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怜被押上怒恕台。
慕容详终于能够被带出来,他站在慕容家主的身旁,在看见顾怜的那一刻就瞳孔一缩,情不自禁地走上前半步:“师父——”
“吾儿。”慕容家主轻轻点了两下扶手。
迈出去的那一步生生止住,慕容详,咬牙将冲上去的念头强行压下,低头时又忍不住再度红了眼圈。
陈有椒和戚月应一同站在人群中,他抬头看着被锁在高台之上垂首跪着的人,眼底神色的晦暗不清。
戚月应伸手在他的肩头按了一下:“静心。”
陈有椒看了她一眼,然后就“嘁”地笑了一声。
人俱已到齐,明掌门象征性地看了看魏宫主,询问是由他来执刑还是另寻他人,魏宫主哪能不晓得他的心思?只道:“应该多询问赵长老意见,我不过是外人。”
确实。因为醉花城那头的事情,穷极宫的人来得比谁都晚,等魏宫主领着穷极宫一众弟子赶到时,一切都已成定局,可以说,穷极宫是唯一一个没有损失弟子的门派,所以在这件事情上去询问魏宫主,他也做不了主。
而明掌门那象征性地询问,不过是表面功夫,给他这个众派之首的宫主一点面子而已。
明掌门就料定魏宫主会是这个回答,他点点头,又顺着往下去问:“那赵长老如何看?”
宋集烛没什么反应:“明掌门做主便是。”
明掌门又点了点头,收了手中的小扇缓缓地站起身来:“既然如此,那就由我来解决了这个叛徒!”
“顾怜。”明掌门喊。
顾怜握着手里的东西,没有吭声。
明掌门问道:“事已至此,你可知罪?”
“……”
顾怜方才大哭一场,眼眶干涩难受,手中的东西硌手,但这仿佛是她所能抓住的最后一块浮木。
静了许久,众人才听见她嘶声说:“……我无罪。”
宋集烛的动作停了一下。
明掌门也是愣了一下,没想到她竟然真的这样不怕死,死到临头了仍不认罪。愣完他就回过神来:“既然你这般执迷不悟,那便没什么好说的了!顾怜,你的种种罪行都已昭然于众人眼前!你欺师灭祖背叛门派罪不容恕!即便是杀了你也难以抵消你的罪行!今日!我便在众派道友面前,将你伏诛在此!以告慰各派死去的弟子!”
“此处乃是怒恕台,我派历来行刑之地!便让你尝尝洗罪钉的厉害!”明掌门说着,就由一名弟子双手捧着一个盒子呈上来,那里边装着的,正是二十九枚洗罪钉。
“洗罪钉?”
刘祺听见之后就忍不住笑:“哈!那钉子上可附有法印,一钉下去骨头都能碎掉,如果二十七九钉全落下去了,就算不死那也得变成活死人!这招好!就该让她——”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小腿忽然挨了一下,疼得他痛呼一声:“谁?!”
刘祺一扭头,就看见了站在他身边的陈有椒。
陈有椒笑嘻嘻地说:“吵死了。你想让我抽你吗?”
刘祺咬碎银牙往肚子里咽,讪讪地扭回头去了。
陈有椒在刘祺把头扭回去的那一刻,脸上的笑意顿间就消下来了。
顾怜啊顾怜,陈有椒在心里说,你认识了那么多人,到最后一刻了,真的没有人能来救你了吗。
明掌老操控起一枚洗罪钉,翻掌便打入顾怜的肩头!
锐利的钉子没入肩头的骨肉当中,带起的剧痛使得顾怜闷哼一声。还没缓过劲来,又是两枚飞来!
“师父!”
