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篁 作品

第三章 白脸鬼 浪荡儿(下)

第三章 白脸鬼 浪荡儿(下)

纪莫邀回房时,子都和葶苈已经备好了笔墨纸砚。

“三公子,介意帮个忙吗?我说你写。”

葶苈立刻提笔,“说吧。”

“蚩尤外逃未遂,速归。”

陆子都立在一旁看葶苈写下这短短八个字,两眼一亮——“葶苈的书法也太好了,我到现在写字都还歪歪扭扭的,真不愧是书香门第……”

“子都哥过奖了,一姐和二姐还在我之上呢。”葶苈略带窃喜地放下笔,“写好了。”

纪莫邀於是将信折好,放入微小的信筒之中,然后出门叫了一声:“天王何在?”

声杀天王迅速飞入屋中,停在了笔架上。

纪莫邀一边把信筒系到八哥的腿上,一边指示道:“还记得他惯在软香居哪个房间鬼混吧?不要理会他当时在做什么丶有没有穿衣服,反正一进去就叫他看信。跟他说,如果两天之内不回山,就别回来了。记住了吗?”

“铭记於心。”八哥应道。

“去吧。”

葶苈啧啧称奇,“只听过飞鸽传书,没想到八哥也能传信。”

“天王只愿意飞附近几个特定的地方。若是更远的目的地,就真的要鸽子了。”子都解释道。

纪莫邀道:“除非让它飞去洛阳找师叔玩,否则这家夥是一定要回来过夜的。”

葶苈笑了,“原来它也挺有脾气的,真是物似主……”他的后半句声音很弱,“那只灰狼也是大师兄养的吗?”

“首先,披毫地藏不归我养,它只是乐意在我们身边待着而已。至於天王,它嫌别的鸟太吵,所以才喜欢这里。”

葶苈没话说了,心里还是那句话——物似主人型。

“对了,大师兄,”子都发问,“刚才只听你答应孙迟行和师父见面,怎么不提望庭?”

“怎么提?跟他说‘等我将你弟从风月场里揪出来之后再让你们手足重逢’吗?开什么玩笑?那样他更要发疯了。”

“望庭真是的,总是这样也不行啊。”

“那是……孙迟行的弟弟吗?”葶苈问。

子都点头,“亲兄弟。望庭也是师父的入室弟子,不过他们两兄弟向来有些……不睦。其实不是望庭的错,都是孙迟行太执迷不悟。”

“终归还是他们老子的错。”纪莫邀说着就开始收拾桌上的纸笔,“你们也别闲着。三公子,想好要用什么兵器了吗?”

葶苈的表情僵止了,“还没呢……”

纪莫邀一把揪住他的衣领,道:“今晚给我好好想一想,明天还给不出答案的话,就送你去和孙迟行一起面壁。”

“啊,是丶是,大师兄……”

纪莫邀放手,打发两人出屋。

一出门,陆子都就忍不住笑了,“葶苈,你才来几天,都会喊‘大师兄’了吗?”

葶苈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不知不觉就叫出口了……”

“不打紧。等师父回来,磕过头丶献过茶,你就是名正言顺的入室弟子了。”

“这个……我也不知道前辈愿不愿收我做徒弟,何况这么大的事,不可能瞒着二姐吧?”

“你就别担心了。若是大师兄要师父收你为徒,师父一定会答应的。”他小声道,“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一s天很快走向尾声,葶苈偶尔还会去看嫏嬛一眼,其馀的时间就一个人在书房翻阅有关兵器的典籍——无意之中,反而应了纪莫邀当初教下的谎言。

到了黄昏时分,他见有些饿了,便去看看有没有开饭。行经后院,隐约听到纪莫邀在训话。他放慢脚步,小心翼翼地躲在一角,果见纪莫邀和陆子都立在石案前。而背对着自己坐在石案上的,则是一个戴着红头巾的陌生身影。

他就是孙望庭了吧?手臂真长啊……

“你自己说说,有多久没回山了?”纪莫邀一脚踩在案上,一副拷问的气势。

孙望庭一臂撑在身侧,难堪地捂着脸,“我错了,大师兄……”

“你身上才带了几个钱,就在软香居睡这么多天?没人跟你计较?”

