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篁 作品

第四章 梁上仙 溪里龙(上)

第四章 梁上仙 溪里龙(上)

那个矫健的身影稳稳地落在马车顶上。

马车因从天而降的重量而倾斜,但很快又回到原来的方向,继续急速前进。

葶苈跟着跑了出来,指着马车上的背影叫道:“是他了!我就知此人非等闲之辈!”

吕尚休晃着酒葫芦,优哉游哉地从里面出来,问:“见到人了吗?”

纪莫邀点点头,“但师叔今天怎么会在这里?你请他来的吗?”

“请个鬼,请他看我输钱吗?是他刚好在街上碰到我,就进馆里一起喝口酒丶下盘棋而已。我也不晓得他为何跑到这里,不过他说绝对不是为了来看望我。”

“那马车倒有些眼熟。”葶苈道,“和四哥那架还挺像的。”

纪莫邀笑笑,“那就是老四的马车。”

待馀下三人从无输馆里出来时,纪莫邀已经没了踪影。

“大师兄呢?”陆子都问。

吕尚休摆摆手,“不管他,我们先找个地方吃顿饭。”他又捏了捏葶苈的肩膀,“我也好好了解一下温公子。”

葶苈背脊里隐隐有阵凉意,怯怯道:“叫我葶苈就行……”

吕尚休又转向嫏嬛,“温小姐,初次见面就在这种地方,真是失礼了。”

“前辈哪里话……”

吕尚休反覆咀嚼这几个字,竟觉得带着点怪怪的讽刺意味。以至於之后很久一段时间里,他都不敢与嫏嬛对视。

城外的密林之中,筋疲力尽的马儿终於停了下来。

掌车人上气不接下气,几乎一头倒在马屁股上。

老翁“咚”一下从车顶跳到地上。

女子吓了一跳,“原来是你!”

“你还指望是谁?”老翁反问。他的相貌毫无疑问是个老人,可声音却如二十多岁的青年般清脆悦耳。

女子长舒一口气,道:“真是的,我还道是有人砸了块大石到车上,原来是你这条老泥鳅。”

“我可没这么重。”老翁笑道,“祝贺你一举得手,驯马成功。”

“你还好说!要让我飞天偷玉帝冠上宝,潜海盗龙王口中珠,都没有光天化日之下偷一辆马车这么匪夷所思!如今事成,你最好也跟我解释清楚——杀鸡s焉用宰牛刀?”

老翁嘲笑道:“这马不是鸡,你也还未够资格做宰牛刀。也不想想你费了多大功夫才制服这匹马,居然这么快就自满了?不过既然连这个险也敢冒,算你通过考验。”

女子干笑,“要取得你龙卧溪的信任,还真不容易。”

“我逍遥法外四十年,可不是靠运气。我也希望你是个有口齿的人,至此之后,我们便祸福同当。”

女子向龙卧溪伸出一个拳头,“一言为定。”

就在这时,马车里探出一只手,搭在了女子肩上。

“哇啊——!”女子吓得从马车上摔下来,刚好被龙卧溪接住。

“定力不足啊,梁上飞仙。”龙卧溪笑道。

一个胡子拉渣的男人从车里爬出,笑吟吟地说:“刚才的承诺,我可都听到了。他日你要是背叛我师叔,便是与我为敌。”

“你师叔?”梁上飞仙指着龙卧溪,“这条老泥鳅?”

龙卧溪指着马车里的男人,介绍道:“我贤侄,惊雀山无度门马四革。”

“叫我老四。”

“等等,你一直都躲在马车里?”

马四革点头,“谁叫你偷车时不看里面有没有人?我不过略略遮掩一下,就躲过你的法眼了。”

梁上飞仙目瞪口呆地望向龙卧溪,又指着马四革的脸,“你们合夥耍我?”

龙卧溪笑而不语。

马四革指指龙卧溪,再指指梁上飞仙,小声吐出两个字:“差距。”

“你个老人脸给我闭嘴!小心我今晚就把你的老巢偷个清光!”