慕容详再也忍不了,猛地上前几步就要冲过去,然而他才刚迈了两步,就被身后的剑侍死死地拦下了,他张口想言,慕容家主就偏了偏头看向他,一道禁语术无声息地落下。
“她该当受此刑罚,”慕容家主吩咐道,“将少家主带下去。”
剑待:“是。”
随着洗罪钉一枚一枚地打入顾怜的身体里,她的衣衫早就被鲜血浸透,血流不止。等到二十九枚洗罪钉没入她的身体里,她脸颊旁的头发早被汗水沾湿搭在脸上,整个人趴伏在地上,看不出死活来。
痛。
好痛……
顾怜微张着口,血液从她身上各处的伤口中流出来,在地上不消片刻便积成滩,她的视线里有一片红,她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手,那些血是她自己的,她手中握着的是她的最后一枚铜钱了。
她好痛。
眼泪毫无声息地滚落,她连抓着铜钱的手都快没了力气。
耳边炸开的是许久不曾听过的声音:
【警告!宿主的生命特征正在速度消失!警告!警告!】
底下的弟子多在叫好,等着叛徒真正伏诛。
洗罪钉后,便是渡罪雷。
依照明掌门的流程,渡罪雷后便是取剑骨。
便见明掌门翻掌化诀,二指一并指向天空,便见原本晴日的天空中侯地翻滚起浓重黑云,云中雷声乍惊隐见电光,象征着不详。
魏宫主仍坐在位置上,只是眉头已经微微蹙起。
刘祺看得心满意足:“哈哈!她这次—死定了!”
陈有椒面无表情着一张脸,手已经暗自扶上了剑柄。
“别冲动!”戚月应按住他的肩膀低声呵斥,“这是他们的事情!有椒,别忘了你是穷极宫的弟子!”
“……”
“呵。”陈有椒拍开戚月应的手。“师姐,那你便同师父说一声,我陈有椒大逆不道那么久,此番便更是不可能听他的话了吧。”
他看不下去了。
“你们便当我叛宫了。”
“渡罪钧雷——”明掌门翻掌往下压去,“——落!”
一道惊雷以千钧之势轰然劈下!电光一时刺得众人眼前白芒一片!
就在渡罪雷即将淹没那一抹青色的身影时,忽见人群之中蹿出两道身影,同时格剑一挡,便生生将那一雷之势挡下!但那雷势骇人,那一击虽被挡住,两人也被巨大的压力迫使得后退几步。
“那是——穷极宫的弟子?!”
“什么?!”
雷电过后,陈有椒抹了下唇边的血迹甩了下手中的剑,掀起眼皮看向仍在端坐的魏宫主,扯了下唇顽劣一笑:“不好意思啊师父,我又违抗师令了,这次有点严重,记得把我丢掉啊。”
魏宫主没有说话。
陈有椒说完,这才看向身旁的人,觉得眼熟但又想不起来:“你谁啊?”
大高个拍了拍胸口,他刚刚用的那把剑已经断掉了:“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南宫侯!”
陈有椒:“不认识。”
南宫侯:“……”
陈有椒对南宫侯的兴趣不大,他低下头看了会儿顾怜,动了下嘴唇但到底什么都没有说出口,只将短剑取下,插在顾怜面前勉强起了个屏障。
明掌门已经面露不虞之色,他回头想跟魏宫主讨要个说法,然而魏宫主只悠悠道:“众所周知,我那小徒弟向来不听话。”
言下之意,就是跟他穷极宫无关。
“好,好!好!”明掌门气极反笑,“既然魏宫主都这般说了,那想必是不会管了是吧?”他说着转向陈有椒,“你既有心护她,那便算作是同罪之人!我不信你们能挡得了一下,还能挡第二下!”言罢,他再度唤雷当空劈下!
陈有椒不屑地笑了一下:“老不死的,你有种劈死老子。”
南宫候:“不是,真的没人关注我吗——等等不对,这次的雷为什么是两道?哪有翻倍的?!”
两道惊雷“轰隆”落下!
“——有椒?!”
戚月应瞳孔一缩,当即唤出剑来便要上前相助,但站在魏宫主身侧的萧秉早先她一步前去,同时,忽见天际飞来几道光影!
一柄剑破天地当空掠来,恰就挡住了那落下的惊雷其中一道,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又见一道倩影袭来,倾身掠入顾怜他们与那雷之间,长剑一挽斩出交错的剑气,直直对上那道雷。
“轰”的一声石破天惊,两道惊雷被剑势带着一同在半空中炸开!
剧烈的白光过后、电流四蹿,怒恕台上多了两道身影,一人抬手召回剑面无表情地缓步走上前挡在陈有椒他们面前,而另一人衣袂飘动轻轻地挽了下剑,剑尖直指地面,抬头时横眉冷视:“诸位,我师妹的性命如何,还由不得你们作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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