“桂枝姐姐允许我赊账……”

“因为她知道你是回头客吗?”

“因为你是我大师兄……不,大师兄,我丶我保证下次不会在那里呆上超过三天了。”

“鬼才信你那些不值钱的保证。明天给我早起晨练——这么多天的放浪形骸,皮肉都松弛了。不说这个,快找你哥去。”

“他没搞大破坏吧?”

“大倒不算大……”陆子都终於有机会说话,“就是伤了温小姐。”

孙望庭一听来神了,“温小姐?就是师姐那里来的温嫏嬛么?”

“小声点,望庭。直呼其名多失礼……”陆子都提醒道。

孙望庭立刻亲昵地箍住他的脖子,取笑般地问道:“哎呀,子都好在意啊……是美女吗?是吗?”

纪莫邀一手按住孙望庭的肩膀,将他从陆子都身边拉开,“别把你调戏女人的轻浮嘴脸带回山来,没大没小。”

孙望庭再次捂住脸,道:“我错了,大师兄……”

这时,纪莫邀又朝外头叫道:“出来吧,三公子。”

葶苈楞了一下,踮着脚从暗角里走出来。

纪莫邀一手指着温葶苈,另一手指着孙望庭,道:“温葶苈,孙望庭,现在都认识了吧?”

“小夥子挺醒目啊。”孙望庭伸手捏了捏葶苈的脸,“多大了?”

葶苈皱起眉头,答道:“十五。”

在孙望庭冒出下一个问题之前,纪莫邀又将他扯到了一边,训斥道:“少废话,干正事去。”

四人穿过回廊,见嫏嬛一个人靠在门边张望。她一见来人,忙问:“你们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纪莫邀惊觉不妙,问:“你听到什么了?”

“好像是狼嚎——是地藏吗?”

“不好,怕是孙迟行又有动作。”纪莫邀立刻带着众人往后山而去。

可惜为时已晚。大门洞开,里面空空如也,只有地藏在墙内焦急地绕圈。

“怎么回事,他又跑出来了吗?”陆子都苦恼地问。

纪莫邀摇摇头,“不是,你看地上有两个人的脚印。”

另外三人低头一看,果然如此。

“我让你哥回来的时候,他说他不会逃跑,所以我没再锁门。毕竟就算锁上了。他也可以用蛮力破门而出。现在看来,不像是他自己改变主意要走,而是有人故意带他走的。”

“可我哥无缘无故怎么会跟别人走呢?”孙望庭反覆在围墙内外徘徊,寻找蛛丝马迹,“他可不是个听话的家夥。”

纪莫邀走到地藏身边,摸了摸它的后脑勺,“如果是陌生人闯入,地藏直接就会扑上去咬。但它竟晚了一步才醒觉要通知我,恐怕是熟人所为。”

“地藏和孙迟行都认识的人,想起来并不多啊……”陆子都道。

“确实不多,但事已至此,非把老头子叫回来不可了。”

“要我回去准备笔墨吗?”子都问。

纪莫邀摇头,从腰间掏出一片薄荷叶,边嚼着边想着些什么。过了一会,他跟众人说:“我们明天直接下山找他。”

孙望庭一听,两条长长的手臂泄气地耷拉了下来,“今天好不容易从镇上赶回来,结果又要下山。”

“不想跟去,就留下来陪地藏守门。”

“那怎么会不想呢,呵呵。”孙望庭说着又嬉笑起来,“就是太久没回来,你看大师兄的头发都长这么多了。”

纪莫邀一手将他推开,“多事。”

陆子都也难掩疲惫,“今天真是祸不单行,也不知你哥会弄出什么乱子……”

孙望庭也不安起来,“是啊。他今天早上才伤的人,真怕他狂性大发。”

陆子都百思不得其解,“他今早被大师兄劝服之后,显得相当平静。我想他还是讲道理的,就算不听大师兄,也总该等师父回来发落吧。就这么走掉,确实不像他所为。”

“望庭,”纪莫邀问道,“你上次见他时,他表现如何?”

