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长风逃了许多日了。
那夜在殿中看见从身后走出来的二长老,他压根就来不及作出反应那杀意让他察觉,让他手脚发软。
想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已经为时已晚,二长老身上忽然绕过来缕缕阴异的黑气缠上他的脖颈,说那是诡气,但又实在是不像。
就在刘长风即将丧命之时,他感觉有人轻轻拍了下他的后脑勺,随后他闻见一股极浅的药香,身体陡然间一轻,再睁眼时,他人早已经出了扶光派,若非是颈上的勒痕仍在,他都要怀疑是不是自己方才做了一场荒唐的梦。
逃。
刘长风要逃。
他必须逃,他只能逃!
师父死了,那留下的最后一道术诀飞入他的耳中成了最后的证据,他不能死,他不能被“二长老”抓回去!
他不要死,他不能死!
师父、师父——师父!!!
刘长风咬牙忍下怨恨与哽咽,猛地抹了一把眼泪就步伐踉跄地逃下山去,他不能死,他兴许是师父所留下的最后证据了!
刘长风逃了,一连逃了四日,传来众门派合力围剿诡仙的消息,对外宣称诡仙杀害了扶光派大长老。
第五日,顾小师姐成了最大的叛徒,罪不可恕的恶人,因为她勾结诡仙残害同门,而诡仙被镇压了。
那顾薪呢?
第十五日后,顾怜被定罪。
不、不是这样的!
刘长风想同每一个人嘶吼其中真相,但路上行人何其多,他立于人流之中,又谁都不能够说。
他……他最怕事了,为什么那么重要的证据会落到他的身上?
刘长风快疯掉了。
就在这时,他听见了极为热悉的声音。
“刘师弟?”
回头怔然望去,是谢霜,身后还跟着薛绝和封双无。
那一刻,所有的害怕、惶惶不安与怨恨瞬间冲垮了刘长风。
鬼蜮。涂生池。
“扶光派塌了。”
“木云天与林途霄都死了。”
“各派即将于明日,在申明派怒恕台上诛杀顾怜。”
“……”
何厉说完这些话就顿了一下,然后有些稀奇地看向一直没有反应的鬼君,想不明白他为什么沉默:“上主?”
萧九低眸瞧着自己的骨戒,答非所问:“你说,倘若此番她死了,她还能够再活一次吗?”
何厉没听明白:“什么?”
什么再死一次?
萧九却并不搭理他,只顾自言自语:“她此番已将我记起一些,是否让她再死一次,那便能够再多记起来一些?”
“……”
何厉不再说话,只在心中想:
他真是个疯子!
很快便到了第二日。
叛徒伏诛,他们似乎极为爱看这般场面,怒怒台下围满了水泄不通的人,神情无不在表达着他们在等着看一场好戏,就连向来缺席的刘门主都及时到位了。
顾怜几乎奄奄一息,是被申明派的弟子拽着镣铐抬过去的。
一路上到底有什么人,说了什么话,于顾怜而言仿佛隔了一个世界那么远,她仅凭着那残存的一点意识,勉强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宋集烛后来到底也没有明说顾薪如何了。
直到她忽然在昏沉的视线中,看见了一点红。
赤离珠。
刘祺最后肯定是把赤离珠给拿到手了,这串珠子成色上佳,剔透泽润又是一件法器,他简直是拿到手后逢人便要炫耀一番,日日戴着。一直到今日,他站在一边看顾怜被押出来,心中一阵痛快!腕上戴着的仍旧是新抢到手的赤离珠。
但是他看着看着,那看上去随时都会咽气的人却偏了下头,看向了他的方向,那多眼神从浑浊逐渐清明,刘祺隐约意识到了什么。
“赤离珠……”
在看清那是什么之后,顾怜的意识挣扎着清醒过来,她几不可闻地的了一句:“赤离珠……为什么会在你的手里……?”
那是她特意从萧九那儿讨来去送给顾薪防身的东西,不仅能防鬼族,后来她甚至还把虎嫂给她的那颗元丹给炼化进去,其中面含的灵气足以保护好他。
但是为什么会在这家伙的身上?
顾薪呢?
她的弟弟呢?
“顾薪、我……”顾怜张了张口,不知从哪里来的劲让她挣了下手腕,朝着刘祺的那头嘶声质问,“我弟弟呢?他的东西为什么会……咳咳!”她呛了一口气,唇边隐见血迹,仍旧坚持问下去,“……怎么会在你的手上?你为什么会有他的东西?顾薪呢?!”
没想到她都这样了还有气力,众人一时之间都愣了一下。
刘祺不屑地笑了一声:“你说是便是了?这原本就是我的东西!”说着,他还明目张胆地晃了晃手展示那串赤离珠。
不,那不是他的!
那赤离珠上有虎嫂的灵息,她绝不会认错,更别提,萧九的心头血所凝成的赤离珠,不是谁都能有的。
顾怜咬牙:“我……我弟弟顾薪呢?!”
刘祺跟她对视了一会儿,然后毫无负罪感地一笑:“当然是——死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两个字仿佛闷头一击,顾怜霎时间脑子一片空白。
在刘祺说完那句话之后,旁边的众人纷纷明白过来顾怜的刚在问的是什么,又相互窃窃私语:
“那个顾薪啊,确实死了,不是昨天的事儿了吗?”
“对啊,谁让他死到临头不知悔改,还想着伤害华风门的刘师见!”
“嘁!这姓顾的姐弟俩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就是!那个顾薪死得活该!”
“他该死!”
死。
该死。
一个个字钻进顾怜的耳中,像极其尖锐的刺,鲜血淋漓。
她几次张了张口但都说不出话来,待到她回过神来,眼泪早就夺眶而出,爬满了脸颊。
她的弟弟顾薪——
她不信。
她不信她不信!
然而凶手大肆宣扬着自己的罪行,将罪证戴在手上招摇过市,她叮嘱过顾薪不论遇到什么情况都不要把赤离珠摘下来,顾薪向来最听她的话了,不会不听话。
他们、他们——
“——你们欺人太甚!这与他何干?!”呜咽碎在喉间,顾怜嘶声哭喊,“与他何干?!——我要杀了你们!你们才是最该死的那一个!”
她第一次那么直白且激烈地表达自己的恨意,然而镣铐在身,她所有的怨恨嘶喊都是无用功。
最后牵着顾怜活下去的那个念头,断了个彻彻底底。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