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荒诞却又似乎是唯一可能的猜想一经出口,四个人顿感一股寒意从脊梁骨蹿升而起,仿佛有一股巨大的危险如汹涌的潮水般向他们迅速逼近,恰似一只无形的、遮天蔽日的巨手,带着凛冽的杀气向他们狠狠抓来。
他们的脑海中瞬间闪过那个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的朱副局长。多年来,他们为了给惨遭屠戮的族人复仇,一直像敏锐的猎人追寻猎物般,不放过任何关于朱副局长(那个曾经的舰队队长)的蛛丝马迹。在漫长的追踪岁月里,他们从未想过,有一天,局势竟会如此反转,此刻的他们,似乎摇身一变成为了被人窥视、被人追踪的猎物,而背后那双眼睛,也许正是他们一直苦苦追寻的仇人。这种身份的转换让他们有些不知所措,同时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迫感,仿佛黑暗中有无数双眼睛正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水手的每一次行动都透着诡异,从他首次致电窦强开始,看似随机,却又在时间把握上恰到好处,就像精心编排过的剧本。而那个朱局长,他的出现更是充满蹊跷。在天海岗的初次现身,看似偶然得如同大海中的一朵浪花,可随后在首都机场的偶遇,以及在海事局念演讲时的露面,这一次次看似不经意的相遇,真的只是巧合吗?之后他又离奇地人间蒸发,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再往前追溯,朱局长身为舰队队长,他和军舰沉入海底的新闻曾轰动一时。而水手本就是队长的手下,这其中错综复杂的关系里,疑点重重。这些疑点就像一团团迷雾,将他们紧紧包裹,让他们陷入了深深的困惑之中。是有人在背后精心布局,将他们一步步引入陷阱?还是背后有更复杂的利益纠葛和不可告人的秘密?他们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的迷宫,周围的一切都似真似幻,而真相就隐藏在这重重迷雾之后,亟待他们去揭开。
此刻,大家心里虽然被诸多疑点搅得一团乱麻。
“喂。”突然,相的电话响了起来,打破了房间里压抑又紧张的沉默。
“相,”电话里传来陶灵带着哭泣与颤抖的声音,那声音就像一把利刃,瞬间刺痛了相的心。
“陶灵!”相瞪大了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陶灵,是你吗?你现在怎么样?他没伤害你吧?你在哪里?”相激动得一口气抛出一连串急切的问题。
“是,是我,相,我很好!”陶灵赶忙回应道。
“你在哪里?”相焦急地追问着,恨不能顺着电话线立刻找到她。
“相先生!”电话明显被人从陶灵手里夺走了,接着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
“你,你不要伤害她!”相冲着电话怒吼,额头上青筋暴起,双手因愤怒和紧张而微微颤抖。
“你听到了,她很好!你们已经到蓝城了吧!”那声音不紧不慢地说道。
“到了!你在哪?”相强忍着怒火,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些。
“这不重要,听着,把电话免提打开!”那声音命令道。
相咬着牙,依言把免提打开,大声说道:“打开了。”
“很好,各位,欢迎回到蓝城!”电话里的声音带着一丝嘲讽。
“你要干什么!”窦强再也按捺不住,冲着电话大声喊道。
“请不要打断我,窦强先生!欢迎您们回到蓝城!但对于你们不讲信用,把你们来蓝城的事情告诉警方,我表示非常的气愤与遗憾。”那声音里透着浓浓的不满。
“我们……”窦强刚想辩解,试图说明他们也是无奈之举。
“我说了不要打断我,也不用辩解,蓝城警方检查直升飞机的事情说明了一切,不过这些并不重要!听着,接下来我要给你们一点小小的教训!”那声音透着不容置疑的冷酷。
“啊~”紧接着,电话里传出陶灵凄厉的惨叫,那声音仿佛一把尖锐的锥子,直直地扎进每个人的心里,让他们的心瞬间揪成一团。
“我要杀了你!”相双眼通红,像一头发狂的野兽般怒吼道,双手紧紧握拳,身体因愤怒而剧烈颤抖着。
“不要着急!相先生,这只是给你们一个小小的惩罚,陶灵女士只是失去了一根小小的手指,接下来如果你们再打断我,或者做出令我不高兴的事情,我会继续给你们献上惩罚!”电话里的声音依旧冰冷,仿佛在诉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可这每一个字却如同一颗颗炸弹,在房间里炸开,让大家陷入了更深的恐惧与愤怒之中。
“接下来是一个有趣的故事,”水手的声音透过电话传出来,冰冷中带着一丝阴阳怪气,仿佛在讲述着一个与他们毫无关联的遥远传说,可每个人都清楚,这故事背后藏着的恶意,正朝着他们汹涌袭来。
“很久以前,哦,也许没有那么久,一支勇敢的舰队肩负着无限崇高的使命,去为国家深入大洋深处寻找资源,同时还要去教化那些所谓的野蛮人。他们满怀着豪情壮志,一路高歌猛进啊,每到一处野蛮荒岛,就尽心尽力地去教化那里的人,给他们提供衣服,提供食物,在那些野蛮人看来,他们就如同救世主一般,也因此受到了那些岛上之人无比的爱戴与欢迎。而且,经过他们持之以恒、不懈的努力,为祖国发现并带回了无比巨大的宝藏与资源,他们也理所当然地受到了祖国给予的无上荣誉与光荣,成为了众人敬仰的对象。”
说到这儿,水手的语气微微一顿,像是刻意在营造一种压抑的氛围,随后声调陡然拔高,满是愤懑地接着说道:“但总有那么一些卑鄙无耻的野蛮人,他们简直就是狼心狗肺啊!不但对舰队给予的教化与恩赐毫不感恩,反而凶残地对这些伟大而光荣的人举起了屠刀,肆意地杀害、迫害他们。你们说,这是多么可恶且不能得到宽恕的事情啊!”