“没什么特别,就问候了两声而已。”

“有没有显得很暴躁?”

“倒是没有,就是不大理人。”

纪莫邀点点头,“他平时也不怎么理人,这不奇怪。这样跟人走,真的很反常……你想得到有什么人可以轻易说服你哥跟随吗?”

孙望庭一脸茫然,“难道我老子还魂?”

一行人回到无度门时,嫏嬛还立在原地等待。

纪莫邀将事情解释了一边,又道:“我们明天下山接师父回山,你们也一起来吧。”

嫏嬛一个抖擞,“你说真的?”

陆子都忙问:“但是你脚上的伤……”

“只是皮外伤而已。而且我都躺一天了,再不走动一下,就成废人了。我一起去不好么,葶苈?”

“呃?怎么问我……”葶苈刚想回答,背后的孙望庭突然很踊跃地插嘴道——

“当然好了,求之不——”

只见纪莫邀一个巴掌盖在孙望庭嘴上,将他推到背后。

嫏嬛指着孙望庭问:“这位是……”

“这就是孙望庭,”陆子都介绍道,“孙迟行的亲弟弟。”

“不用担心,这家夥虽是个色中饿鬼,但绝对没他哥的贼胆。”纪莫邀冷冷道。

孙望庭安分下来后,才低头行礼,道:“冒犯了,温小姐。”

“叫我嫏嬛就好。”

“好,嫏——”孙望庭话都没说完,就又被纪莫邀揪着领子拖走了。

“大家都快点休息,明天一早启程。”

孙望庭被揪着说不了话,可一路还热血沸腾地晃动着手臂,像是急切地想寻求什么答案。直到被扔回自己房间里,他才捏着拳头对纪莫邀说:“大师兄,你要是早些告诉我惊雀山来了个大美人的话,我二话不说就滚回来了啊,哪里要你老人家威逼利诱?”

纪莫邀瞪了他一眼,道:“谁有闲工夫威逼利诱你?温小姐是师姐的亲眷丶惊雀山的贵客。若是再有半点不敬,莫说是这山门,我让你连房门也出不去,懂不懂?”

孙望庭当即认罪:“知道了,大师兄,是我口无遮拦,以后不敢了……”

“给你一个晚上的时间,将在软香居泄掉的精力都给我睡回来。明天要是起晚了,就留你下来看门口。”

熄灯前,两姐弟在门前闲聊。

嫏嬛留意到葶苈的兴奋之情,“怎么了,很想下山吗?”

“是啊,下山就终於可以见到掌门吕尚休前辈了!”

嫏嬛惊觉不妙,“等等,你什么时候开始管那家夥叫‘大师兄’了?”

葶苈恍然大悟,忙解释道:“那个,听子都哥这么叫惯了,顺口就叫起来了……”

“你不是打算在这里拜师学艺吧?”

葶苈不住摇头,“没有丶没有,怎么可能……”

“那就好。”嫏嬛叹了一口气,“江湖险恶,你年纪这么小,又不懂事,真怕你……你看那个孙迟行,也不知道因什么事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一时叫错也就罢了,可千万不要弄假成真。”

葶苈顺从地点头,心却跳得飞快。“话说回来,”他试图转移话题,“我们还没去过镇上呢,明日正好去走走。”

“也是……”嫏嬛细声自语,“可别再把我吓到就好……”

然而,嫏嬛还是被吓到了。

“无——输——馆。”葶苈擡头念出牌匾上的字。

“我们为什么在这里?”嫏嬛转头想问纪莫邀,却不见了人。

“先进去吧!”孙望庭扶稳头巾,摩拳擦掌,在门前踱步,“孙爷爷好久没试试手气了!”