马四革装出一个恐惧的表情,“好可怕的威胁啊——如果我有老巢就好了。”他一屁股坐了下来,“马某人居无定所丶身无长物。你要能偷到什么值钱的,记得跟我说一声,我好拿去典当换肉吃。”

龙卧溪听罢,顺势问道:“你什么时候回山?已经快三年了吧?”

“是,还有两个月就满三年了。”

“双亲在天有灵,定感欣慰。”

“子欲养而亲不待,欣不欣慰,我也无从知晓了……不说我了,师叔,有美相伴,往后有何打算?”

龙卧溪大笑着拍了一下马四革的肩膀,“我会告诉你就怪了!慢走,贤侄。”

道别后,马四革驾着马车,若无其事地离开了。

纪莫邀回来时,其馀人已经用过午饭,正准备启程回山。他一句话都还没交待,就先一步上前替吕尚休牵马。

“不吃过再走?”吕尚休问。

“不要紧。”纪莫邀掏出一片薄荷叶放到嘴里,“我刚才见到师叔和老四了,他们还和一个女人在一起——梁上飞仙,听过么?”

吕尚休擡头思量片刻,“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人,偷过些东西,有那么一丁点名气,尚不足以与你师叔同日而语……怎么了?”

“我没听清楚,但师叔似乎想和她一起做什么,今天是借老四的马来考验她的诚意。”

“想跟你师叔一起为非作歹,也不是这么容易的。我们还是静候佳音,看你师叔何时又在谁家得手吧。”

“师叔觊觎谁家的宝贝,我没有兴趣。可那个梁上飞仙,我倒是听过一些传言。”纪莫邀讲到这里,突然将脚步放慢,任其馀几人在前面走远,直到确认他们听不到自己的话时,才再开口道:“我听说……她姓温。”

吕尚休脸色一变,“你怀疑她是温言睿长女?”

“世间姓温的女子多了去,总不能光凭这个就下判断。不过我今日远远看着她,年龄应该是对的,面口也的确与那姐弟俩有些相像。反正现在她和师叔走得这么近,借此便利考究一下她的来历,也没有坏处。”

“随你便。我只是更在意孙迟行的事……你可有头绪?”

“他性情不定,很难想象有谁能将他治得服服帖帖,何况还要是地藏不曾设防的熟人。但他既然是被人偷偷带走的,相信对方的目的也是保持低调,不会让他伤人。”

吕尚休看着徒弟棱角分明的侧面,低声道:“你要是有什么想法,就去做好了,不必跟我一一通报。”

纪莫邀冷笑,“你就指望我来出谋划策,对你而言多省事。”

“哼,说不过你……哎呀,我看老四也差不多可以回来了吧?一眨眼,三年就过去了。”

“还有两个月左右。不过他继续在外头晃荡,倒也没什么不好。”

“你当然不觉得有坏处了。他在外面搜罗各种奇闻轶事供你来恐吓良民,你高兴还来不及呢!你这个江湖恶棍没缠上一身追杀令,他怕有一半功劳!”吕尚休举起酒葫芦,发现里头已经空了,“对了,温小姐来后,山中可有异动?”

纪莫邀明知故问:“此话怎讲?”

“你比我更清楚——无度门从未住过女人,她肯定很不习惯,也不知道杜仙仪是怎么想的……”

纪莫邀笑道:“既然答应了师姐,便不能有负所托。他们两姐弟自当放心长住,师父只要……”他对吕尚休耳语了两句,“照我说的去做就行了。”

吕尚休听罢,眉头一扭,缓缓点头,又道:“还有,你是不是想我收温葶苈为徒啊。”

纪莫邀两眼一亮,问:“你觉得他资质如何?”

“脑子还算灵光,就是手脚有些瘦弱啊。十五岁才起步,有些晚了,我怕他受不了。”

“可你还欠我钱。”

“知道了,知道了!”吕尚休发牢骚似地甩着葫芦,“我想法把他教好不就行了!”

