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万事开头难这句话说得没错，但只要最初一段忙碌的时间过去，剩下的日子便开始能按部就班的发展——在商业发达的地方，通商货运的速度有多重要不言而喻，对於某些人来说，时间真的可以换成金钱。
托福於陆路不通的商道，石门货运一事过后，即日达的名气快速在整个璃月港传播开来，客商盈门的同时，那三个亿的摩拉也给简辞带来了充足的底气。
说实话，以提瓦特的物价，三个亿的收入根本不算什么，连璃月港码头一座货仓都买不下来，充其量也只够续租25年左右的租金。
而以简辞雇佣的那28个员工而言，整个货仓中的货想要全部出去，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核查清点总是需要时间的，在货箱上直接标注数目丶件数的货物总是很容易清算，但对於一些并不好称量的东西，譬如说不同魔兽的皮毛之类的东西，则要花费上很多时间。
好在简辞已经通过蒂玛乌斯於炼金协会订了一笔魔法器械的订单，借由炼金笔内置的魔法印记，记录交接人的相关信息，实时对订单信息进行总端上传，进行短时间内的快速对比。
而通过丽莎联系魔法师协会所定制的审核法阵也都被简辞分布去了各处设立的物流站点——有些时候，炼金科技达不到的一些东西，我们可以借助於魔法科技，总之能达到简辞要的效果就行。
前者替代了简辞前世的物流app平台架构，使得查询更加方便直接；后者则通过法阵内绘制的探测魔法对於货物本身进行扫描记录，生成货物信息单，结合了安检与清点的同时，也减少了人力资源的消耗，避免货物数目种类对不上数所引发的可能性后果。
这些辅助性设备的到位，给简辞以及即日达的员工减轻了不少负担，这才使得简辞能够从一片繁杂事物中脱身而出，让她有时间在望舒客栈找菲尔戈黛特的晦气……也不算是找晦气吧，毕竟如今她们都是合作夥伴。
从定位来说，菲尔戈黛特更像是简辞的加盟商。
而对於简辞的抱怨而言，菲尔戈黛特则是一门心思都放在自己的账簿上，添添减减，只偶尔对简辞回应两句。
简辞叹了口气：“我说，作为合作方朝你这么抱怨，你再怎么都应该给我一点回应吧？”
“你想要什么回应呢？”菲尔戈黛特也跟着叹了一声，将手里的毛笔放下，转而去拨弄着自己的算盘，“在碧水原被盗宝团封锁了这么久的现在，望舒客栈突然出现了你这么个陌生的旅人，你身上可疑的标签再怎么都难以撕掉。”
菲尔戈黛特倚靠着柜台，擡眼去看简辞，而后目光一路下滑落在了她腰间一侧缀着的神之眼上：“若你只是单纯的过客，我也不过是在记录中记上一笔，谁也不会对你有太多的注意与调查。毕竟神眷者嘛，一个人没有拖累的情况下，想要突破盗宝团的封锁不算什么难事……如若不是确定你和盗宝团没什么关系，你可能根本就走不出望舒客栈的范围。”
菲尔戈黛特原本停滞在算盘上的手指再一次落了上去，算盘珠子碰撞的声音在客栈大厅里显得极为悦耳：“知道璃月是什么地方吗？这里，拥有着提瓦特最繁华的商港，也是历史最为悠久的商业古都，往来的游商足迹遍布天下……望舒客栈依附於璃月而存，经营这碧水原中之地，确保往来通商，黑白两道过往之馀，无不对望舒客栈忌惮三分。”
“——这，就是我菲尔戈黛特对望舒客栈的经营。人也好，什么商业组织也好，想要发展，那么就需要更多的财富，财富这种东西，也需要经营与积累，”菲尔戈黛特淡淡地开口，“经营一个商会也好，经营一个城邦也好，经营一个国家也好，当然要抓住所有出现在眼前的资源，合理利用，促使其带来更多的利益——都是一样的道理。”
“这，才是你能在璃月这么个商业古都生存下来的黄金法则，”算出了结果的菲尔戈黛特再次提笔记账，“再说，所有的选择，不都是你自己做出的选择么？我只是轻轻推了一把……我们这样可不算是拐骗，这难道不是合作共赢吗？”
用合作共赢套路烟绯失败的简辞沈默了，半晌，方才感叹开口：“果然，做生意的人，心都黑。”
菲尔戈黛特不咸不淡：“彼此彼此……对了，你一去璃月港便是这么长时间不见人，如若不是总务司那边给我来信，说你在码头搞出了不小的声势，我都要以为你不打算做望舒客栈的生意了。”