“别想了,”陆子都提醒道,“忘了大师兄的话了吗?我们不得近赌席半步。”

“子都,你师兄去哪里了?”嫏嬛追问道。

陆子都僵硬地笑了,答道:“大师兄随后就到。我们先进去吧。”

“可是你还没告诉我,我们为什么要来一间赌馆——”

“进去就知道了。”话毕,陆子都便赶着一行人进了无输馆。

“我前两天差点就进来了呢。”孙望庭蠢蠢欲动。

陆子都一把握住他的手腕,警告道:“够了,大师兄叫我看好你的。”

嫏嬛从进去那一刻起,就紧紧地挽着葶苈的肩膀,“真是的,为什么要来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她扶了扶头上的帷帽,却又禁不住想掀开薄纱,看清眼前的众生相。

“嫏嬛你不用担心,”孙望s庭笑道,“这里的人都认识我们,没人敢来找你们麻烦。”

陆子都觉察到她的不安,道:“嫏嬛毕竟是书香门第出身,若是寻常境遇,是断然不会踏足这种地方的。”

嫏嬛轻叹,道:“不必特地照顾我。人生在世,哪里有什么该去不该去的所在?再不合适的场合,我也只当是长见识。”

正说着,陆子都已经引着一行人来到赌坊二楼。居高临下,可以清楚看到每一席丶每一人的动静。

“不见大师兄啊……”葶苈靠在栏杆上,一遍又一遍地搜索着。这时,他留意到楼梯边上坐着一位老翁,正饶有兴味地呷着小酒。老翁身边摆着一张精致的茶案,上面是盘下到一半的双陆棋。老者发已全白,少说也有花甲之年,气色却丝毫不显苍老,反而神采奕奕,不输青壮之人。他身上似有一股慑人的力量,明明坐得离赌徒们很近,却完全没有融入眼前的喧嚣。一双深邃的眼睛凝视前方,就像是世外仙人隔着千里遥望俗世一般。“难道他就是……”

就在这时,一个戴着黑纱帷帽的人走进了赌馆。

嫏嬛脱口而出——“纪莫邀那个家夥为什么也要遮着脸?”

孙望庭慌忙压着嗓子道:“小声点!你遮着脸是因为你是矜贵的小姐,大师兄遮着脸是因为不想吓到人。若是被人认出他来,这里就不用做生意了……”

正说着,纪莫邀已在赌局前坐下,面对着一个满面春风的老赌棍。那老赌棍似乎刚刚赢了不少,正兴致勃勃地拍着桌子使唤那个摇骰子的小孩。那小孩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这里呆得久了,眼神呆滞,面色也阴沈沈的。

那一席是买大小,花样少,难出千,甚少有人能独赢。

老赌棍看着小孩手里的骰盅,眼珠子不停地转。定盅那一刻,他面上露出满意的笑容,“买大!”那老头买大,别的赌徒也跟风——这样老头就算押中了,也赢不了多少钱。

葶苈留意到他一脸不快。

一文铜钱突然飞了上桌,“七点小。”

赌徒们扭头一望,见那个头戴帷帽的人盘腿坐在末席。隔着黑纱,隐隐可见他的笑容。

孙望庭笑道:“大师兄真是……无论去哪里,都一定要被人围观才肯罢休。”

老头有些警觉了——他原先想引众人买大,再在揭盅前买小,没想到却被人抢先一步。

掌盅的小孩才不理你这么多,“二二三,七点小。”

众人哗然。

纪莫邀一下注,便独赢全场。

老头面色铁青,但没爆发。定盅之后,他又豪爽地掷下赌资,“买大!”

“十五点大。”纪莫邀竟也在同一个地方下了注。

老头见状立刻变卦,“我买小!哼,宁输也不和你同赢。我就不信你每次都能中!”

