,你一个糟老头子过来作甚?莫不是你以为凭一句三人行必有我师焉,又或者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就能将我吓死不成?”
“欸?!”
心中正好笑的时候,两道怨毒的目光袭来,若眼神可杀敌,杨昭早已灰飞烟灭。
那是一名五十岁上下,身高估计不够一米七,却后背微微有点驼的男人。
【欧阳一刀,50岁,利通钱庄老板,被称为清平城最有钱的人,雄狮境武者。】
“真蠢!若你知道欧阳白的身份,怕是要送一个钱庄给我!”
杨昭不再理会,看向最后两人。
【尹桥,45岁,欧阳一刀结义兄弟,饿狼境武者。】
【宋舟,43岁,欧阳一刀结义兄弟,饿狼境武者。】
【三人今日子时加盟东海帮,辰时前到官府报备。】
三人是海东青的一个隐藏手段,用以打洛河帮一个措手不及,是在规则的允许下,走的一个灰色地带……海东青的惯常手段。
“哈!”
海东青仰天一声怪笑,双眼炯炯,盯着刚跨进镇海楼的十人,锋芒毕露。
洛河帮核心十人气魄在此刻表露无遗。
杨昭恍若未闻。
舒越神色平淡。
柴氏姐弟一左一右,护在少帮主身旁,皆是一副无所谓(气死人)的神色。
慈悲和尚瞪大了铜铃般的眼珠,喉咙发出如野兽般的低吼。
战堂三雄双拳紧握,汗水从额头滴下。
陶殇、文伟斌,脸色白如纸,却反倒上前一步。
海东青心中赞叹:洛河帮眼前十人,实力不强,气魄却极大!实力可以慢慢培养,气魄却是天生的!
随即眼神变得阴鸷无比:所以……今日都该死!
嘿然道:“年三十本座孤身一人闯进洛河帮,如入无人之境,大概把舒野王吓怕了,当个缩头乌龟,今日竟然派个黄口小儿参加河海大会,可笑,真真可笑!”
“你!”
慈悲和尚一步上前,却给前面一条纤细的手臂拦住,是柴从零。
随即听到杨昭老老实实道:
“海兄,你说得对,我还有两个月才十七岁,是洛河帮里最没用的弟子,若非得到舒姑娘垂青,不说当副帮主,当个内堂最底层弟子都不配呀!”
杨昭性格刚烈,在集雅轩前一言不合就杀人,可是有一百人余人亲眼看到的。
眼前如此“卑谦”的杨昭倒是令所有人,包括自己人,都一愣一愣的。
又听到他继续说道:“有见及此,帮主说了,河海大会东海帮派了海东青领衔,洛河帮派你去最合适了!”
我杨昭今年十七岁不到,你海东青今年五十一岁,我们都是垃圾,看丢人的是谁!
“你!”
海东青一脸阴寒。
“坐!”
简单一句话令海东青的慑人气势尽消,杨昭再也懒得理会,令洛河帮众人入座。
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