菲尔戈黛特自抽屉里取出一沓货单放在台面上，连带着先前算好的账目也朝着简辞的方向推了推：“喏，这些是替你打理好的货单，货物我也让言笑他们帮忙清点验收过了，没有错漏之处。还有，这是这一段时间望舒客栈为你招揽来的押运费用，抽成我已经扣掉了，剩下都是你的进项。”
“简老板，签个字吧。”
最后这一句，菲尔戈黛特眼底含着笑意，而后推了一张北国银行的支票给她：“签完字，这就是你的了。”
望舒客栈滞留的客商不如石门那么多，毕竟石门前路受阻，后面通往蒙德的商路却是一路畅通，於是聚集在石门的客商便越来越多，而望舒客栈的客商则是当初被盗宝团打了个措不及防，被迫无奈又退回来的商队。
望舒客栈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滞留的客商有多少算多少，也不过凑了两千多车的货物。
简辞望着支票上壹亿壹仟玖佰肆拾伍万摩拉的笔迹，苦笑一声：“说到底，其实我也不是单纯的商人啊……原本只是想赚些摩拉充作炼金媒介来着。”
菲尔戈黛特眉峰微挑：“那恭喜你，以后怕是不缺炼金媒介，也不缺炼金材料了，这些钱够你实验烧上很久。”
简辞面无表情，没拿菲尔戈黛特手中的毛笔，反而是取了一旁笔筒里放着的钢笔出来，在菲尔戈黛特的账目上落下一个花体的签名，最后自菲尔戈黛特手下抽出那张支票：“不，我缺经验书，缺实战经验，还缺能量晶石——需要炼金媒介的，不仅是呆在实验室里的那些学者术士，还有神眷者需要用来冲阶突破的材料。”
简辞抖了抖那张支票：“这些……也能买得到吗？毕竟，我一开始只是想要赚些摩拉充作炼金媒介，而不是彻彻底底的成为一个商人。”
彻彻底底这个词被简辞加重了语气。
菲尔戈黛特自然也知道简辞到底在不满些什么，但她只是笑了笑：“有钱，自然是什么都能买得到，璃月港纪念品商店限购的某些东西，放在地下黑市里可不限购……正如你所说的那些，经验书也好，实战经验也好，能量晶石也好。”
她微微笑着，说话间也咬重了某些字眼：“只要，你有钱。”
·
一片黑暗中，银星闪烁划过，似是循着某种轨迹，巡覆往返。
依旧披着黑色罩袍的男人立於无垠虚空之中，似是观测着什么。
半晌，他才轻轻一笑：“果然，只有超出秩序之外的创造与失控，才能真正给整个世界带来连锁性的反应与改变。”
有细微的声音在虚空中响起，空灵而又缥缈：“超出秩序之外的创造与失控，往往也意味着无法预知的结果与命运。”
黑色兜帽下，淡淡反射着荧光的下颌处，微黯的唇色被微微挑起，露出一个并不自然的笑容来，带着些许刻意感：“命运这种东西，从来都该是不可被琢磨的存在，然而这个世界的一切对我来说，都是已知。”
“这样的命运，也算是‘命运’吗？”
“或许是，或许不是，”空灵的声音时远时近，“但你要小心——所有不该存在的东西，都是禁忌。”
男人沈默了一会儿，偏了偏头：“这个时候，我是该笑吗？”
“……或许。”
“伊斯，你真的很无趣——连带着这个世界，也足够无趣，”男人喃喃低语着，声音在虚空中泛起一片涟漪，也逐渐带上了几分回响，“禁忌的知识也好，不该存在的好奇心也好，物种上的封锁，规则上的束缚……”
“这种感觉，是厌倦吗？”他低声问着，“如果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你会选择真实的虚假，还是选择，虚假的真实？”
“虚假的真实吧，”那道声音回应着，“至少，他们需要我。”
“哪怕从此，你便活在一片虚假之中？”
“痛苦，来源於清醒。与我而言，所见，所闻，即世界，世界外的真实，并不属於我，”空灵的声音回荡着，“当然，也不属於你，何必执着於世界之外的存在呢？”
“哪怕被规则所束缚？”
“那要看到底是什么规则——与我而言，你所谓的虚假，就是我的真实。而我，为了世界的真实，可以付出一切代价。”
男人低笑声在虚空中回荡：“果然，哪怕有了自我，你也还是我的一部分啊……”
“那就让我看看，她作为整个世界的未知而言所带来的改变，够不够让我为了她这个bug，与世界之外的规则——所抗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