念、窦强、相和宸听着水手这番颠倒黑白的讲述,气得浑身发抖,他们心里清楚,水手口中那些所谓的“野蛮人”,分明就是他们无辜的族人,而那支舰队,才是犯下滔天罪行的刽子手。可此刻,陶灵还在对方手上,他们即便愤怒到了极点,也只能强忍着,等待合适的时机去戳穿这弥天大谎,救出陶灵。
“突然有一天,”水手的声音在电话那头继续回荡,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毒的箭,朝着他们射来,“几个不知感恩的野蛮人偷偷地潜入了战舰。他们就像黑暗中的恶魔,带着无尽的恶意,残忍地杀害了无数值得尊敬的、崇高的、伟大的水手。而这一切恶行,竟然是在一个卑鄙无耻到极致的叛徒的帮助下完成的。他们在犯下如此罪孽后,仓皇逃离了战舰。”
水手深吸一口气,似乎对这段“历史”仍心有余悸,接着说道:“本来呢,伟大和宽容的舰长已经打算饶恕他们了,毕竟舰长是那样的心地善良,胸怀宽广。可谁能想到,这些野蛮人简直是坏到了骨子里,他们居然无耻到想去谋杀伟大的舰长。为了达成这个邪恶的目的,他们无所不用其极,不惜跟踪、诱骗、绑架、威胁、杀害那些已经怀揣无上荣誉、安享退休生活的船员。”
说到这里,水手的语气中竟有了一丝庆幸,“不过,伟大的神一直都在保佑这些高尚的船员。有一个船员在死神的镰刀下死里逃生,被善良的渔民救起。他历经艰难,终于联系上了伟大的舰长。”
念、窦强、相和宸无比愤怒。他们知道,水手是在歪曲事实,把他们正义的复仇行动描述成了不可饶恕的罪行,可现在他们却只能咬牙忍耐。
“此时舰长正在教化一个无比巨大的野人岛屿,那可是前所未见的庞大岛屿啊。岛上的那些野蛮人,被舰长的高尚品德和伟大胸怀所折服,对他满是爱戴之情。他们心甘情愿地把岛上数不尽的财宝都献给了伟大的船长,那场面,真的是把船长视作神明一般,崇敬和热爱都快从他们的眼神里溢出来了。而伟大的船长呢,为了回馈这份爱戴,也为了让这些野蛮人能更好地接受教化,把所有的水手都留在了那个巨大的岛上来代表他继续这项伟大的事业。之后,伟大的船长便返回了祖国,理所当然地受到了最为崇高的嘉奖,那可是至高无上的荣耀啊。你们说说,如此伟大的船长,又怎会和你们这些无耻之徒去计较呢?他的大爱就如同那普照世间的暖阳,照耀着天下每一个角落呀!”
水手越说越激动,声音里满是对这位“伟大船长”的盲目崇拜,“各位,这个故事有趣嘛!听着,伟大的船长告诉我们,要爱每个人!你们几个无耻的人,我要告诉你们,你们必须真心地忏悔,去求得伟大高尚的船长的宽恕,当然了,即便你们不忏悔,伟大的、高尚的船长也依然会宽恕你们!毕竟,他的胸怀宽广得如同那浩瀚无垠的大海呀!好了,我的故事讲完了!”
“你到底要我们干什么!”念强忍着满腔的怒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些,对着电话问道。
“解救自己!获得宽恕!你们马上出发,去帆船!我在这里等你们!”水手的语气不容置疑,透着一种掌控一切的傲慢。
“帆船?”念有些疑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对,就是你们留在这里的帆船,不记得了吗?”水手冷笑着说道,随后电话便“嘟嘟”几声,无情地挂断了。
念、窦强、相和宸面面相觑,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愤怒与困惑。他们心里明白,水手口中的故事完全是颠倒黑白、歪曲事实,可现在陶灵还在对方手上,他们别无选择,只能按照对方的要求去做,只是那所谓的帆船,又藏着怎样的阴谋呢?他们不敢细想,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去面对接下来未知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