走在前面的嫏嬛无意间回头,见到了两师徒相视而笑的和睦画面。她惊讶之馀,竟生出一阵莫名的寒凉之意——这笑容,莫不是藏着什么阴谋。

温枸橼躺在暖烘烘的浴盆里,呼出了一天的疲倦。

房间一角坐着一个肩膀很宽的男人,直勾勾地盯着她。

温枸橼面上没有半分异样的神色,照样洗濯身子,仿佛这是最寻常不过的会面。

隔着蒸腾的水汽,那人低声道:“你今天真好看。”

可温枸橼并没当这句话是赞美,“废话少说,我总不能洗一晚上澡。那老泥鳅多心得很,你可别害我功亏一篑,宁孤生。”

宁孤生非但没气恼,还起身上前,伸手挽过她湿漉漉的长发,“我就喜欢你这么冷淡。”

“别碰我……”

“你可别变心。”

“我从未对你动心。”

宁孤生突然弯腰,在她侧脸上按下一个吻,“自欺欺人的话还是少说,温枸橼。”

“以前的事,我现在只有后悔。”温枸橼两眼始终直视前方,并未因对方走动而改变方向。“那条老泥鳅答应我,不日便会动身。为免节外生枝,我们还是少见面为好。”

宁孤生浅笑,“你也太谨慎了……有你我里应外合,让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家伏罪,简直易如反掌。”

“别太早下定论。我见识过他的身手,没你想象那么简单。”

“你对他评价很高啊……我都有些妒忌了。”宁孤生将手伸到浴盆里,轻触温枸橼的手臂,“可你别忘了,他最风光的日子已经过去。一副老骨头,总不能还把自己当成小夥子。”

温枸橼不耐烦地站了起来,赤条条地在宁孤生面前走过,“要应付他的人不是你,你当然觉得轻松了。提醒的话我就放在这里,你别后悔就行。”

宁孤生听出弦外之音,笑道:“原来妒忌他的人不仅仅是我啊——就连锋芒毕露的梁上飞仙,也对他充满嫉恨吗?”

温枸橼咬咬牙,道:“我得给他个下马威……要是被这条老泥鳅小看了,我还有什么脸面行走江湖?”

宁孤生上前,一只手臂环在她的腰上,“跟我说说你的阴谋。”

“我打算去惊雀山无度门。”

“去那种不入流的地方作甚?”

“你不晓得,原来那条老泥鳅是无度门掌门吕尚休的义弟,那里的弟子都管他叫师叔。我素闻吕尚休酷爱收藏,山中奇珍无数。我若能在无度门窃宝,定能令那老泥鳅对我刮目相看。”

宁孤生将嘴埋进温枸橼的下颚,“你一定可以的。”

温枸橼不客气地往对方的额头一拍,“不用你奉承,我自有分数。快走,我要穿衣服了。”

宁孤生没再说话,而是缓缓后退,依依不舍地欣赏温枸橼的背面,眼中的痴迷快要溢出来了。而他怎么都想不明白,一个早就将身体毫无保留地交给自己的女人,为何会忽然翻脸不认人。她的心,难道从来没在自己这里逗留过吗?宁孤生几乎不敢去承认这个事实,只能时时像条献媚的狗一样,含着口中的獠牙来恳求她施舍爱抚。

温枸橼又何尝不知宁孤生对自己的迷恋?但如今最困扰她的,不是一个甩不掉的痴汉,而是那条无懈可击的老泥鳅——龙卧溪。

龙卧溪有着纵横梁上四十年不败的盛名,引他入局绝非易事。也不晓得为什么四十年了,才终於有人想要捉他归案。但既然任务到手,温枸橼唯有使出浑身解s数。初时,她和宁孤生的态度是一样的:龙卧溪再厉害,也青春不再。要让这个头号神偷晚节不保,易如反掌。

但她很快就意识到,自己错了。

那是在洛阳,宁孤生一早设法放话,说梁上飞仙与龙卧溪看上了同一件宝物,还打算在同一天的同一时辰下手。真正盗宝的过程顺利得几乎没有留下回忆,以至於当温枸橼成功将东西偷出来时,心里还莫名地有些失望——这么容易就得手了,看来这个龙卧溪也没想象中那么厉害。

她提着竹篮,伪装成是大户人家上街办货的侍女,大摇大摆地走在街上,却在拐入暗巷时被一位驼背老汉叫住——

“小妹,掉东西了吗?”

