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渝 作品

第50章对峙

完成了宋文佳的手术后,医院的领导大发慈悲地给柳柳放了一个大假,让她和陆文博去补一下蜜月旅行。

千禧之年,也许是整个地球人的节日,尤其在性格开放的西方。

巴黎,这个号称是全球最浪漫之都的城市,这时更是处处可以看到爱情的火花四射。这里,处处是情侣定情,求婚的场景。

陆文博和柳柳也随波逐流,并肩站在巴黎埃菲尔铁塔顶时,陆文博感觉特别不真实,直到他吻上心爱的姑娘,才好像又回到现实中。

原本计划两人去巴黎圣母院的,却因为一把火让他们遗憾地只能远远地看着大教堂还未修复的断臂残骸。

柳柳驻足不前,眼睛久久地望着,突然说道:

“文博,你看,这就是卡西莫多的爱情,一场无关风月的伟大爱情。”

闻言,陆文博看到的是她眼里闪亮的目光,心里不由得隐隐有些不安和不理解。

就在两人牵着手漫步在莱茵河畔时,柳柳的手机突然象一滴冷水落入正沸腾的壶里,咕咕咕地冒起泡来。

她好奇地打开手机,却发现是校友群沸腾了。

仔细看,她的心猛地一沉,原来,是有关她一个学长的消息。

身在w市的一个学长,是呼吸科的,在坐诊时接触到一个病人,不幸感染,被确诊为流行性肺炎。

可是,治疗肺炎需要使用的抗生素,抗bd的,抗真菌的药物,就跟不花钱似的输进学长的体内全后,却依然消退不了高达四十度的体温。终于,在体温达到四十一度时,透过核磁共振,他的肺部已是千疮百孔了,一片的白茫茫,仿若他离去时那张苍白憔悴的脸。

“啪”

柳柳的手没有拿准手机,掉在大理石的路面上,发出让人心疼的破碎声。

“怎么会呢?一个肺炎怎么又死人呢?”

柳柳不安地喃喃地低语,她实在接受不了她所认识学长的突然死亡。

虽然说她是个外科医生,见惯了生老病死,甚至于死在她的手术台上的都有。

可那个当年回母校演讲时意气风发的学长,抛下了待产的妻子,竟然被肺炎打败了,失去了鲜活的生命。

她情不自禁地又想起了2003年。

在那年那场灾难中,她的师娘不幸罹难。

当年,作为呼吸科主任的师娘,面对突发的疾病患者,势必亲自上阵解决难题,不幸中招,在医院倾尽全力抢救无果后,孤零零地死在了冰冷的隔离间,身边没有一个亲人。

而导师,当年被隔离在家,不能亲自前往医院送妻子最后一程。妻子被宣布死亡那一刻,他心脏病复发,差点跟着妻子也走了。

只是,从那时起,他辞去了大学的工作,转去了生物制药厂,专门研发有关呼吸疾病的药剂。

想到这些时,柳柳无力地双手双握,抵在额前似祈祷状。

这个动作,只有陆文博了解,因为,她的小说中无能为力时都如此描述。

她的突然颓唐,搞得身边的人也不安起来,陆文博伸手拿过她的手机,也看到了上面的信息,心情也不由得沉重起来。

这对小夫妻,心情虽然糟糕了几天,但毕竟是在蜜月旅行,柳柳很快就收拾好了心情。

只是没想到,短短的几天功夫,w市的灾难不光席卷了整个w市,甚至蔓延了整个华夏,更甚至是象瘟疫一样,在整个地球蔓延开来,在全球爆发了,几乎是以锐不可挡的态势扑向了人类。