小孩又等不及,揭了盅,“十五点大。”

现场俨然变成了老赌棍和纪莫邀的单打独斗。

葶苈依然无法不去注意那个呷酒的老翁。他那双眼睛仿佛可以看穿一切,但又默不作声地看着赌局的风水轮转。这种令人窒息的神秘感,让葶苈几乎忘了大小局上的变化。

几盘下来,老赌棍已濒临清仓。

由於纪莫邀逢赌必中,其他人也开始跟他下注。只有那个倔强的老头死活不肯就范,每次都和纪莫邀反着干。

纪莫邀虽然蒙着面,但嫏嬛分明看到他全程都在奸笑。

“四点小。”他再次下了注。

身边的人全都一股脑地跟着他买小。

但在揭盅前一刻,纪莫邀突然将一枚铜钱摆在了另一个位置——“十一点大。”

一揭盅,“十一点大!”

这种拖累街坊的伎俩对付烂赌之人真是再好不过了。

“这手段确实卑鄙……”嫏嬛嘀咕道。“但又觉得好笑。”

“好笑就对了。”孙望庭看得津津有味,“不过,也差不多可以干正事了吧?”

败兴的赌徒们陆续离开,只剩下纪莫邀面对那个老赌棍。一直在旁围观的呷酒老翁,也在此时露出了惬意的神色。

纪莫邀冷笑,“你输了。”

老赌棍道:“哼,赌来赌去都是输,我当然知道了。”

“你欠人多少钱啊?”纪莫邀继续问。

老赌棍擡眉,“与你何干?”

纪莫邀“唿”地跳起来,扯着老头的衣领喝道:“当然和我有关了!”他说完就指了指自己面前堆积如山的铜币,“这些够不够?”

老赌棍错愕了,“你我素未谋面,为何要帮我还债?”

“素未谋面?你醉成这样子还来赌坊里丢什么人?”纪莫邀气急败坏地扯下帷帽,“不认得你大徒弟了吗?”

老头吓得窜上了一根柱子——别看他面泛红光,眼有醉意,可身手灵活,敏捷如猴,抱在柱子上稳稳当当,丝毫不像一个年迈之人。

就在这时,摇骰盅的小孩魂飞魄散地高叫道:“三丶三眼魔蛟!”

馆里各类闲杂人等顿时蜂拥而出,无输馆瞬间成了无人馆。

吕尚休这才滑回地上,淡淡然道:“但凡我跟人说你是我大徒弟,怕是没人敢来讨债了。”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还请师父遵循基本的道德准绳,别拿我给自己开脱。”

吕尚休盯着案上的铜币小山,点头道:“绰绰有馀了,绝对够的。有劳你帮我还债了。”

“我帮你还债?”纪莫邀笑了,“搞错了吧?现在就是你欠我钱了。”

吕尚休叹道:“果然还是被你摆了一道啊。”

“以后我要有什么要求,就烦请师父乖乖服从了。”

嫏嬛扶额,心中默默缅怀自己想象中的那个慈祥老者。

葶苈刚想说什么,却发现那个呷酒的老翁不知何时就消失了。情急之下,他撇下其他人冲了下楼,又被纪莫邀一手拉住——

“干什么?”

“大师兄,我刚才看到一个老人家坐在墙角那里喝酒,还以为他就是吕前辈呢。但是刚才一下子就不见了!”

“一个老头子有什么好看的?”纪莫邀指着背后的吕尚休,“这里就有一个如假包换的老头子给你看个够。”

吕尚休望着葶苈,问:“这就是温先生的公子么?”

葶苈点点头,指着楼上的嫏嬛道:“那是我二姐。”

吕尚休一擡头,惊见子都和望庭也在,忙用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唉,老脸都丢尽了。”

说时迟那时快,众人同时听到街上传来一阵骚动。

纪莫邀抢先一步冲出无输馆,见一架失控的马车风驰电掣,从街尾飞奔而至。掌车的是一个年轻女子。

“让——开——啊!”她尖叫道,“我不想撞到人!”

就在这急促的马蹄声呼啸而近时,一个矫健的身影从纪莫邀头上掠过。

这究竟是何人,而失控的马车又将何去何从?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