温枸橼停步回头,问:“掉什么了?”

老汉急步追上,递上一个香袋,“这可是你的东西?”

温枸橼接过来一看,惊觉不妙——这正是自己贴身携带的枸橼香片。“是,这是我的。”她故作淡定地收起香袋,急步入巷。一路走到无人处,她才敢掀开篮子,见宝贝还在里头,便松了一口气。“好你个龙卧溪,被我抢了先机,便要偷走我的香袋,是要吓唬我么?还好我及时发现。”

背后传来一个清亮的男声——“有多及时?”

温枸橼猛一回头,见一个精瘦的老翁缓缓走近。

“你就是梁上飞仙?”他停在温枸橼背后,“久闻大名。”

“我一个后起之秀,怎比得上前辈大名?四十载不败传说,简直就是梁上君子的楷模。”她顿了顿,又冷笑道:“只可惜今天被我抢先一步。”她扬了扬手中的《风花杂记》——此书乃是数百年前一位女侠的自传,文辞风流,故事离奇。其书流传已久,可惜章节多有亡佚,世间仅存一份完整正本,藏於东都一王府之中,可谓无价之宝。

面对失之交臂的奇书,龙卧溪并未表现出丝毫的焦躁,而是谦逊地问道:“不知阁下能否让我好歹翻阅宝书,聊慰失手之痛呢?”

温枸橼立刻将身子往后一倾,“你想趁机抢走吗?”

龙卧溪忍不住笑了,“龙某只会暗偷,从不明抢。败军之将,甘愿服输。”

温枸橼见他诚意拳拳,料他在自己眼皮底下也使不出什么花样来,便将书递了给他,“快看快还,好宝贝我可是要收起来的。”

龙卧溪半鞠着躬接过书来,随便翻开一页,竟面露难色,展示与温枸橼看,诧异道:“奇怪了,为何一本无字之书会被奉为至宝呢?”

温枸橼忙抢回来一看,果然不错——书中尽是白页,一个字也不见。“龙卧溪,你……”

龙卧溪将白本丢回她手中,掏出了《风花杂记》的正本,道:“你随身带着的香囊我都能随手窃走,要掉包一本书又有何难?连眼观八面的基本功都不过关,又怎么能指望偷取别人的宝贝?”

温枸橼没话说了。

“不知你大费周折来挑衅我,所为何事?四十年里,也有过一些想拜师学艺的人找上门来,我都没答应。但既然梁上飞仙这种有头有脸的人物也肯屈尊降贵,破格一次也不是难事。”

“呸,谁要拜你为师?别做梦了。我这次来,是想和你合作。”

“能让你硬着头皮找帮手的,一定是很诱人的珍宝吧?”

“不错,我只身无法成功,必须要你助我一臂之力。”

听到这里,龙卧溪惬意地靠在了后巷的墙上,一只手托着额角,“愿闻其详。”

“我想偷同生会掌门人祝临雕府上的兰锋剑。”

龙卧溪双眼微微睁大了一些,道:“有难度,往下说。”

“你这算是答应了吗?”

龙卧溪阴笑,“你我初初相识,素昧平生。虽然我对兰锋剑很有兴趣,但我绝不会跟一个不信任的人合作——代价太大了。”

“那我要怎样做,才能取得你的信任呢?”

“慢慢来丶慢慢来。不介意的话,来寒舍喝杯茶,我们歇歇再细谈。”龙卧溪摆手招呼,“来么?”