很快,许多国家对突然降临的强大灾难举手投降了,任由瘟疫席卷,带得手无寸铁的无奈,各类防疫消毒治疗用品和药品的严重匮乏,让他们终于出现了恐慌。

因为华夏的瘟疫比较严重,又是瘟疫发生的源头,于是乎,西方各国争相开始了对华夏的交通限制,各种抑制,仿佛这样子便能防御成功。

陆文博和柳柳滞留在f国多日,为怕被感染,只能另辟蹊径,终于搞到了回国的航线,与前来接他们的陆家飞机汇合,辗转多次,才算回到了京都。

随陆家的私家飞机回来的还有柳雅的同学,就是那个称得上是闺蜜的舒姝。虽然说柳雅与她的关系比不上席诺儿和顾然,但她们二人的关系,却总有一种超乎寻常的默契。

比如说,自己才在她们那个小群里吐槽原单位的矛盾,说打算申请提前内退时,她就鼓励柳雅去做自己想做的事。而且在两天后,她就给柳雅推荐了在s市她哥哥舒屿公司的一个职位。

当然,柳雅刚去时并不是财务总监。做到财务总监,那是两年以后的事了,是凭她自己的本事升上去的,期间,舒屿可以说是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如果牵强说,也就是最后投票选举时,全票通过中有他的一票。

但舒姝却说只是因为柳雅的能力才向海外总裁举荐了她,并没有居功,她们之间依然是那种若即若离的感觉。

一天夜里,柳雅突然接到舒姝的电话,声音很疲惫也很无奈,说她和女儿滞留在f国了,不能回d国,已经快付不起高昂的酒店费用了。所以只好另求他法,想请她帮忙和女婿说一声,能不能乘陆家的飞机取道回华夏娘家。

虽然柳雅知道,只要她开口,陆文博一定会答应她的要求。

但,她还是再次和他说千万不要勉强,保证他和柳柳的安全才最重要。

但陆文博却不愿意让岳母难做,要了电话后马上联系了舒姝,并让人接她们母女俩来到了私人机场。

因为舒姝所在的酒店区域出现了密接,所以在接舒姝母女时,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难。

好在最终母女二人身穿全套防护服,而且在舒姝的强烈要求下,一行人都是隔离状态下回到了华夏,并且接受了辗转42天的隔离,最后,柳柳和陆文博才被全副武装的医护人员送回了柳雅那里。

舒姝母女并没有去她哥哥舒屿家,而是住进了一家隔离酒店。

往日繁华的京都市区,没有了车水马龙,没有了熙熙攘攘,也没有了喧闹,再次空前陷入了类似2003年的恐慌。

才过了蜜月旅行的小夫妻,此时却陷入了冷战。

柳柳所在的市人民医院的领导,在听说柳柳解除了隔离后,竟然喜极而泣。

因为医护人员感染人数的增多,强烈要求她马上回到工作岗位。

而陆文博因为蜜月期间,两人并没有采取措施,他们一起期盼着爱情结晶的到来。

他们刚刚在国外经历了那么凶险的逃离,难道她还要带着他们的孩子去冒险?

陆文博与柳柳对峙着,坚持着他对柳柳少有的违逆:

“你知道现在的情况有多恶劣吗?有多少人感染,感染了无药可治?我绝对不允许你去,哪怕你丢了这份工作。柳柳,求求你了,为我,为了我们的孩子想想!”

柳雅站在陆文博的身边,她心里也是支持女婿的。因为她清楚地记得那年被困京都的恐惧。

她的双手似自然地垂着,却是似有似无地一张一握,这是她焦虑时的习惯动作。这小动作,可能连一起长大的席诺儿都不知道。

柳雅更清楚女儿当初学医时的执着,所以,她希望女婿能说服女儿。

反而是江清辞,他看着眼前的继女,她正在给他们背诵当初初入医科大学时宣誓的誓言:

“健康所系,性命相托。我志愿献身医学,热爱祖国,忠于人民,恪守医德,尊师守纪,刻苦钻研,孜孜不倦,精益求精,全面发展;我决心竭尽全力除人类之病痛,助健康之完美,维护医术的圣洁和荣誉。救死扶伤,不辞艰辛,执着追求,为祖国医药卫生事业的发展和人类身心健康奋斗终生。

……

文博,难道你想让我成为胆小懦弱无能的一个医者吗?

文博,想想我们那些被困在医院的朋友,我也求求你了!”

“不要说了,柳柳,不要说了……”

陆文博被说得有些惭愧。

按说,他也是一位警元,怎么会没有救死扶伤的觉悟,他只是一时的私心作怪而已。

对,他只是自私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