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过后。
从宁远站立位置,到百丈开外的街道尽头,被斩出了一条足有半丈高的极长沟壑。
以至于,在这看似随意的一剑之下,街道拐角处的那堵墙壁,当场就出现了一道口子。
除去丁老魔,公子哥周仕,妖娆魔女鸦儿,还有两个容貌相似,看起来像是双胞胎兄弟的两个汉子,这四人,还没动手,就已是脊背生寒。
剑气御敌!
这种级别的剑客,四人从未亲眼见过。
世上有传言,领悟虚无缥缈的剑意,便是正儿八经的剑客,剑意达到高深境界,可称宗师。
而能以灵气转为真气,就是登山修道的第一步,再以真气温养出剑气,则是脱离剑客范畴,成就剑仙。
天下剑客不知凡几,但是能操控剑气杀敌之人,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鸟瞰峰陆舫,自然能做到,外界传言,这数十年下来,此人不仅剑术大成,还意外获得了一本仙家秘籍,得以登山。
据说这位剑仙,已经触摸到御剑飞行的层次,体内气府,诞生的剑气极多,甚至对付一般不入流的高手,都无需拔剑。
看一眼,瞳孔就有剑气滋生,瞬息杀敌。
除了这位剑术第一,另一位公认排第二的,就是那位江湖豪侠冯青白,此人排在天榜第九位。
天榜现世以来,虽然早有预料,这个横空出世的青衫剑客,实力极高,但是几人怎么都没想到,能有如此高。
因为此时那个台阶上的老人,已经不见踪迹。
原地只剩下了一顶泛着琉璃光彩的莲花冠。
公子哥周仕,内心不由叫苦,此番前来围杀这个宁远,说白了,他压根就没打算动手。
父亲与丁老魔已经洽谈好了此事,他来,只是观战而已,希冀着能在两人大战交手期间,体会心得,摸索一丝破境之机。
丁老魔被那人杀了!?
就...一剑而已?
相对来说,一旁的魔教鸦儿显得更为镇定,只与他低声说了一句,师爷爷没事。
藕花福地里,江湖高于皇室,而在这座小小江湖之中,正魔两派,分的清清楚楚。
正道宗门不少,但是魔门,只有一个,也没什么名字,魔门就叫魔门。
魔门的开派祖师丁婴,公认的六十年来的天下第一,自小便是武学奇才,年少之时,便早早跻身天下前二十之列。
从此行走江湖,未曾一败,参战了六十年前的那场飞升乱战,杀得天下人胆寒。
最后更是将当年那个武疯子朱敛,亲手斩杀,那顶莲花冠,也正是如此得来。
再之后,丁婴便辞去了魔门教主之位,不知所踪。
而当年那场乱战,无人飞升。
其中缘由,不得而知。
妖娆女子,管丁婴喊那师爷爷,其身份,自然就水落石出了。
一名魔教圣女。
听闻鸦儿的话,周仕这才心中大定,看向那一袭青衫的目光,带着深深的敬畏。
一处墙头,有人拍手叫好,“不愧是谪仙人,不愧是天下第一,厉害厉害,这一手指发剑气,使得真是炉火纯青。”
这条街道上的几人,顿时抬头望去。
老人此时正蹲在墙上,笑眯眯的看向那个青衫剑客。
宁远略微抬头,微笑道:“能接我一剑不死,丁老魔不愧是丁老魔。”
他那一剑,未曾拔剑,所以不算是倾力出手,但哪怕如此,杀力搁在这座藕花福地,同样不低。
宁远的本来打算,就是想一剑宰了他。
对方说要让一剑,所以他出剑了。
至于为何不用长离,很简单,丁老魔再托大,也不至于如此犯蠢。
挨了一剑,丁老魔倒也不是毫发无损的,此时蹲在墙上的老人,脖子上,已经多了一道不深不浅的剑痕。
丁婴随手摸了一把脖颈处,眯着眼,望向那年轻人。
魔教鸦儿见老人无恙,朝着宁远嫣然一笑,声线柔柔弱弱,极为细腻动人。
就是怎么听,都带着一股子的骚味。
女子笑道:“宁少侠,只要交出那个小姑娘,再留下你身上的一件法宝,我家祖师说了,就能活命。”
一直保持着拳架之姿的小姑娘,抬头看了宁远一眼。
一袭青衫同时也瞥了她一眼,落在裴钱眼中,后者琢磨不出几个意思。
宁远笑问道:“这位姐姐,不妨说的清楚一些。”
“做买卖,总要双方心知肚明。”
年轻人说这话的时候,满脸真诚,不似作假。
魔教鸦儿微微一愣,瞥了眼老人后,笑着点点头,“宁少侠剑术惊为天人,恐怕对上当今的天下任何一人,都是无惧,但是再如何厉害,也是双拳难敌四手。”
她笑靥如花,“宁少侠,鸦儿说的可对?”
宁远同样报以微笑,点了点头。
女子又道:“天榜之上的规矩,大家都已知晓,想要获得一个飞升名额,只有……”
说到这,魔女朝着宁远眨了眨眼。
意思很明显了。
宁远与裴钱,两个天下第一,今天必须死一个。
谁杀了其中任何一人,谁就能在之后飞升离去,并且获得那位老天爷赐下的一桩大造化。
丁婴没有直接跟宁远动手,就已经算是认可他的实力。
两人真要打,舍生忘死之下,丁老魔自认胜算超过六成,但就算最后杀了宁远,自己也会重伤。
到那时,恐怕就会被俞真意,连同一众正派高手坐收渔利。
所以这是下策。
而上策,就摆在眼前,跟魔教鸦儿说的那样。
交出裴钱这个拖油瓶,再呈上一件谪仙人法宝,那么现在的这场大战,就不会再发生。
老人随手一招,隔空将那顶银色莲花冠吸入手中,重新戴了上去,他朝着宁远笑眯眯道:“小子,那位老天爷针对你,这没办法,想要活命,自己掂量。”
“你又不是她爹。”丁老魔指了指小姑娘,面无表情道:“把她交出来,老夫承诺就此离去,绝不会出现在南苑国京师。”
裴钱一直保持着拳架,纹丝不动,只是话到现在,她又不是个傻子,自然听懂了这些人在说什么。
她时不时偷瞥一眼身旁的男人,内心忐忑不安。
因为现在阮姐姐不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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