温枸橼二话不说就跟了上去。

从那一刻起,她就失去整个计划的主动权。

龙卧溪在洛阳城外有一间清静的小庐,四周竹林环绕,山水直接经过后院,潺潺作响。

温枸橼坐在屋里,看着这个六十岁的老人家优哉游哉地出入备茶。“想不到你这种见不得光的小贼,竟然堂而皇之地住在天子脚下。”

“说得好像你不是贼一样……”

温枸橼又问:“既然喜欢隐士的生活,为何不找个更为超世脱俗的名山大川定居,反而赖在这种小山小水里?”

龙卧溪嗤之以鼻,“我才不舍得离开这小山小水呢。洛阳多好,我这小茅庐尤其好——往上可登山,往下可观景。就算是圣驾入城,也要在我门前经过。但凡有什么从西域来的宝贝,除了长安,就数我窗前见得最多。一点烟火气都闻不到的地方有什么好的?我还就是喜欢这种旺中带静,进一步是喧嚣,退一步是清寂的所在。”

“不料你花甲之年,还这么讲究。”

“年纪大了,再不讲究就没机会了。”龙卧溪为她满上茶碗,“岁月不饶人,也确实是一副不中用的老骨头了。”

“看不出来。”温枸橼埋头饮茶。

用过茶后,龙卧溪从墙上取下一把木剑,递到温枸橼面前,“不介意让我见识一下你的武艺吧?抱歉了,我这个人就是这么现实。”

“我害怕了你吗?”温枸橼接过剑来,“为何是木剑?一个盖世神偷,府上连把真家夥也没有吗?”

“真家夥当然有,只是万一你浪得虚名,失手打烂我的东西怎么办?”

“小看人!”温枸橼朝他做了个鬼脸,便跳到屋前耍起了木剑。她的身段,用於舞剑绝佳。木剑轻而修长,她舞弄起来就跟仙子挥袖一般窈窕。

龙卧溪站在一旁看着,悉心留意她的每一个动作。“昙香剑法。”他突然说道。

“没错——这是现存最完美的示范!”

龙卧溪轻蔑一笑,“像你这样耍,花都谢了。”

温枸橼立刻停了下来,问:“什么意思,嫌我逊么?”

龙卧溪没说话,只是示意她将木剑交还。

温枸橼懒得动,直接把剑扔了过去。

龙卧溪一手接住,一跃而起,如狂风般在温枸橼面前舞起剑来。他速度虽快,却丝毫没有跳步,昙香剑法每一个动作依然清晰可见,无半点粗糙马虎。

温枸橼从来以为,只有像自己这般的楚女细腰,才能舞出精髓。不想一个花甲老人,也能将每一个细节都处理得这么细腻精致,没有让剑法有丝毫变味。

她彻底低估龙卧溪了。

龙卧溪歇剑后,见温枸橼默不作声,淡然道:“昙香剑法顾名思义,就是要你在昙花开放的短暂时间里完成所有的招式。你耍得虽然漂亮,可实在太慢,像跳舞多过挥剑。”

温枸橼问:“你今年贵庚?”

“二十五。”

温枸橼狠狠往他肩上捶了一拳,“胡说什么呢,老泥鳅!”

“什么老泥鳅?你有没有教养,怎么称呼人呢?”

“你也没一点自知之明——溪水里何来龙神?充其量就是一条泥鳅罢了。”

龙卧溪只是笑笑,起身往屋里走。

温枸橼紧紧跟随,“那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龙卧溪一味摇头,“你太心急了,我还一点都不了解你。祝临雕家有百室,弟子上千,要钻空子谈何容易?无备之仗不值得打,我要一举得手。”

“那你要怎样才肯动手呢?”

龙卧溪呷了一口茶,答道:“你先让我看看你的真本事吧。做回你的老本行,偷些我觉得值得偷的东西来,我再考虑。”

“没问题,你出题吧!”

龙卧溪放眼望向远处的山峰,低声问道:“有兴趣跟我南下一趟吗?”

(本回待续)