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者绝非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他知道这是什么。”
瘟神再次开口。
谢木川走到摊位前，蹲下身，目光在几样物品上逡巡，最后拿起那枚锈迹斑斑的金属徽章。
“老板，这个怎么卖？”
他的声音平静，听不出任何异常。
老者眼皮掀开一条缝，浑浊的眼珠转向谢木川。
那目光看似无神，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审视。
“十个铜板。”
老者的声音沙哑，像是两块砂纸在摩擦。
谢木川放下徽章，又拿起那几颗兽牙看了看，显得有些犹豫。
“这些东西看起来都有些年头了。”
他状似无意地问道。
老者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看着他。
空气似乎都凝滞了片刻。
谢木川的手指最终落向那块黑色的金属碎片。
他的动作很慢，指尖即将触碰到碎片冰冷的表面。
“这个呢？”
老者原本半眯的眼睛，骤然睁开。
那浑浊的眼珠里，闪过一道锐利的光芒，虽然一闪即逝，却让谢木川心头一凛。
“这个？”
老者重复了一句，声音依旧沙哑，却多了一丝莫名的意味。
“小哥好眼力。”
“这可是我偶然从一处遗迹里挖出来的宝贝。”
“你看这材质，这花纹，绝非凡品。”
老者坐直了些，干枯的手指也指向那碎片。
谢木川的手指停在碎片上方，没有收回，也没有继续落下。
“确实有些特别。”
他回应道，语气平淡。
“老板开个价吧。”
老者咧开嘴，露出几颗发黄的牙齿，笑容显得有些诡异。
“这东西，有缘者得知。”
“小哥若是真心想要，也不是不能商量。”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谢木川沾着湿气的粗布衣衫，最后落在他腰间的口袋上。
那个装着源石碎片的口袋微微鼓起。
“我看小哥也是个有见识的人。”
“这样吧，你把你口袋里那袋东西给我。”
“这块碎片，就当交个朋友，送你了。”
老者的声音带着一种笃定，仿佛已经看穿了谢木川的底细。
谢木川心中微沉。
这老头果然有问题。
他不仅认得蚀骨之魇的碎片，甚至能感知到他口袋里的源石。
这绝非一个普通的集市摊贩能做到的。
“口袋里的东西？”
谢木川眉头微皱，露出恰到好处的疑惑与警惕。
“老板说笑了，我口袋里只有刚才送餐赚的几个辛苦钱。”
他拍了拍口袋，发出几声清脆的铜板碰撞声。
这是他预先准备好的。
老者的笑容淡了几分，眼神重新变得浑浊，却更加深邃。
“是吗？”
“那可能是我老眼昏花了。”
他不再看谢木川的口袋，目光重新落回那块黑色碎片上。
“既然小哥对这碎片感兴趣，那我就开个实价。”
“一百枚源石。”
老者轻轻吐出这个数字，仿佛在说一百个铜板。
谢木川眼皮跳了一下。
一百枚源石？
这简直是狮子大开口。
源石虽然比不上完整的，但也是蕴含精纯能量的硬通货。
一百枚源石碎片，足以让一个底层修士换取不少修炼资源了。
这老头要么是疯了，要么就是故意试探。
“一百枚源石？”
谢木川站起身，脸上带着一丝被戏耍的薄怒。
“老板，你这碎片虽然特别，恐怕也值不了这个价吧？”
“你这是把我当冤大头了？”
老者呵呵笑了两声，声音干涩。
“值不值，小哥心里应该有数。”
“这东西的来历，可不简单。”
“若是落到某些人手里，别说一百枚源石，就是一千枚，恐怕也愿意出。”
他的话意有所指，目光再次变得锐利。
谢木川沉默了。
他知道老者说的是实话。
蚀骨之魇是极为麻烦的存在，它的碎片蕴含着诡异的力量，对于某些修炼特殊功法的人，或者某些别有用心的势力来说，价值难以估量。
更重要的是，这碎片出现在这里，本身就代表着某种信息。
是有人故意散播？还是某个环节出了问题？
“这东西，对你有用。”
瘟神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它的力量，可以用来掩盖我们的气息，甚至干扰某些追踪。”
谢木川心念急转。
掩盖气息？干扰追踪？
这确实是他们目前急需的。
力量提升后，他们如同黑夜中的明灯，更容易被察觉。
若能借助这碎片的力量。
他再次看向那块碎片，目光变得凝重。
“我没有那么多源石。”
谢木川缓缓说道，语气带着几分真实。
他确实没有。
那几枚源石碎片，还是意外之财。
老者似乎并不意外，他摸了摸下巴上稀疏的胡须。
“没有源石。”
“那小哥身上，可有其他等价之物？”
他的目光再次变得具有侵略性，上下打量着谢木川。
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看个通透。
谢木川能感觉到，一股无形的精神力扫过他的身体。
瘟神的气息微微一动，将那股探查之力挡开。
老者轻咦了一声，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他看向谢木川的眼神，变得更加复杂。
“或者。”
老者拖长了声音。
“用一个消息来换，如何？”
“消息？”
谢木川反问。
“告诉我，你是谁？从哪里来？”
老者的声音压低，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
“你身上的气息很特别，不像城里的人。”
“告诉我你的来历，这块碎片，我可以便宜卖给你。”
谢木川的心沉了下去。
这老头，图穷匕见了。
他想要的不是财物，而是信息。
关于他们的信息。
“你对我们感兴趣？”
瘟神的意念带着冷意。
谢木川没有回答老者的问题，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空气再次变得紧张起来。
周围偶尔路过的行人，似乎也察觉到这里的异样，脚步加快，远远避开。
“看来，小哥是不愿意说了。”
老者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眼神变得冰冷。
“既然如此，那这笔生意，就算了吧。”
他作势要去收起那块碎片。
“等等。”
谢木川开口，他不能就这么放弃，这块碎片，对他们意义重大。
“我确实没有一百枚源石。”
“但我这里，有这个。”
谢木川从口袋里，掏出了那个沉甸甸的小布袋。
他没有直接递过去，而是将布袋打开，露出里面几块闪烁着微光的源石碎片。
碎片的成色驳杂，大小不一，正是杂货铺老板给他的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